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這下決意一定,也振奮起來,環目爆射出兩道駭人的精光,咬牙切齒道:“呂賊!!這回我定要你死在我丈八蛇矛之下!!”
卻說自從馬縱橫奪下下邳之後,一連兩日,皆無動靜,三方勢力似乎都不願輕舉妄動,靜待時勢的轉變。
這日,在下邳城東北數十里處的小城內,此時正見府衙之中,陳宮、高順以及一干將領都在跪着懇求。而堂上的呂布卻是滿臉的黑沉可怕,邪目盡是狂躁憤恨之色。
“爾等放肆~~~!!”突兀,呂布猛拍奏案,嘶聲咆哮起來,這下猶如打雷一般,衆人不由都嚇了一跳。這時,那奏案晃了晃,猝然竟是轟然散架。衆人看得眼切,不由都是噤若寒蟬。
“我再說一遍,但有勸說撤軍者,猶如此案!!”呂布話音一落,陳宮不由面色頓變,急要喊話,卻被高順一把扯住。高順急向陳宮投以眼色。陳宮不禁心頭一緊,再回首望去,正見呂布渾身盡是深沉可怕的濃烈恨意,眼中的狂躁之色,猶如烈火,彷彿要噴出來似的。
這下,陳宮似乎明白到如今的呂布幾乎已經失去了理智,若他適才當真再勸,恐怕真會被他當場殺死!!
“誒…”霎時,陳宮心灰意冷,渾身力氣都像是被剝奪一般,身體一晃,幾乎摔倒,還好高順在旁扶住。
這時,卻聽呂布冷哼一聲,轉即走入後堂。眼看呂布離去,衆人不由紛紛起來,都是喪失了鬥志,各個露出迷茫之色,紛紛前來問話陳宮。
“都給我滾開~~!!我已無計~~!!!無計也~~!!!陳宮這下猝然發作起來,竭嘶底裡地吼道,從他的聲音裡可以聽出其中無奈還有憤怒,以及羞愧。
卻看昔日的計王,那是何等的威風,而如今卻落得這般落魄,而從他口中說出‘無計’兩個字時,那是何等的悲涼而又顯得可笑!
衆人見狀,都是嚇了一跳,紛紛讓開。陳宮似癲似狂,口中喃喃叫着,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離開了。高順見狀,不由露出幾分悽然之色,忽地神容一沉,向衆人喊道:“看主公的意思,怕是決意留在此處,要和大耳賊以及馬賊決戰到底。接下來的局勢,諸位都是明白。在此,高某隻和諸位說一句,願意留下來的便留下來罷,不願意的,恐怕軍中也無盤纏給你們,你們便看看城內有什麼值錢,帶上一些離開吧。”
“高將軍這!!”一員將領聽了不由神色一變,急是喊道。高順卻是輕嘆一聲,搖了搖頭,也默默地走開了。
至夜,卻見小城內,亂成一團,不少兵士互相爭搶,轉即紛紛離開。而對此,作爲軍中首腦的呂布雖聽有人來報,卻無下令阻止。而作爲其左右臂膀的陳宮和高順對此卻也毫無反應。
當夜在下邳城內,馬縱橫聽得飛羽傳來的消息之後,不由長吁了一聲,道:“天下無敵的呂奉先,最終竟落得衆叛親離的下場,這或許正是因果循環罷。”
馬縱橫話音剛落,這時龐統正快步趕來,面色一凝,並從馬縱橫臉上的神容,便是猜到了其中的大概,說道:“呂賊一生反覆無常,更曾弒君殺父,爲求目的,不擇手段,落得如今下場,全乃咎由自取!主公又何必爲其嘆氣呢?”
