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百來個平方的廳裡,就是劉協的臨時朝堂,張鋒這一正牌青州牧,理所當然的隨着自己老闆,換了全套黑『色』朝服,頭戴蟬帽,腳下無憂履,搖搖晃晃上了朝——他還沒睡醒呢。
天子早朝可真是早,明明是辰時才上殿,可是衆官非要卯時就在外面候着,天又冷,風又大,一羣黑衣服的官員們在天還沒亮的時候看上去就象鬼一樣身形飄忽,其實只是在凍得直打擺子,這裡又不是正式的皇宮,哪來的偏殿可以躲躲風?
昨天把蔡琰引見給曹『操』,其實他們早就認識,只不過當時蔡琰年紀太小,老曹又一直只好熟女,因此不記得她的樣子。
待蔡琰含着淚把身世一說,張鋒和曹『操』同時嗟呀不已,連旁邊聽着的郝昭都陪着紅了眼。
蔡mm說多虧了郝昭相救才得已逃出匈奴人的魔掌,曹『操』當時就表示以萬金相謝,誰知道這個憨頭搖頭說錢我不要,我要在小溫候手下當兵,於是郝昭就成了張鋒的親衛,歸黃忠管。
郝昭後來歷史上有多牛,張鋒是清楚的很,區區三千人硬是把諸葛亮困在陳倉下二十多天,要不是病重不治,也許諸葛亮會動腦子把他跟收姜維一樣的給收了。只是沒想到自己名氣大得這種牛人都來指名道姓的投奔自己。
當晚,曹『操』請了一班親近的人馬陪宴,其實就是怕蔡琰一個人拘束,張鋒更是必不可少的人物,還有郝昭。
說天說地,說當初蔡mm是如何無禮推人下水,蔡mm就恨不得跳起來把張鋒的嘴給撕了;然後曹『操』又跳出來給蔡mm結尾,說張鋒的處屁是他親手打的,又惹得衆人更是一陣鬨笑,蔡mm由是感激曹『操』的仗義,拱着嘴笑的同時,心裡也終於安了點,有這樣一位“世叔”,應該可以照顧自己吧?
結果很晚宴會才結束,張鋒的口才讓這個本來是給蔡琰接風洗塵的變成了他個人的脫口秀,讓蔡mm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境遇,而新收的小弟郝昭終於見識了張鋒的嘴上功夫,看來日後在這個新老大面前還是少開口爲秒。
所以張鋒當然睡不夠,頂着兩個老大的黑眼圈,在枯黃的油燈下都能看見。曹『操』本來就黑,眼圈就算有也找不着。兩人擠在一塊取暖,望望陛下緊閉的“殿門”,無奈的嘆一口氣。
“主公!”張鋒啊的一聲打了個呵欠,然後拱了拱身邊的曹『操』。
“嗯?”曹『操』凍得鼻涕都快流出來了,這個怎麼也比黑眼圈好認吧?
