牽招副將喝斥道:“你癡人說夢!今日縱是血濺五步,我等也要將你斬殺於此。”
幾人不由分說,揮舞拳頭,跨步便要上前。
“誒,不急。”公孫範不慌不忙,拍了拍手,外面頓時傳來一陣陣腳步聲。
只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邁着整齊的步伐,殺入大堂之內,將幾人團團圍住。
田豫看了看這些衛兵,冷笑道:“憑藉這點人馬,就想抓住我等,未免可笑。我等雖然被解了兵器,可要在這百餘名士兵之中,取你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不錯,大家上,只要能爲國除了這狗賊,我等便是拼個魚死網破,也可無憾矣。”
徐晃副將大喝一聲,第一個衝了上去。
連帶田豫在內,總共七名將領,論武藝,以田豫和郝翼最高,不過其他五人也是跟隨徐晃和牽招征戰多年的大將,有兩人還是當年雁門之時,劉赫指派給徐晃冒充白波軍的兩萬最初兵馬中的老兵。
這些人不但武藝純熟,悍不畏死,而且彼此之間十分相熟,配合默契,幾人聯手搏殺,很快便奪取了敵軍的兵器,在大堂之中一通廝殺,轉眼間,堂內的桌案、地板、大柱、門窗之上,便多染血跡。
“我要爲主公清理門戶!”
田豫長槍飛刺,一槍結果了擋在公孫範面前的一名士兵,隨後在長槍上灌注了全身的力量以及怒火,狠狠刺了出去。
可那公孫範卻是冷笑不已,絲毫不準備躲閃。
就在田豫心中暗暗覺得有些不妙的時候,公孫範忽然開口:“你若想讓徐晃與牽招被剁成肉醬的話,儘管殺我好了。”
一聽這話,田豫心頭大驚,使勁一咬牙,將長槍改變了方向,一槍砸到了旁邊的桌案上。
“你把兩位將軍怎麼了!”田豫和兩位副將異口同聲質問着。
“你等當真是蠢笨得緊。那兩個傢伙,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我要擒住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不過他們是劉赫小兒麾下的大將,還有大用,我自然不會這麼輕易將他們殺死。只要你們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暫時饒過你們的性命,讓你們親眼看着我的計劃,一步步實施。”
“計劃?你還有何計劃?”田豫問道。
“哼哼,爾等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我不但要奪取幽州以及北部草原,還要拿下冀、並兩地,至於扶余、三韓、高句麗、肅慎等族,不堪一擊,唾手可滅。屆時我據此立國,讓他們劉氏自相殘殺,我在此地稱孤道寡,甚至於在他們兩敗俱傷之時,我趁虛而入,成就萬世基業,也未可知,哈哈哈……”
幾人見他居然有如此野心,一個個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你……你簡直做夢。憑你這微末伎倆,也想成就霸業,有我等在此,絕不容許你胡作非爲。”
公孫範嗤笑一聲:“憑你們幾個廢物,能有何作爲?勸你們馬上放下兵器,只要稍敢反抗,我馬上命人砍下徐晃和牽招各一條胳膊。”
“你敢!”
“你們看我敢不敢?”公孫範只覺如今大局在握,心中無比暢快。
他這輕飄飄一句話,一個眼神,讓幾位猛將,頓時卻步,不敢再向前一步。
幾人面面相覷,隨後一人帶頭,扔掉了兵器,其餘幾人,也無奈地嘆了口氣,紛紛將手中兵器拋在地上。
公孫範見此,心頭簡直爽快到了極點,忍不住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麼鎮邊大將,什麼平冀頭功,還不是被我玩弄於鼓掌之中?哈哈……”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賊子受死!”
一道劍光閃過,郝翼猛然暴起,刺向公孫範。
“什麼……”公孫範始料未及,大驚失色,身子不由向後倒去。
就是他這一倒,整個人摔倒在地,竟陰差陽錯,使得郝翼一劍落空,只堪堪劃破了他的左耳。
“啊……我的耳朵……”
公孫範用手緊緊捂着,那隻耳朵被劍尖削出了一個缺口,不但劇痛無比,而且看起來醜陋不堪。
“你……你找死!給我砍死他,另外,把徐晃和牽招砍一條胳膊下來!”
“郝翼小心!”
