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安邑城牆高聳,我軍箭矢大多卻都夠不上,以箭矢攻打併非長久之計也。如此損耗下去,一旦箭矢用盡,那當如何?”董煜看得眼切,一邊勸說,一邊又把心中的憂慮說出。
牛輔聞言,面色一沉,眼裡閃爍着陣陣光輝道:“我據守安邑近大半年餘,豈不知安邑城牆高厚,箭矢難攻!?眼下卻不過要打擊敵方士氣,同時又掩護攻城隊伍,無需多久,正式地攻城作戰,便將開幕了!”
董煜一聽,不由也心頭一震,渾身不覺有些亢奮起來。
卻見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城上馬縱橫軍除了以盾防備外,再無其餘動舉。城下弓弩手不斷射出一輪又一輪的攻勢,漫天箭矢來勢洶洶,那金屬碰撞的嘭響,更是響不絕耳。
“將軍,城下反賊攻勢猛烈,我軍死守不攻,如此下去,怕軍中士氣會大受影響。”這時,陳式快步趕來,向高覽說道。
高覽聽了,卻是面色如常,不緊不慢地答道:“不必多慮,但管教諸軍多再堅持一陣,馬將軍早有破敵之策也。”
陳式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興奮地忙是應下後,便去傳達號令。
不一時,城上兵士忽然精神大震,喝聲連連,不少被逼得後退的盾兵又是重新壓上。
另一邊,牛輔等候許久,卻見城上仍是隻有盾兵防守,不見弓兵反擊,臉色愈來愈是陰沉,不禁咬起了牙來。其實剛纔他還有一個原因並無告訴董煜,那就是他在等待城上的弓兵出手,畢竟安邑兵力無多,一旦城上弓兵體力耗得七、八,到時就是他攻城隊伍正式攻打安邑城的時機!
牛輔心裡算盤打得精明,哪知這城上的敵兵,竟甘願捱打,久久不作迴應。直到如今,牛輔已經發覺到自己的心思恐怕是早被馬縱橫給識破了!
“大都督,城下弓兵已顯疲憊,攻城隊伍若再不出擊,待會恐怕難以掩護!”這時,董煜又急來勸說,正見牛輔滿臉大汗,不由面色一驚。
“這該死的小滑頭!!給我抓到你後,非把你碎屍萬段不可!!”牛輔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後,立即怒聲喝令,命攻城隊伍開始進攻。於是,只見一隊隊數百成羣,高拖尖頭木樁的隊伍紛紛大喝,共有十五隊,隨着令聲一起,前排五隊先緊接奔飛而去。
“攻城隊伍要發起攻勢了!!前面的人快給我讓開!!”在城下正在指揮兵士的一個西涼將領,聽得後方喝聲暴起,連忙扯聲喝道。隨着他喝聲一落,正面對城門處的兵衆紛紛望左右讓開,迅疾形成一條通往緊閉城門的大道。
“高將軍~!!!”陳式見西涼軍的攻城隊伍來勢洶洶,不禁大叫起來。就在他話音剛落,卻見一連七、八隊弓弩兵紛紛急趕而來。高覽面色冷酷,一陣輕風颳來,吹亂了他的長髮,只聽他淡淡說道:“毛頭小兒,我若是事事都要你來提醒,早就一命嗚呼了。今日我便給你上一課,你可記住了。戰場對弈,切防急躁。因爲急於功成者,總無好下場的。”
高覽眼神望着遠處的牛輔那處,也不知看不看得着,說完後,咧開了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與此同時,城上亂箭猝是撲落,正往衝來的攻城隊伍,立即被射殺不少,城下立是響起各員將士的嘶吼聲,於是弓弩手急忙射箭掩護,盾牌手守護左右。
“你他孃的,給老子拿出骨氣來!!不要丟老子的臉~~!!”一個西涼大漢扯聲吼着,雖身中數箭,但還是託舉着尖頭木樁,在他腳下死了一片的部下。
“嗷嗷嗷哦~~!!!用勁啊~~!!!”
“俺也拼了~~!!”