“能不能稱個病告個假?我這身子骨弱啊,禁不起風吹雨打。”張鋒呵了口熱氣在雙手裡,又縮回寬大的長袖中去。腦袋縮到幾乎到頸腔裡,怎麼個也象駝背加佝僂。
“嗯——原則上是可以的,只不過第一次早朝,多少要給點面子吧?”曹『操』心裡非常贊同這個觀點,不過作爲老大,部下的懶惰之風不可長。
“老闆,那麻煩您老人家天天都幫我請個家,就說我去洛陽的時候落下病根了。”張鋒賊眉鼠眼的望着老曹獻媚。
我叉叉!叫你老闆我在這裡吹風受凍的給你請假,你跑回去睡懶覺,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啊?反過來還差不多。
“要不這樣吧,明天你就回青州去,小心着北方和南方。”
衆官都是一撥撥來的,雖然有些人認識,但是這麼黑也分辨不出誰是誰,曹『操』和張鋒兩個人最勢單力薄,孤零零的站在一處旮旯,小聲說話也不怕別人聽見。
“收到!袁大傻那邊不用擔心,我師兄公孫瓚那邊他還頭疼呢,暫時不會打咱們的主意,倒是陶謙那老小子,怎麼也給他添添『亂』纔好。”雖然天寒地凍的,張鋒也沒忘記動動壞腦筋。
“哦?怎麼個添『亂』法?”只要張鋒說有主意,曹『操』就很感興趣。
還好自己女兒長得沒自己這麼醜,要不這種能文能武的角『色』看不上她轉投別人門下就虧了。
“主公莫非忘記了?青州現在一大半官軍可是黃巾出身,叫他們臨時乾乾老本行,想必他們很樂意吧?”張鋒咧着嘴笑,笑得老曹心頭直髮『毛』。
這種餿點子也想得出?不過我喜歡。
“那……葳兒你要不要帶去?”老曹打心眼裡已把張鋒看成一整個兒子,別人家的女婿只是半個兒子。
“嗯——這還要看您老人家的意見是不?”張鋒衝曹『操』眨眨眼,只有私下沒人在的時候他纔會這麼朝老曹嘻皮笑臉。
曹『操』想了想,帶去吧,怕他來個未婚先有子,不帶吧,萬一這兩人後來互看不對眼怎麼辦?臨時再換個女兒?雖然老曹的生殖能力不錯。
算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捨不得女兒套不着張鋒這流氓。老子幹了。
“你就帶去吧,好生對她,若是讓她受了一絲委屈,哼哼!”老曹自己心裡清楚,不是正式場合張鋒根本對自己的威脅不上心。
果然張鋒哎呀哎呀幾聲:“放心吧岳父大人,自己老婆我哪捨得讓他受委屈呢?你倒是看好我那新收小弟的姐姐纔是正經。”
曹『操』:“?”想了半天才回過味來說的是蔡琰。
“你覺得……”曹『操』憋了半天,想問問張鋒自己那件剛剛有的念頭,想想還是算了,張鋒跟蔡琰那麼熟,自己跟他的關係又是有些離譜,憑他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多半是叫着要當蔡琰的另一個弟弟,然後趁機佔佔自己輩份上的便宜。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是張鋒的岳父,他又是自己的小舅子?這……
曹『操』覺得很『亂』很複雜,索『性』不說了。
不知東扯西拉了多久,都一直談到將來打到西域去了,這時緊閉的“殿門”才“吱呀”一聲打開,那個唯一的宮人手裡斜抱着一隻拂塵,尖聲叫道:“皇上早朝,百官覲見!”
一大羣黑衣人都是幾乎靠互相攙扶着才能挪動步子,都凍僵了。
按品秩,不知要第幾個才輪得到張鋒和曹『操』,可是那些人都慢得跟蝸牛似的,反正仗着救駕之功,兩個人一前一後率先進門。
曹『操』還好,進門就選了一個最外面的位置站着,那張鋒哪上過什麼朝?大踏步前進,幾乎就站在那“龍椅”下首,要不是曹『操』怕丟人連連招手叫他過來,張大瘋子鐵定要近距離和皇上親近一把。
衆官陸續進來,好歹也湊成了兩列,使得這百來個平方的大殿上不至於太過寒酸,免得傷了劉協的那顆飽受折磨的脆弱心靈。
衆人都到齊了老半天,還是不見劉協的人,只是大殿上一片安靜,沒人說話,張鋒也不敢『亂』發牢『騷』。
那宮人終於又尖着嗓子叫:“皇上駕到!”
衆官整裝,面北,然後下跪,口稱:“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後劉協才從側面而入,身後跟着兩個打着兩把扇子的臨時宮娥,慢慢行至龍椅上坐了,一擡手,“衆卿家平身。”
然後衆人謝道:“謝陛下!”這才悉悉索索一陣衣袂之聲,好幾個人居然跪下又爬不起來。
張鋒是唯一一個敢在皇帝面前跪着還擡着頭四處觀望的,看到那兩把大大的長柄扇子,覺得有些面熟,一想袁紹在酸棗的大營裡也用過。
切,有這種作風的都是不怕冷的,不知道日後老曹好不好這一口。
“朕得以在此上朝,多虧曹愛卿忠貞之心。來來來,曹愛卿——”
那宮人立即老馬識途的大叫:“宣曹卿家上前聽封!”