衆人全部圍到了郝翼的身邊,與那些士兵對峙起來。
“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士兵跌跌撞撞跑了進來,看見這幅局面,微微一愣。
公孫範急不可耐地問道:“怎麼回事?”
那士兵回過神來,急忙回道:“將軍,您派我等去捉拿徐晃和牽招二人,未料他們屋內都埋伏有士兵,我等剛要動手,就被他們突然伏擊,不但人沒抓到,而且弟兄們死傷慘重啊……”
公孫範彷彿耳朵的疼痛也忘了,“騰”一下站了起來。
“怎會如此?哪兒來的伏兵?”
“千真萬確啊將軍。那兩間屋內,牀榻之下,屏風之後,角落之中,乃至於屋頂之上,都有伏兵。每處房間都布有不下三四十名士兵,而且個個驍勇善戰,我等突遭襲擊,實在是……”
“廢物!”公孫範大怒不已,一腳將那人踢翻在地。
而田豫和其他幾個將領,卻一個個都十分詫異。
“這……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面面相覷,最後發現只有郝翼一人,面色如常,當即便猜到了什麼,而公孫範這時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惡狠狠地走了過來:“是你!”
郝翼當即承認:“不錯,就是我安排的。是我專門挑選了軍中一批精幹士兵,教他們埋伏在屋內,保護二位將軍,以防不測。”
“還是你考慮周到,幹得好!”幾位將領齊聲誇讚。
“爲什麼!”公孫範厲聲問道。
郝翼笑了笑:“很簡單,我看你不對勁,所以多做了一手準備,僅此而已。”
“我不對勁?”公孫範眉頭緊鎖,一臉疑惑。
“我何處不對勁?”
不但是他,連田豫等人也是不明所以。
郝翼聳了聳肩:“你佈置得十分細緻,只可惜,百密一疏,難免會有所紕漏之處,不過我也只是有些猜疑而已,在你真正發難之前,我都不能確認。”
“什麼紕漏?”公孫範逼問着。
“你說公孫瓚命你代替他前來迎接我等,這一點並不奇怪,不過奇怪之處在於,我等進城之時,我與田豫將軍交談過,他曾表示詫異,說這薊縣城牆上的士兵,爲何好像全部換了新面孔,他一個也不認識。甚至於連鎧甲都是新的,而且城內也沒見到白馬義從的身影。雖然他只是提了一句,沒有放在心上,可從那時起,我心中便有了一分提防。”
“就憑這一點?”公孫範有些不信。
郝翼搖頭道:“自然不是。我等來到府中之後,公孫瓚還遲遲不現身。我等職位雖然低於他,可是終究也是朝廷指派而來的援軍,於情於理,他都應當抽身前來一見,從城樓上來府中相見,才費得多少功夫?何況我等進城時,明明見到城防十分森嚴,並沒有什麼問題,那時他還沒接到你口中所提的軻比能進攻廣陽的消息,有什麼理由不來探望下因來馳援於他而受重傷的我們兩位將軍?”
“還有,我等進府之後,田豫將軍又發現府中的護衛和僕從,雖然有一些熟人,可是卻也有許多新面孔。田將軍只當自己數月不來薊縣,府中添了新僕役,再加上你這位三將軍向來僞裝得十分完美,他心中先入爲主,自然不會起疑,可我卻是第一次見你,有這些可疑之處,又事關身家性命,我豈能不做些防範?只是我沒料到的是,你的圖謀居然會是如此之大,否則也不會只有這點防備了。”
公孫範聽得有些瞠目結舌,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好啊,想不到我一直低估了你這個不過十八九歲的少年,可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他的神色再次狠厲起來。
“不妨明確告知你等,我那兩個愚不可及的兄長,已被我所殺。城中的將領和兵馬,大半投靠於我,冥頑不靈者,俱已被我所殺。城防都被我自己渤海的兵馬掌控,且不論城中的數萬大軍,單是這府邸之內,便有兩千守衛,而你們的大軍,如今疲憊不堪,毫無戰力不說,還在城外大營之中休息,根本不可能進來救你們。”
說到這裡,他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情緒和臉色都漸漸恢復了之前的從容。
“既然你們自要討死,那今夜便是你等的死期。待我殺光你們之後,再以勞軍名義騙取城外大軍的信任,隨後突起偷襲,將他們加以擊殺或招降,哼哼,這局勢依然會在我掌控之下,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