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反響

等到兩人從林子裡鑽出來,天色已經快要暗了下來。牛娃畢竟還是個少年,雖然看起來健壯,但是身體卻還沒長成,揹着個幾十斤的獵物走了這麼遠的路,早已經累的是滿頭大汗直喘大氣。陸安雖然有心幫他背一點,卻被他死活的拒絕。讓陸安陣陣的無語,想說之前只不過和他開個玩笑,哪怕他背不回去也會分給他,不過見他那堅持不懈的模樣,終究是沒有說出來,鍛鍊他一下也沒什麼壞處。

此時已近傍晚,正是細戶從地裡回家的時段,官道上到處都是人,見到兩人身上背滿了獵物,皆是側目而視,目光不一,還有些人似乎與兩人相熟,上前打招呼,陸安雖然全不認識,但卻都微笑的一一回應。

“狗娃,你這是?”不遠處傳來一聲喊叫,陸安定睛一看,卻是父親陸三丁,他手裡拿着把鋤頭,褲腿還捲了起來,應該也是從地裡歸來,見到陸安扛着一大堆野雞野兔之類的,十分驚異的小跑過來問道。

“孩兒閒來無事,就和牛娃出去打了一趟獵,略有小獲!”陸安淡然道。

“這麼多都是你們打的?這怎麼可能?”陸三丁大驚失色,看了看兩人身上揹着的這些獵物,估摸着得有兩百多斤,這哪裡是兩個孩子能做到的,莫不是這兩孩子做了什麼壞事了,想到這裡,陸三丁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們,是不是偷了大戶人家的膳堂?”

“我們哪裡敢呢!被抓到不被打死纔怪,伯父,其實,這些都是狗娃一個人打的,我只是在旁邊看着,不過狗娃說只要我把身上這些給揹回來,這些就送給我!伯父您不會不認吧!”牛娃到底是老實人,還沒等陸安說話,就開口劃拉全部招了出去,邊說還邊牢牢的抓住自己身上的東西,生怕陸三丁反悔。

“你是說這些都是狗娃打的?不可能,狗娃去玩差不多,哪裡會打什麼獵啊!”陸三丁一聽,先是一愣,隨即就搖了搖頭,自家的孩子自家知,拿着彈弓打打鳥還差不多,用獵弓打獵還是算了吧,沒那本事。

“是真的,今天我和狗娃在林子裡,狗娃打這些畜生是一箭一隻,厲害的緊呢!”牛娃看到陸三丁不信,頓時滿臉漲紅的道。那委屈模樣,倒像是受到了質疑的人是他一般。

“父親,你且看好了!”陸安見狀搖了搖頭,將背上的短弓取了下來,取出箭只,拉開弓弦,瞄準了遠處的一顆小樹苗射了出去。

一陣破風聲後,羽箭正中小樹,強有力的力量將那本身就不粗大的樹幹給來了個穿透。

“這,這!”事實擺在眼前,陸三丁頓時目瞪口呆,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半餉纔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問道“狗,狗娃,你什麼時候學會射箭了,而且臂力居然這麼強,能夠射穿樹幹!”

“回家再向父親解釋吧!這裡人多不太方便!”陸安輕輕一笑,道。

“也好,也好!來!我也來拿一點!可別累着了!”陸三丁點點頭,伸手準備接過一部分陸安身上的戰利品。

“不必了,父親,我背的動,你幫牛娃拿一下好了,你看他累的,都快撐不住了!”陸安搖了搖首,指了指旁邊的牛娃道。

“嗯!”陸三丁轉首看了過去,果然發現牛娃早已經累的直喘粗氣,手臂還微微的發抖,人也被壓彎了半截。估計再過一會就得趴在地上了。

“不用,不用,我能拿!”牛娃看到陸三丁的目光掃過來,連忙將身上的野味背得更緊,死命拒絕道。他可是牢牢的記得陸安說過自己能拿多少就給自己多少。

“呵呵,別逞強了,我剛剛是和你開玩笑的,放心好了,這些說了給你就不會反悔,我讓我父親先給你揹着,等會到你家再還給你!”見到牛娃那硬撐的憨樣,陸安哈哈大笑道。

“真的嗎?”牛娃一聽,大喜過望的看向了陸三丁,他雖然憨厚,但是並不傻,知道這事只要狗娃他爹同意了,就鐵板釘釘了。

“狗娃說啥就是啥吧!”陸三丁苦笑一聲,雖然對於兒子將三分之一的戰利品都分給別人十分心疼,不過既然兒子都開過口了,自然也不好反悔,都是鄉里鄉親的,免得日後不好做人。

“謝謝伯父!”牛娃當即咧嘴一笑,將身上的東西分了一部分出來給陸三丁,他確實快累壞了,之前全憑着一股意志在死撐罷了。

牛娃的家就在村頭上,不多時,幾人就到了他家門口,陸安父子兩人將答應給他的那份野味送給了他,隨後就往自己家門趕去。

“他娘,你快出來!”剛剛走到家門口,陸三丁就咋咋呼呼的喊了起來。

“什麼事啊,大喊大叫的!”陸姚氏從廳堂裡走了出來,看見父子兩人身上的一大堆動物屍體,頓時一愣“這,哪裡來的這麼多山貨?”

