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曹操封王的傳言是不久前纔開始流傳的,可是其實不少人都有這樣的預見,換作是漢武那樣鐵血的大帝自然是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但現在是劉協,世人眼中一個無權又懦弱的可憐傀儡而已。
劉協着鍾繇起草詔書,封曹操爲魏王。可是曹操接連上書三次以辭,劉協似乎也很明白這種“潛規則”,三次都不許,最後曹操“無奈”的接受了,受魏王之爵,冕十二旒,乘金根車,駕六馬,用天子車服鑾儀,出警入蹕,於鄴郡蓋魏王宮,議立世子。
曹操三辭不過是走走過場,也是不得不做的一個姿態。可是在不明白的普通百姓眼中,就成了一種謙和遜良的忠臣表現,贏得了一大片的叫好聲。其實在他們心中,最好曹操乾脆稱帝得了。劉協,這個將是東漢最後一任皇帝的模樣,他們早就不記得了。
暫不談張鋒的心結是否真的完全解開了,現在還有另一個人的心結也是糾結得不得了,曹丕。
曹操的封王,他一方面很開心,可是另一方面卻又很難過,因爲成了王,就要立世子,而有一個大家都頗爲喜歡和接受的曹昂在,曹丕就永遠只能當一個“二世子”。
早在這之前,府里人就私下稱呼幾位曹公子爲世子,曹丕心裡當時聽了還是很開心的,可是一到這個真正能成爲世子的節骨眼上,他卻無比的希望這一天能晚點到來。
爲什麼,自己就比大哥晚出生?爲什麼,能成爲那個繼承魏王位置的大世子不是自己?
曹丕呆在一個偏僻酒樓的雅間裡,斜臥在榻上,上衣解得大開,上面滿是亂滾的酒水,流得榻上也是一片狼藉。至於面前的几上,更是東倒西歪橫放着幾隻酒壺。
新交的“摯友”馬超更是不知所措,雖然曹丕對他極好,可是有些極爲隱私的事曹丕也不敢隨便說,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曹丕以酒澆愁,卻不知如何相勸。
“二世子可在內?”簾外響起一人的詢問聲,曹丕一聽,馬上丟開了酒杯,從榻上一躍而起,“可是季重兄?叫小弟好等!”
一人至門外而入,見了曹丕便行禮,也不顧滿身全是酒水,曹丕一把拉過他的手,拖到榻上坐了。
正是吳質。
吳質此人,有些才學,卻不如建安七子那麼有名氣,而且喜歡結交權貴,從不與家鄉百姓來往,所以名聲不佳。死後更是被諡爲“醜候”,其子吳應多次上書要求爲其父恢復名譽,但是直到二十四年後才改爲“威候”。特別是做官後仗着曹操父子的勢力作威作福,甚至在曹丕稱帝后仗着自己的功勞連上將軍曹真都敢戲弄,爲衆人所不齒。
曹操喜歡結交一些有名氣的文人,並置於自己兒子的身邊,歷史上曹昂死得早,曹丕身邊就是吳質,而曹植身邊就是丁儀兄弟、楊修等,按說曹植的班底更厚實,可是就是這個吳質,文學並不見長,卻是長於智謀,幫助曹丕鬥敗了曹植。並且他改變了整個曹魏乃至三國後期的走勢,因爲就是他被調入朝內成爲侍中,擔任輔弼大臣時,嚮明帝曹睿提議:司空大臣陳羣乃平庸之輩,非國相之才;稱讚驃騎將軍司馬懿,忠貞機智,是國家棟梁。明帝採納了他的意見。
“原來孟起也在啊!”吳質雖然勢利,也知道馬超是曹丕刻意接納的一員虎將,也不敢待慢。
馬超站起來也還了禮,雖然他並不清楚曹丕爲什麼發愁,可是吳質來了,就說明一定有什麼事要商量。
“孟起,煩你叫店家再上些好酒好菜,另派人在門外守候,不過讓外人近前。”
馬超一愣,原來是叫自己也不要偷聽啊,站起來一諾,然後準備出門的時候曹丕又說話了。
“孟起,速去速回,我和季重在此等你。”
馬超心裡一暖,並不是把自己當外人啊。卻不知道正因爲這樣,使得他不得不踏入一個可怕的無底深淵。
馬超從丞相府護送曹丕回住處的路上,雙手還在不停的顫抖,內心的激動久久不能自抑。雖然曹丕說了,如此決擇取決於自己,但是自己聽了曹丕這麼大的秘密,還有的選擇嗎?
心神恍惚中轉過一條街,突然迎面而來一羣人把他從迷惘中驚醒,那些人個個騎着高頭大馬,華服高冠,卻衆星拱月般的圍繞着一個男子,卻是張鋒。
張鋒也即將成爲大將軍,本來就少不了溜鬚拍馬之輩,加上他平時爲人雖然有些不羈,卻還算和氣,也不擺架子,文武都喜歡和他結交,加上岳父要封王了,身份更是要上漲,因此身邊前呼後擁的更是一點也不奇怪了。
看着這個同樣帥氣卻爲衆人所追捧的男子談笑風生的樣子,馬超又看了看自己身邊幾個寥寥的隨從,突然一股跟曹丕同樣的怨念油然而生:爲什麼,我就要是這個樣子?
一個想成爲大世子,另一個想成爲大將軍,雖然位置不一樣,可是心裡那種強烈的慾望卻是從根本上同質的。
爲什麼,他就象浩月於長空一樣被衆星拱起,而自己,就象路邊的野草一樣無人問津?難道自己比他差?武藝?不過一線而已,帶兵打仗?只是他機緣好而已!至於長相?
西北誰不知道“錦馬超”的大名?
馬超定了定神,心裡也下定了決心跟着曹丕一起幹了。成王敗寇的道理他還是明白了,只要成功了,那麼他一下子就可以代替張鋒的地位,穿着那身耀眼的黃金甲,享受衆人的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