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名邑名國,非以山名則以水名。如漢東郡白馬縣,蓋以秦之白馬津而名也。秦之白馬津,蓋以古之白馬水、白馬山而名也。《開山圖》雲:“山下常有白馬,羣行山上,悲鳴則河決,馳走則山崩。”所以此地之人每日出門先望白馬山。
白馬城位於白馬山以東,濟水以北,黃河以南,一山兩水之間,正好阻隔了黃河的流動,形成比較緩的情況。秦時此地乃是東郡最大的黃河渡口。到了漢,修建縣城,置縣。最多時民衆數千,目前正在打仗,百姓逃跑的所剩無幾。
袁軍以顏良爲大將,淳于瓊、郭圖爲輔,將於禁趕過黃河之後,來到白馬城下,與劉延鏖戰數天,竟然沒能攻破白馬。多少讓人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白馬城依山而建,背靠濟水,正好擋在南下的畢竟之路上,若拿不下白馬,則無法繼續南下。若過白馬,直達濟陰,旁邊就是東郡,乃是曹操的老巢,也算是東郡的最後一道防線,所以曹操將劉延安置此處。
今日剛剛下了戰書,袁軍早早吃罷晚飯,養精蓄銳,只等明日決戰。顏良還在大帳之中查看地圖,聽聞別處進展的並不順利,東面大公子袁譚被臧霸步步緊逼,堪堪抵擋不住,西面有龍飛的大軍鎮守,主公袁紹依然在觀望,未有出兵的跡象。曹操的防線佈置的上算妥當。千里黃河若是處處防守必然是守不住,倒是這種相對而立的態勢對曹操格外有利。
郭圖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二位,人老力竭,不比你們年輕人,我得回去休息了。”
淳于瓊哈哈大笑:“你什麼事都沒幹,怎麼會這麼累,明日乃是決戰,你這軍師不在,我等如何議事?”
“呵呵!”郭圖一笑:“劉延數千人,龍飛只來數百人,決戰不過是緩兵之計,他們不會出來的!”
“這可不好說,龍飛驍勇,手下衆人都乃好勇鬥狠之輩,還記得破幽州之時,便是這個龍飛率領奇兵,偷襲易縣,端了公孫瓚的老巢,若不是他,公孫瓚死守易縣,我們打起來也是不利!”淳于瓊故意調笑:“誰知道明日龍飛會搞出什麼事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顏良的心中咯噔一下:“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淳于瓊和郭圖都是一愣,看着顏良鷹一樣的眼睛,不知道再說什麼好,愣在了那裡。過了好半天,淳于瓊和郭圖對望一眼:“我說,不知道龍飛明日會搞出什麼事!”
“壞了,我們中了龍飛的緩兵之計!”顏良一拳砸在几案之上。
“等等等等!你是何意?”淳于瓊有點迷糊:“什麼緩兵計,龍飛兵不過萬,他還有援軍?”
郭圖猛然間想起什麼:“將軍的意思是,龍飛今晚要來劫營?”
“不會吧?你們是傻了嗎?”淳于瓊不屑的道:“他的人馬不過數千,來劫營?開什麼玩笑?”
顏良眉頭皺起,也有些想不通。淳于瓊重新放鬆下來:“我還怕他不來呢!我們的巡邏隊就有三千人,正好一戰滅了他們。”三人重新坐下,仔細思量,都覺得可能性不大,但是龍飛爲什麼要約戰,這完全說不過去。
袁軍大營外,龍飛帶着一干手下趴在地上,看着袁軍大營。從劉延的講述中,龍飛大致已經瞭解了顏良大營的佈置。這座大營分兩層三座。外層由淳于瓊的步卒把守。分東西兩座,每座八千人。內營也就是後營是顏良的一萬騎兵。如此佈置就是防備劫營,若有人來,步卒纏住對手,騎兵快速衝擊。但是這樣佈置有一個缺點,三座大營互不相通,一座被劫,其餘兩座難以及時應對。
龍飛將典韋和許褚叫過來,指了指兩邊:“你們每人帶一半兄弟,給你們一個時辰,明白?不許發出任何聲響!”
二人點點頭,向後招手,帶着人走了。龍飛趴在草叢之中觀察兩人的行動。許褚比較謹慎,現將人手撒開,將右邊大營圍攏起來,從外到裡一圈圈的將守衛解決,然後分頭鑽進帳篷,將裡面的人清理乾淨。典韋就要膽大的多,突破一點,直接殺進內部,哪裡人多往哪裡衝,先殺掉大部分人,然後再將那些散兵遊勇一個個消滅。
不多不少正好一個時辰,二人帶人退了回來。兩座大營還和以前一樣,火把,篝火依然還在燃燒,營中靜悄悄的沒有了一點聲音。典韋嘿嘿一笑:“不錯吧!俺老典也會這麼幹了,雖然沒有直接衝進去爽快,也挺好玩。”
龍飛瞪了他一眼:“記住,你現在是待罪之身,若有再犯,定斬不饒!”