“都是狗娃打的,狗娃能耐了,今天出去一天,居然獵到這麼多山貨。”陸三丁滿臉自豪的將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

“這,狗娃,你從哪裡學來的這等本事!”陸姚氏同樣是驚異的問道。

“這,說起來有點像做夢一般,孩兒昨日被李家兄弟打了之後,晚上做夢就夢到一仙風道骨的老頭,跟我說了一大堆我有根骨福緣之類的,然後孩兒早上起來就發現自己居然力量大增,體質增強。”在路上,陸安就爲自己想好了怎麼解釋自己身上的怪力了,這種藉口放在現代,絕對會被人嗤之以鼻,不過放在頗爲迷信的古代,卻是頗有幾分可信度的。

“這,一定是夢到神仙了,真是上天有眼,神仙賜福吶!”果不其然,陸氏夫婦聽後,當場就朝着東方跪了下來,拜謝着上天。

“行了,爹,娘,你們別在這門口拜了!神仙也不會在乎這個,趕緊把這些東西處理一下吧!我可一天沒吃東西了!”陸安可不信那些神佛,趕緊將他們拉了起來,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野雞野兔道。平民百姓家裡一天只吃兩餐,都沒有吃午飯的習慣,陸安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

“你這孩子,神仙在不在乎不要緊,咱們是一定要感謝神仙的恩賜的。”陸姚氏嗔怪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不過隨即就高興的笑了起來“你等會,娘現在就給你們做飯去。”

“狗娃,咱們將這些山貨運到後堂,等會讓你娘燉上一隻,其他的明天就拿到集市去賣,能換不少銀錢呢!”陸父一邊把東西往裡面搬着,一邊開口道。

“沒那必要吧!全留着自己吃不行嘛!”陸安滿不在乎的道。

“瞎說啥呢,咱們哪能天天吃肉,還是換點銀錢實在!正好給你存點錢以後娶媳婦!”陸三丁擺手道。

“沒事,咱們儘管吃就是,明天我再去打!要多少有多少!”陸安十分自信的道。這周邊到處都是未開發的山林,只要有本事還怕沒收穫嘛!

“三丁,三丁!”正當父子兩人閒聊時,從院子外頭傳來了一陣喊聲,兩人望去,只見一個老者正慢步的向着這邊走來。

“族老!您怎麼來了?”陸安自然是不認識這老頭,不過陸父可就不敢怠慢他,趕緊將老頭迎了進來。

“哎呀,聽說你們家狗娃出息了,今天出去打獵,打到了好多東西,還送了一堆給牛娃呢,牛娃現在在外面,到處見人就說這事。”族老一邊慢悠悠的走進來,眼角就瞄到了剛剛放在角落裡的野味“這些就是狗娃打到了山貨吧!狗娃真是出息了,哪怕是這十里八鄉最出名的獵戶也沒這本事啊!倒沒枉費我給他取的名字,那名字是我問了好多學問人才給他取的呢,廢了我好大功夫!”

“暈,這老頭,這是幾個意思,這算是來邀功領賞嘛!不過我的名字居然是他取的,還真不知道。”見到老頭這言語之間的語氣和那時不時就瞅向牆角野兔的視線,陸安哪裡還能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是啊!說起來這些年還麻煩族老多多照顧了,今天狗娃打到不少山貨,等會給您拿一隻狍子過去補身體啊!”陸安能看出來,陸父自然也能看出來,當即十分豪氣的道。族老終究是村裡德高望重的長輩,不能怠慢。

“哎,三丁你太客氣了,太客氣了!”族老臉上一喜,咧開了老嘴笑道。

這個村子一共就百來戶人家,一發生點事情,就容易搞得人盡皆知,再加上牛娃是個大嘴巴,又喜歡炫耀,很快陸家的狗娃打到了許多山貨就傳得沸沸揚揚的,不時的有人來陸家串門,一時之間,陸安家裡居然門庭若市。

村裡就這麼大,都經常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再加上有了牛娃和族老分到了東西在先,其他人上門自然也不好讓他兩手空空,幾乎每戶人家來串門,陸家父子都會或多或少的送上些肉,這一來二去,陸安今日的收穫就漸漸地消失了一大半,讓陸氏夫婦有些急眼了,準備將剩下的藏起來,不過陸安擺了擺手阻止了他們,一有人來,他就主動的送上點東西。反正這些東西對他來說無所謂,還可以給父母漲漲臉,何樂而不爲呢,如此之間,倒是博得了一個仗義的名聲。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缺心眼呢,你說你送了牛娃那麼多東西就算了,他和你要好,村裡那麼多人,見人你就給!這都準備到時候去換點銀錢給你存娶媳婦的錢!”等到人羣散盡,陸父就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母親陸姚氏神色之中也滿是嗔怪。

“放心吧!爹,娘,所謂千金散盡還復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今日收了我們東西的人,日後誰不高看你們一眼,到時候你們出去也漲臉不是!”陸安微微一笑,解釋道。

“那,那你也不能都送啊!這,這都快沒了!”陸父指了指角落那寥寥無幾的野味,言語之間滿是心疼。

“放心,明天我再去打就是了,要多少有多少!你們就瞧好吧!”陸安淡然一笑,只要自身底子硬,還怕打不到獵嗎!

“哎,狗娃你終是曉事了,自己看着辦吧!”陸父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看到陸安那滿是自信的神色,終究是化作一聲輕嘆。孩子有自己的主張,又有些本事,那麼自己確實是不該向以前那樣處處管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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