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昭聞言,也不禁一愣,見曹彰有些不自然地轉過去,旋即便快步離開,不由暗暗一笑。說來曹彰脾性直來直往,這點上倒是與曹昂更爲相似,因此比起城府高深的曹丕,曹彰與曹昂要親近多了。
而在剛剛曹彰的眼神中,郝昭卻是察覺到了來自他對自己的關切和尊重。
一陣後,曹彰走了下去,卻看間道中不少將士都坐在地上喘息,許多人都是精神疲弱。曹彰不由輕嘆一聲,同時他忽然也明白了,郝昭肩上之重以及此番戰事的嚴酷。正如郝昭所想的那般,雖然曹彰不喜歡郝昭一些出格自大的行爲,但郝昭的能力和志氣,其實已經贏得曹彰的尊重。尤其是前江東軍的兩波攻勢,只因郝昭不在,自軍便亂成一團,若非後來郝昭及時醒來,穩住局勢,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只不過縱然如此,按照眼下戰況發展下去的話,就算樊城能夠勉強守住,自軍將士的精神狀態也會遲早崩潰的。而樊城至關重要,不可錯失,可如今因爲豫州的局勢不穩,兼之他的父王也要爲最壞的結果做好準備,援軍幾乎是不可能,就算有隻怕數量也不會多。而在此情況之下,他們卻要面對十數萬的江東大軍,一旦被他們抓住機會,敵軍將會蓋天鋪地一般殺撲而來,待時樊城將毫無機會。
想到這裡,曹彰也不禁有些絕望,但他還快甩了甩頭,重振起精神。這時,忽然聽得一陣動靜,曹彰望去,正見曹昂快步地趕了過來。
“大哥!!”曹彰連忙迎了上去,疾聲喊道。曹昂見是曹彰,並且很快便從他的神容中察覺到了他的憂慮,一沉色,頷首道:“三弟放心,有大哥還有伯道在此,樊城絕不會淪陷!!”
若是換了其他人聽了這一番話,或許會放聲嗤笑。畢竟曹昂和郝昭兩人的名聲頂多就能算小有成就,就算這幾番表現極其出色,但眼下樊城之危,恐怕換上古今那些赫赫有名的名將或者謀士恐怕都不敢打這包票。但聽在曹彰耳裡,卻又不同。從小到大,在曹彰的認識之中,自己這位兄長便是個說一不二,有擔當的男子漢,起碼至今爲止,他給出過的承諾從無失言。一直以來,曹昂在曹彰的心目中都是如同標榜一般的存在。
“我就知道大哥一定有辦法的!!”曹彰立即振奮起來,眼射出兩道精光,笑道。
曹昂也報以一笑,眼神堅定,遂往指揮台快步走去了。眼看着曹昂離開的身影,曹彰的眼神卻也逐漸地堅定起來。
少時,曹昂來到指揮台上,卻看郝昭正在仔細地觀察着江東軍的狀況。卻看江東軍雖然從城下撤去了,但卻在距離城外不到一百數十丈的地方整頓起來,幾乎毫無疑問,江東軍肯定還會有攻勢。只不過如今江東軍虛虛實實,接下來哪一波纔是真正的攻勢,難以預料,這也讓郝昭十分焦慮和疲憊。
少時,郝昭收回目光,已然察覺到曹昂站在一旁,示以詢問之色望去。曹昂
卻笑了笑,先問道:“可要歇息?”
“已經歇息夠了。”郝昭一沉色,有些冷漠道。
“你確定?”曹昂似乎有些不放心,神色也嚴肅起來,又問。
“不然呢?”郝昭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走到一邊,一屁股地坐了下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曹昂似乎更樂意見郝昭放鬆下來,走到他的身旁也坐了下來,悠悠道:“辛苦你了。”
“你若真的對我有愧意,那就在將來達成我的心願,讓我名記竹帛,讓後人知道在這妖孽輩出,混亂的時代中,曾有一名叫郝伯道的人,讓這天下一時明亮,足矣。”郝昭默默地望着天穹上的景色,喃喃謂道。
“只求名,不求利,也不求地位?”
“縱是家財萬貫,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只要人一死,卻都什麼帶不走,還不如名留後世來得實在。再說了,這人一旦位置一旦高了,麻煩也會接踵而來,弄得一身的不自在。否則當年張子房助高祖拿下天下後,怎會頭也不回地就離開呢?”
“倒是有些道理。”
“那是自然。”
“若是這回栽在這樊城,你我怕是反成了那孫仲謀的墊腳石了。”
“那贏了不就好了。”
“對啊,贏下來就好了。能贏麼?”
“你願意輸麼?”
“我不願意。”
“那就只能搏命。不過你身份尊貴,這命比我的值錢。”
“那還不是一對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能值錢到哪裡去?”
