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郭嘉之策,顧慮周全。思索了片刻,嬴斐便欣然而從其言。
盡起四千魏武卒,以強行軍。一路所過,皆乘馬,以存體力。一日之內,狼奔三百里,經過了天仙谷。
虎頭山,其狀似一頭下山猛虎。頭朝下,其勢如風,張開血盆大口,虎視樓蘭,欲吞之。四千魏武卒,駐紮其上。
以高俯低,一股盡在掌握中。
樓蘭城。
王宮中,國主高坐其上,面目憔悴。與先前的意氣風發,簡直判若兩人。連續不斷的噩耗,猶如一張又一張的催命符。
不斷的摧毀其心,不斷折磨着其靈魂。樓蘭一國,二十九城。三日之內,接連被破,時至今日,只有國都在死守。
“愛卿,其勢若何?”
樓蘭王,虎目灰暗。原本明亮的眸子,在此刻充滿了死灰色。祖先留下的基業,在其手中丟失。
大不敬也。
樓蘭人,極其尊祖。樓蘭王,基業垂危,自是悲憤欲絕。高寰神色複雜,露出一抹苦笑,道。
“先前斬殺者,乃漢人。”
“五千大軍,毀於一旦。漢人今興兵而來,自是做了不善罷甘休之念。動用萬餘大軍,連克我二十八城。”
“一時間,偌大的樓蘭,已成一座孤城。”高寰虎目亮如星辰,擡起頭盯着樓蘭王,道:“國主,眼下唯有兩策,可供擇之。”
“愛卿快言。”
樓蘭王,彷彿抓住了一絲福音。就像溺水者,拉住了救命稻草。看着高寰的眸子,熱切無比。
“啓稟國主,當前局勢皆不利我。如今唯有兩策,可解其困。”
“一,投降。舉其國,獻其財,舉國歸附之,以求苟全性命。”
“二,死戰。”
高寰是一個好戰分子,此刻眸子裡戰意滔天,死死的盯着樓蘭王,道:“敵我涇渭分明,可謂死仇。面對仇敵,當鎮殺之。”
“請國主下令,舉國死戰,與國同休。”
高寰跪地高呼,一時間整個朝堂,文武百官皆號之。“嘶。”心裡泛起一口涼氣,樓蘭王隱晦的瞥了一眼,忌憚之色甚濃。
“噌。”
鮮血染紅劍鋒,“滴答”聲震徹人心。樓蘭王,怒喝,道:“傳寡人令,步卒齊出,騎兵左右護衛,舉國血戰。”
“國主英明。”
“國主英明。”
“國主英明。”
一道道拍馬屁聲,四方而來。形成了一道聲浪,席捲樓蘭城。
……
王城中央,樓蘭王一身縞素。文武百官全身帶孝,以祭其國。
城中百姓,不自覺的匯聚。一萬步卒,兩萬鐵騎,迅速集合。巍峨的城牆下,人山人海,一股名爲同仇敵愾的氣息,正在快速蔓延。
“勇士們。”
“百姓們。”
“同胞們。”
“寡人有罪一,愧對先祖。寡人有罪二,二十八城淪陷。寡人有罪三,百姓流離失所。”
“劍來。”
“諾。”
一把王劍,劍鞘上寶石鑲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名侍從,抱着王劍,一步一步登上城牆。
“噌。”
天地間劃過一抹亮光,樓蘭王拔劍出鞘,“撕拉”一聲,劃破了掌心。鮮血奔涌,一股血腥味,迎面而來。
散於空氣,城中百姓皆有聞。
“今漢人大軍,就在城外。一萬餘騎,合圍四門,樓蘭城已是一座孤城。寡人今以王血立誓,不妥協,不投降。”
“譁。”
王劍前指,伴隨着指尖鮮血滴落。樓蘭軍民,士氣高漲。一股怒火沖天而起,在胸膛內燃燒。
“寡人慾死戰,爾等若何?”
王劍在太陽下熠熠生輝,鮮血染紅劍柄。在血腥味下,樓蘭王,振臂高喝,一下子點燃了樓蘭軍民。
“死戰。”
“死戰。”
“死戰。”
衝破雲霄的怒喝,猶如颶風。這是幾萬人的怒火,是其意志的堆疊。死戰二字,衝破樓蘭城,席捲四周。
聞之,嬴斐眸子一沉,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他知道,這又是一個舉國血戰。幾萬樓蘭人蔘戰,這將是一場災難。
……
“蕭戰。”
“主公。”
瞥了一眼蕭戰,嬴斐星目一閃,道:“傳我命令,封鎖樓蘭城。令盧狼遣將改道孔雀河,以絕水源。”
“諾。”
樓蘭王的決定,直接激怒了嬴斐。這一次,其手段毒辣,陰狠無比。一出手,就是這種傷天害理的計謀。
絕其水源,無數人將因之而死。改道孔雀河,將導致整個樓蘭消失。這不僅是樓蘭人,還有其國與文化的速亡。
幾十萬生靈,因其一言而滅。
這種因果,並不簡單。歷史上,諸葛亮四次火攻,導致壽命大損,命喪五丈原。白起一生殺戮百萬,最後落得自刎。
“主公,此計是否太毒乎?”
蕭戰離去,郭嘉眸子縮了縮。沉默了片刻,擡起頭對嬴斐道。嬴斐此計,有傷天和,實在太陰狠了。
“無礙。”
擺了擺手,嬴斐道。
面對這樣的情況,嬴斐不得不如此。有傷天和,那有怎樣。一個梟雄,手裡豈能沒有人命。
天和,又能耐他何!
“奉孝,汝聽……”
眸子裡掠過一抹精光,殺機滔天。嬴斐死死盯着樓蘭的方向,道:“樓蘭軍民一心,同仇敵愾。”
“一旦其,舉族血戰。對於我軍將會造成很大的損傷。”嬴斐轉頭看了一眼郭嘉,笑了笑:“有傷天和,那有若何?”
笑聲中充滿了無畏,語言霸道無比。這一刻,嬴斐光芒萬丈。瘦小的身軀,爆發出無量光。
一時間,讓人信服。
嬴斐表面上輕鬆,其內心深處忐忑不安。這一次,他盡起一郡兵馬,只爲報仇雪恥,踏破樓蘭。
帥旗在空中,依然招展着,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這十四個小篆,在風中扭曲,變幻着形狀。
這是嬴斐的承諾,也是其重塑軍心的開始。他要在這裡,利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重拾軍隊的信心。
徹底的擊潰樓蘭,滅其方陣。打掉這個陰影,重塑軍心。這便是嬴斐的想法,一支心有瑕疵的軍隊,並不能隨其縱橫天下,君臨九州。
“呼。”
深深吐出一口氣,嬴斐望着樓蘭城的方向,道:“點燃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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