“此人雖爲豺虎,但在戰場之上,倒還算是個可敬的對手!再說若無他邪神呂布,又豈有今日的鬼神馬羲!?”馬縱橫意味深長地沉聲謂道。在勝利將近,馬縱橫卻無極大的喜悅,反而爲自己的敵人失敗而感到惋惜,可謂愈加具備了王者的氣概。龐統在旁聽着,欣慰不已,不過很快又肅色喊道:“主公成就不世之霸業,自要擊敗一個個強敵。卻說,主公當年來到中原,將不過數人,兵不足百人。而且主公還不過是被當年何大將軍挾持的人質。但主公卻能夠脫穎而出,成爲一方雄主。當年又與諸侯相爭,好不容易纔得到兗州之地,再蓄實力,勵精圖治,後來又破河北巨雄袁紹,取之冀州。其後遭到曹、劉、呂三軍攻打,主公卻能率先爲卒,前往前線,與曹軍惡戰數月,才得以保住基業。若以我所見,呂賊與主公相比實在相差甚遠,就算他有絕世之神勇,但他在氣量、謀略、脾性以及對局勢掌控、人才調撥使用之上,都遠遠不如主公!可他卻不自量力,主動挑起戰事,欲侵略兗州,如今反被我軍佔其領地,這隻能怪他爲人過傲,自取滅亡!!”
卻看龐統神容真摯,並無絲毫諂媚之色。馬縱橫聽了,沉色一陣,頗爲感慨,久久並無發言,腦海中只回憶起當年的一幕幕。說實話,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就連馬縱橫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在想當年自己來到中原時,那一小簇的人馬,如今卻變得如此之雄壯,更佔據着河北最爲富裕繁華的兗、冀之地,甚至能夠與曹操、孫策、劉備、呂布等這些在史中梟雄強人,一決雌雄,爭鋒天下!
“主公,大耳賊那裡有發信來催,不知主公準備何時攻打?”就在馬縱橫想得有些入神的時候,忽然傳來了龐統的聲音。馬縱橫猝是回過神來,沉了沉色,道:“呂賊的麾下出現了大量的逃兵,如今的他,已經是無了爪牙的惡獸!傳我號令,明日全軍出動,另外通知三軍,不到萬不得已,呂、陳、高這三人不可擊殺!!另外你也速速替我向那大耳賊回信,讓他不可傷害這三人,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馬縱橫此言一出,龐統不由面色一變,急道:“就連那呂賊也是一樣!?”
“對!我與他自有恩怨尚要了斷!!”突兀,兩道迫人的光芒猝從馬縱橫眼中射出,同時正見他滿臉堅定之色地頷首應道。
“主公當真決意要與那亡命之徒分出勝負?”龐統察覺到馬縱橫的決意,不由心頭猛揪。呂布的可怕,他可是親眼見證過不少回!再說,作戰至今,無論是呂布和馬縱橫都是身上負傷不少,明日若是兩人決意死戰,恐怕難免最後會拼個玉石俱焚!作爲馬縱橫的軍師,龐統可以隨時編出一百個理由,讓馬縱橫不要貿然去與呂布決戰,甚至可以喝叱馬縱橫爲一己私心,罔顧三軍,兗、冀兩州百姓之安危。
但龐統卻沒有如此去做,這倒是一種十分詭異而又神奇的感覺。就好像是馬、呂兩人之戰,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似的,這兩人註定要兩者死去一個。而馬縱橫此番正是要去完成他的使命一般。若是自己阻止,就好像是違抗了天命!
當然,龐統卻也不懼違抗天命,若能阻止馬縱橫,甚至要他的命也在所不惜。但他卻更願意去信任馬縱橫,並且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明日之後,天下第一人的名頭會再次回到馬縱橫的頭上,整個天下都會再次爲鬼神這個稱號而沸騰!!
就在此時,驀然一道怪響傳來。馬縱橫面色一變,一手推開龐統,這時正見一道飛影射了過來。馬縱橫看似隨手一接,卻是猛然把那道飛影給抓住了。而龐統此時,也反應過來,連忙大喊捉拿刺客,霎時人聲響動。少時,幾個將領趕來看望,卻被馬縱橫叫退了。
“主公,這是!?”龐統傳出一陣驚疑的聲音,眼神定在了馬縱橫的手上。卻看馬縱橫手上正抓着一根箭矢,在箭矢上更插着一封書信。馬縱橫一沉色,快速從箭矢上取下那封書信,轉即打開一看。這一看,頓令馬縱橫面色勃然大變,並且很快發出一聲怒喝:“好啊!原來雪玉一直在司馬家的手上!!”