隨即又是兩聲怒喝發起,終於激發起衆人的鬥志,齊舉尖頭木樁,狠狠地撞上了城門處。
嘭~~~!!!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鳴爆發,高覽卻依舊面色冷漠,就在那隊攻城隊伍,正往後撤回,準備再發一輪攻勢時,高覽一聲令下,弓弩手齊往射去,頓時那隊隊伍的兵士幾乎全都中箭而倒,那十幾個拼死堅持的兵士不久後,卻也被巨大的木樁活生生地給壓死了。
轟隆一聲,木樁墜落在地,砸濺出一片片血肉,可怕至極。不過後面很快又響起嘶吼聲,一些兵士忙把木樁給推開。緊接着,又有一隊攻城隊伍高託尖頭木樁向城門撞擊而來。
嘭~!嘭~!!嘭~~!!!一陣又一陣的劇烈撞擊聲,每間隔一段時間就會響起,使得整座城池彷彿都有一種在搖晃的錯覺。
不知覺中,兩個時辰過去了,快到晌午時候。敵樓之內,馬縱橫卻是依舊那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馬將軍,反賊攻勢越來越是猛烈,你到底有何計策?還請和我倆一說,若是有個萬一,我倆也好及時派人來援!”如坐鍼氈的蔡相再也忍不住,急是問道。衛仲道聽了,也忙是說道:“這話說是有理,反賊勢大,我等雖不堪大用,但略施綿力還是可以的。當同舟共濟,共渡患難。”
馬縱橫聞言,面色一凝,正欲說話時,忽然外頭有人快步趕入,來到馬縱橫身邊後,在他耳邊嘀咕幾句。馬縱橫聽話,頓是神色一震,與衛、蔡兩人笑謂道:“竟然兩位兄弟如此熱心,當下我麾下弓兵也開始顯得疲憊,還望兩位兄弟立刻召集一些略通於箭藝的壯丁,前來協助,以緩敵情。”
衛、蔡兩人一聽,頓時精神大震,似乎寧願在前線指揮作戰,也不願和馬縱橫呆在這裡毫無作爲,立刻領命而去。
卻說在牛輔麾下攻城隊伍連番猛攻之下,安邑城門損壞不輕,牛輔眼見城上弓手開始顯得疲憊,遂也趕到陣前,鼓舞士氣。
“諸軍聽令,都給我振作起來,城上敵人也開始顯得疲憊,只要再強攻一陣,必可破之安邑!!”牛輔嘶聲怒喝,一衆將士聽了,也紛紛振聲迴應。
就在這時,一隊斥候各個滿臉慌色地急往趕來,其中jiang領來到牛輔急低聲道:“大都督,大事不好了!我等適才發現,有一部莫約四、五千人的大軍正往趕來,‘張’字旗幟領頭,皆爲騎兵,‘龐’旗幟在後,皆爲步兵,貌似正是那張遼和龐德的部署!!”
“你說什麼!!?”牛輔聽話,就是後腦勺遭到重創一般,一下子只覺天昏地暗,腦袋嗡嗡地在響,整個人頓是陷入癡滯。
那將領見了,不由又加大聲音報說一遍,立刻引起在後的董煜主意。董煜一聽,整個人立刻嚇傻了,忽然渾身顫抖起來,如癲如瘋一般,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原來就是一場早就設好的局,從一開始張文遠根本就無意奪取馮翊,故意說要搶掠馮翊,大開殺戒,也不過是要利用我來,引出安邑的兵馬,然後讓馬家小兒有機可乘,奇襲安邑!然後那龐德故意撤往馮翊,倒是故意讓我軍鬆懈,我軍見他引兵離去,也不懼他會從後掩殺。哪知他卻是和張遼在平陽會合後,一齊折返來襲。
這一環扣一環的計策,設下了這麼一場恐怖的大局,高啊!!高啊~~!!”
彷彿瞬間被逼瘋了董煜,這連聲地竭斯底裡地叫喝,頓時令牛輔軍軍心動盪,不少將士聽了,全都目瞪口呆,一時間,全無戰意。
就在這時,衛、蔡領着各自家中壯丁趕到,隨着兩人一聲令下,箭矢齊而猛落,城下西涼兵忽見箭勢加劇,措不及防,立即被射得節節敗退。幾支攻城隊伍也被逼得急往後退!
“射!!!都給老子射死這些反賊~~!!!”蔡相瞪圓大眼,好像要把滿腹憋着的悶氣都發泄出來,疾聲大吼。衛仲道卻也是一副冷酷表情,疾發號令,於是衛、蔡兩家人都卯足了勁,狂射不止。
連通亂射之後,這時城上驀然鼓聲大作,又吹起示意停下箭攻的鳴金號響。
轟隆~~!!猝然城門處發起一陣巨響,衛仲道面色一變,急望城邊靠去,往下一望,正見一員身穿黃麟日月重鎧,手提龍刃,如同鬼神一般的男人,縱馬飛出,猶如這個戰場上的主宰!
“牛輔惡賊,你已走投無路,可敢與我一戰耶!!?”馬縱橫怒聲一喝,如轟雷炸開。
不過他這卻非挑釁,也絕非諷刺,反之他是在表達出對牛輔的敬意!
“哈哈哈哈,好猖狂的小兒!!你以爲我是必敗無疑,所以想要給我個體面的死法,可卻不知你有沒這個實力!!”這時,牛輔竟是仰天大笑,眼神也瞬間變了,變得火熱起來,似乎已準備好拼死一搏。
這時,馬鳴聲揚,正見在西北上一部大軍斜刺裡飛奔而來。衛、蔡兩家人見狀,全都驚得呆若木雞。陳式也渾然不知,只覺心驚膽跳,忽是望向高覽,然後又望向城下牛輔,這下似乎明白了高覽剛纔那句話的意思。
籲~~!!銀甲白馬,月牙銀戟,威風凜然的張遼看得兩軍並無動靜,彷彿也明白什麼,一把勒住馬匹,其後方部署立刻紛紛停下。在後亂髮蓬鬆,張舞飛揚如同赤獅一般的龐德見狀,便也叫住了部下。
這下,西涼軍似乎也知道大禍臨頭,卻恐敵人掩殺,不敢急於逃撤,紛紛往後退去,無不畏懼膽怯。而此時此刻,大局已定,任誰都很明白牛輔已無回天之力。
“馬家小兒,我董煜先來與你一戰!!!”忽然,在西涼陣中,狀若瘋狂的董煜猝是縱馬殺出。
馬縱橫面色冷漠,輕拍赤烏,赤烏髮出一道如雀般的怪鳴聲,瞬間化作一道赤色飛虹,疾飛而出。
“殺吶~~!!!!”董煜撕心裂肺地叫起,滿臉都是猙獰之色,舉刀急望倏然殺來的馬縱橫悍然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