張鋒終於見到平時霸氣十足的老闆也難得的猥瑣了一回,低着頭弓着背,一路小碎步跑上前去跪下。
“曹愛卿於國之危難之時,曾兩次爲朕、爲大漢江山社稷興兵,功莫大焉,特封司隸校尉、假節鉞,錄尚書事!”
“臣謝陛下聖恩!”
張鋒在心裡嘀咕,果然沒什麼物質獎勵,估計這劉協現在身上一個子都沒有。
不過這司隸校尉沒什麼用,這假節鉞只是個外表風光,而錄尚書事就有很用了,至少老闆可以以後名正言順的對政事指手劃腳了。
爾後又是一長串的封賞,張鋒起先毫不在意內容,後來心裡一琢磨出了東西:這劉協果然不傻,雖然曹『操』封賞最厚,但是他對自己一干從長安一起出來的隨行人員的封賞也不薄,說穿了他就是在防着曹『操』一人專權獨大,培養一些只忠於自己的人官員。
果然能當上皇帝都沒幾個傻的,看來自己果然不是幹這行的料,自己出出陰謀詭計還行,玩政治顯然太嫩了些。
“曹愛卿,朕在西都曾聽聞兗州富庶,不知一年稅錢幾何?”
早料到劉協會問這個問題,曹『操』早就叫文書和主簿把相關資料作了一個概括,於是呈給那名宮人,再轉交劉協。
那資料上有一些水分,畢竟太出風頭容易遭忌,而就算如此,劉協接過打開一看,眼睛就一亮。
“曹愛卿果然是國之良棟!一州居然有7萬銀錢,如此佳績,當傳檄於全州以揚愛卿之功!”
“稟皇上!這七萬僅是我兗州農業之所得!算上商業、工業以及其他一些所得,總共有四十萬左右!”
大殿上一片倒抽涼氣之聲,連劉協也有些發呆:“四……四十萬?”
要知道一州稅收在董卓之『亂』前平均下來應該在三萬左右,這四十萬……劉協總覺得曹『操』在忽悠自己。
“正是,兗州之所以富庶冠天下……請容臣託大稱冠我大漢,民務商者極多,乃是根本!”
“可農乃天下之根本,如因廢家興商,如天下有變動,比如董賊之『亂』,何來養民之糧?”左首第一位的董承忍不住出聲問道。
“呵呵,國舅大人有所不知,兗州豈能不知農爲根本?我兗州若非有足夠糧食以備不時之需,安敢興商如此?”
“那敢問曹校尉,兗州田稅幾何?”這次出言的是董昭。
“回董大人,三十稅一。”
又是絲絲倒抽涼氣之聲,三十稅一,只有漢初“文、景之治”時纔有這麼低的稅!
當時各州稅是不一樣的,由於黃巾之『亂』,使得州牧有權定轄下之稅,不管你定多少,你交上給朝庭的這一部分就完了。
而就是這麼低的稅,偏生又能收取七萬錢的稅,這是個什麼概念?
雖然大家都知道曹『操』應該很有錢,但是應該還不至於掏自己腰包出來作這個假帳,那不是有病麼?
劉協覺得喉嚨有點發幹:“如果全天下都有兗州這個水平,那我大漢將是多少富強!”
他大概忘記了司州洛陽一帶幾無人煙。
“曹愛卿!”
“臣在!”
“鑑於愛卿治世之能,朕特修予你的封賞,於今日起,曹卿家便是我大漢的丞相了!”
此言一出,人人均張口結舌,怎麼劉協先前跟他們沒商量到這個啊?突然又改了主意?
曹『操』更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個州牧直接跳上丞相這正一品?
張鋒都覺得不可思議,書上……好象不是這樣說的吧?
不過對於曹『操』的儘快上位,張鋒還是覺得越快越好,這樣離自己改變中國走向的理想,也可以儘早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