馬縱橫此言一出,龐統頓也神容一變,急問道:“主公何出此言?”
“哼!!”馬縱橫重重地發出一聲冷哼,手中書信看罷,便塞向了龐統。龐統接過,轉即沉色便看,這一看,令他又是神容一陣變化,急是喊道:“主公這定是一個陷阱,你萬莫不能前去!!”
“我知道!!”馬縱橫大聲地喝了起來,然後卻又嘆了一聲,道:“可我若不去,我一生難以心安,我對雪玉實在是虧欠太多了!!”
“主公!!”龐統見狀,猛地一聲急喝,然後竟是跪了下來。馬縱橫轉眼一望,忙是趕去扶起:“士元你莫要如此,快起來!!”
“主公若不能冷靜下來,與我商量,今日我縱然跪死在這,也在所不惜!!”龐統滿臉堅決地喊道。
“你!!”馬縱橫聽話,不由神容一愣,轉即露出爲難之色,搖了搖頭,遂轉過身去。
“主公,以你的本領、氣概以及脾性,只要再苦心經營數十年載,這天下遲早要落在你的手上,可你如今卻要爲了一個女人,而貿然行動,明知山中有虎,卻偏向虎山行,是乃不智!!再說此番的敵人,比以往多要陰險聰明,主公萬萬不能大意啊!!”龐統急是喊道,神情激動,語氣中更能聽出其心中的迫切。
與此同時,在呂布所在的小城之內,此時正看還有不少兵士在陸續離去。這時,忽然一聲馬鳴聲赫然乍起,在北邊城門處,忽見一道飛影快速地奔馳而來,並懷着可怕的邪煞之氣,一干兵士紛紛望去,正見黑夜裡兩道幽光剎是射動,尤爲可怕駭人。不少人霎時認出了這人的身份,嚇得霎時如鳥獸散開,甚至有幾個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可那散發着可怕氣息的人,卻似把這四周的兵士視若不睹,策馬挺戟火速地衝飛而去!
不知不覺,一夜就此過去了。到了次日一早,在這座空蕩的小城裡面,高順神色悲切地看着面前不到千餘人的隊伍,長嘆了一聲,道:“爾等真的決意留在此地?實不相瞞,主公昨夜已經離開了這裡,爾等繼續留在這裡,根本證明不了什麼,都散了罷!”
高順說罷,轉過身子,正欲離開。這時,忽然有人喊道:“不!!我等留在這裡,是爲了保護主公最後的顏面!!主公可是天下無敵的呂奉先,就算是死,我等也要捍衛其威名到最後一刻!!!”
此言一落,好像死灰復燃一般,轉即卻化作了熊熊烈火。
“戰至最後一刻~~!!爲主公威名而戰~~!!”卻聽很快有人竭嘶底裡地應和起來。霎時,羣情憤涌,只聽衆人紛紛高舉兵器,怒聲咆哮喝道。
“殺~!”“殺~!”“殺~!”“殺~!”“殺~!”“殺~!”“殺~!”隨着一聲聲殺聲響蕩,那還是背過去的高順,那魁梧的身軀,此時正瑟瑟發抖,卻看他虎目發紅,竟忍不住泫然淚下!
這時,卻聽有人又是喊道:“說得對!!我等的主公,是那稱霸虎牢,令天下英雄皆爲之折服的人中呂布!!我等能有幸追隨主公身邊多年,別無所報,如今唯有死戰耳!!”
“死戰~!!”“死戰~!!”“死戰~!!”“死戰~!!”“死戰~!!”“死戰~!!”“死戰~!!”
連道的吼聲,震天動地,把這原本死氣沉沉的小城,霎是變得殺氣騰騰。
就在此時,正聽一陣啼聲響起。高順面色一變,不禁眺目望去,當他看到來人之時,不由心頭大壯,振奮起來。
“嗚嗷嗷嗷嗷嗷嗷~~!!!!誰敢侵犯我主尊威,必殺不赦!!!”高順放聲高喝,高高地舉起了獨臂。而卻見那馳馬正來那人,身形卻是不高大,可此時卻是眼光赫赫,一把勒住了戰馬。這時,包括高順在內,那一千餘殘兵,全都跪了下來,憤聲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