“嗷!”典韋連忙點頭。兩座大營解決,剩下的就只是那一萬騎兵。
繞過兩座大營,龍飛率人慢慢的靠近顏良的大營。這座大營與前兩座可不一樣,從防守上就要比前面兩座嚴密的多。巡邏的兵卒明顯多了很多,火把篝火也隨處可見,兵卒一個個眼睛瞪的溜圓。大營的左側是一座巨大的草料場,後面是一瘤的戰馬,數十個馬童正在給戰馬喂草料,來來往往的巡邏兵時不時的就要經過這裡。龍飛看了半天都沒有下手的機會,眉頭一皺不說話了。
顏良幾人還是沒有參透龍飛要幹什麼,一個個愁眉苦臉。淳于瓊一杯杯的往自己肚子裡灌酒,這已經是第三壺了,仗着自己與袁紹的交情,在軍營之中無人敢管,就算是顏良這種袁紹寵愛的大將,也要忌憚其三分,對他在軍中飲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郭圖突然道:“我想起來了!龍飛此人最善劫營,聽聞當年在臥牛山之時,曾經率領一部山賊,趁着夜色劫了張燕五千兵馬的大營!咱們得小心。”
“張燕那也叫兵馬?”淳于瓊不屑道:“他們還不如山賊呢,就是些老百姓組成的烏合之衆,被龍飛殺了不奇怪!”
顏良點點頭:“郭先生說的對!來人,傳令加緊防守,若有可疑立刻來報!”
傳令兵匆忙下去。大帳之外黑漆漆的,天上的星星亮的燦爛,忽明忽暗的火把將整個大營照的透亮,從這一頭都能看見那一頭。一座座帳篷在火把的光亮下拉出長長的影子,左右飄忽,前後晃盪。東面兩個站崗的兵卒忽然感覺脖子一疼,全身陣陣的酥麻讓他們有些站立不住。很快便一頭栽倒在地。
“誒!你們幹什麼呢?”經過的一個巡邏小隊正好看見這一幕,隊長跑過來每人踢了一腳,兩人絲毫沒有反應,正覺得差異,也感覺自己的脖子一疼,伸手一摸,一枚細細的銀針在燈光下閃着晶瑩的光。在倒下前的一瞬間,好像看見跟在自己身後的整隊人馬都栽倒在地。
“快!你們有半刻鐘!”龍飛低聲說了一句。許褚帶着十幾個人快速的來到近前將這幾個兵卒拖進了草叢之中。時間不大,一對穿着袁軍軍服的巡邏兵從草叢之中出來,快速的站好隊形,沿着巡邏的路線繼續巡邏。
“上!”龍飛一揮手,兩個侍衛鑽進袁軍大營,消失在帳篷的陰影之中。
“咴……!咴……!”一連串戰馬的吼叫驚動了大帳中的顏良等人。顏良立刻起身,仔細聽了聽:“怎麼回事?戰馬如此暴躁?來人!”
一個傳令兵急忙進來,顏良命令道:“立刻去看一下!”
淳于瓊搖頭道:“你們這是怎麼了?馬叫也如此大驚小怪!”
顏良起身從背後抓起自己的寶劍就往帳外走:“戰馬叫的奇怪,一定出事了!”郭圖和淳于瓊只好跟了出來,夜還是那樣的安靜,四周的火把和篝火依然熊熊燃燒。看上去平靜如常並沒有什麼異常。
淳于瓊端着酒杯:“這不好好的嗎?有什麼不對?”
一個黑影突然從一座帳篷之中竄了出來,看見大帳門口站的三人,立刻又鑽了回去。顏良抽出寶劍,厲聲喝道:“誰?出來!”
沒有人回答他。顏良瞬間察覺到了問題,雖然表面上看去整個大營沒有任何問題,可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就連巡邏的兵卒都不見了,大帳周圍站崗的執戟武士也全部見了,整個大營死一般的寂靜,完全不像平常。“來人!來人!”顏良大喊兩聲,大營依然死氣沉沉,沒有一個人出來。
淳于瓊和郭圖也感覺不對,二人對望一眼,慢慢的後退。龍飛嘴裡叼着草根,手裡握着自己的血紅匕首,從帳篷的陰影中出現在顏良的面前。陰影很長,龍飛又穿着袁軍的衣服,顏良一下沒有認出來,用寶劍一指:“你是誰?”
龍飛擡起頭,把自己的面貌露出來,伸了個懶腰:“顏將軍好健忘呀!纔多久沒見,你就認不出我了!”
“龍飛!”顏良大驚:“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的人呢?”
龍飛一笑,將手裡的匕首擡起來。本來就紅的匕首,如今已經有些發黑,一滴鮮血正從刀尖滴下來,鑽進土裡。顏良的眼睛瞪的如雞蛋一般:“你!來人!來人!”
“不用喊了!他們都被我打發了!”龍飛一臉的笑容,這笑容讓顏良看上去有些恐怖。
遠處幾隊巡邏的兵卒正朝這邊跑過來,顏良大聲喊道:“有刺客!抓住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