“你可不同,把你可是魏王長子。有大好的前程。”
“樊城失了,恐怕什麼都沒有了。”
“哼,看你說得那麼偉大,果然還是有私心的。”
“人非聖賢,誰沒有一些私心,難道你就沒有。”
“我當然也有。”
郝昭咧嘴笑了起來,倒是被曹昂給逗樂了。曹昂哈哈大笑,這一笑眼睛都眯了起來,像是彎彎地月牙,卻也好看。
一陣後,曹昂臉色微微凝起,肅色道:“副軍師答應了。”
“如此是好。”郝昭聽話,倒也不見詫異之色,把頭一點,像是早有預料一般。
半個時辰後,卻看樊城南門上,忽然撤走了不少的將士,雖然十分隱蔽,但還是被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城外觀察的呂蒙給察覺了。呂蒙眼見曹魏軍有所變化,速報回孫權。
一陣後,在中軍帳內,孫權聽了呂蒙的話後,不由露出幾分詫異之色,道:“曹魏賊子眼下狀況愈弱,樊城的南門都快要守不住了,竟還暗中撤去將士?這葫蘆裡是賣的什麼藥?”
呂蒙聞言,沉吟一陣,來時他便有所思索,忽然一震色,道:“或許曹魏賊子已在做最壞的準備,保留兵力在城中,一旦南門把守不住,便在城內與我軍廝殺。”
“那曹
魏賊子豈不準備要與我軍死拼?”孫權聽話,微微色變,碧目霎是閃出駭人的精光。呂蒙聞言,沉色想了一陣後,道:“曹魏賊子以退爲進,看似冒險,但實則下定了決心,若非一心要與我軍死拼,不會冒這險。”
“若然如此,我軍將士屢攻數日,雖然輪流廝殺,但也氣力損耗極大。倒是子明有先見之明,保留了一批將士準備。不過若真的與敵軍死拼起來,我軍不熟樊城地形,怕會陷入苦戰啊。”孫權沉凝起神色,吶吶謂道。
呂蒙見孫權的模樣,知其有所疑慮,但卻從先前孫權的態度來看,孫權怕是不會輕易地放棄,眼下恐怕他更多地是想得到自己的表態,堅定攻克樊城的決心。
“戰至如今,兩軍將士怕皆或多或少做好死戰的準備。不過這多日以來,曹魏軍一直都被我軍的氣勢壓制,這是我軍唯一的優勢,若然全軍上下齊心一致,一鼓作氣,拿下樊城的勝率也是極高的!!”呂蒙沉聲喊道,話音一落,孫權的碧目如有兩道光芒射出。
“如此聽來,子明卻也覺得我軍該繼續攻打樊城,與曹魏賊子決一死戰?”孫權神色肅穆,直勾勾地望着呂蒙問道。
“是也。”呂蒙一沉色,振聲喊道。
話說自從江東軍黎明時分時的那番攻勢後,一直按兵不動。曹魏軍的將士卻也不敢大意,抓緊歇息起來。眼看已是黃昏時分,此時在樊城南門上,兵力卻比先前少了幾乎一半。不過這些曹魏軍的將士,並無因爲兵力的減少而感到恐懼,各個都是肅色以待,似乎做好了隨時與江東軍搏殺的準備。
突兀,只聽江東大軍陣中,陣陣擂鼓響蕩的聲音霍然響起,號角聲很快也一併吹鳴起來。陡然只聽連道爆響,轉眼只見五、六顆火石劃過天際,砸向了樊城南門。
指揮台上,郝昭面色凝重,精神似乎恢復了一些,眼神炯炯有光,隨着他旗令一揮,城中立即響起陣陣鑼聲,曹魏軍將士一齊嘶吼,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轟隆隆隆隆隆~~~!!
少時,只聽得一連五、六道轟鳴聲霍然響蕩,五、六顆火石彈在樊城南門上一齊爆開。與此同時,城外殺聲爆發,大批的江東軍將士立即朝着樊城撲涌而去。郝昭面色沉凝,嚴陣以待,不久後,眼看着江東軍的將士快要殺到城下,剎是連連揮動旗令,一連幾道號令發出。
於是,霎時間只見樊城上矢石齊落,曹魏軍的將士卻也不懼砸來的火石彈,紛紛涌到女牆邊上,朝着城下的江東軍將士發起猛烈地攻勢。那些撲涌而上的江東軍將士一時間被曹魏軍的矢石逼得連連後退,並有不少死傷。這時,卻見江東軍的衝車隊伍飛馳而來,曹魏軍的將士早有準備,以石磨投砸而出,又以火矢攻擊。江東軍的將士似乎沒想到曹魏軍的兵力減少了近乎一半,但攻勢不減反增,有些被打得措手不及。
這時,卻看前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