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一騎縱馬狂奔,手中高高舉着諜影部衆的令牌,掀起煙塵飛騰。
王旭行於大軍之中,聞聽聲音,不由駐足眺望,隨之策馬行出軍列,來到路旁小坡之上。
“單懷怎麼親自來了?”
他暗暗疑惑,心中升起擔憂。
來人正是諜影統領單懷,奔行至十米外便匆匆下馬,隨之大步奔來。
“主公!北方傳來急報!”
“什麼事竟讓你親自前來?講!”王旭皺起了眉頭。
單懷也不囉嗦,急道:“回稟主公,袁軍主力敗於長桓,數十萬大軍在兩日內崩潰,死傷慘重,大勢已去!”
“什麼?”王旭一聲驚呼,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步,厲聲質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九日前,那時主公應在返回襄陽的路上。”單懷肯定地說。
“怎麼這樣也會敗?怎麼這樣也會敗?”王旭喋喋自語,難以置信地連退數步。
片刻後,他驚醒過來,急忙問說:“袁紹爲何會敗?兩軍相持近一年,大小戰上百場,皆是各有勝負,爲何會突然大敗,何況自我擊敗鍾繇後,高幹、郭援難道至今還未擊破曹軍左翼?”
這一切太沒有道理了,他擊破司隸鍾繇,斷了于禁、朱靈等左翼的後方支持,按理說高幹和郭援怎麼也能以優勢兵力取得突破,從而持續突進,衝擊正面戰場。
他一直都信心滿滿,認爲如此局勢下,曹操絕對抵擋不了太久,就算沒有大敗,也必然不敵,可沒想到袁紹竟然莫名其妙地還是敗了,實在離奇。
面對他的詢問,單懷不敢遲疑。深吸口氣,很快解釋說:“回稟主公,一個多月前,主公在逐步接手武都郡時。駐守弘農新安縣的張遼將軍,尋到時機,突然率領逍遙津死士和五千騎兵北渡黃河,襲取河東曹軍後路,配合袁紹的河東太守郭援,助其三日內擊敗曹將朱靈等人,迫使這支曹軍退往東邊河內,奔投于禁。”
“隨後,張遼將軍擔心鍾繇得知他不在新安,會從函谷關出兵。威脅新安,便隨之退兵,渡河返回。”
“張遼果真深明我意,做的很好!”王旭當場忍不住贊聲出口,緊接着又問說:“既然張遼如此果斷出兵。幫助袁軍破敵,那局勢爲何往壞的方向發展?”
“主公有所不知!”單懷搖搖頭,說道:“朱靈等人所率曹軍敗退往河內,匯合于禁部,但郭援趁勝追擊,與幷州刺史高幹以優勢兵力前後相擊,很快便將勉力支撐的于禁等人擊敗。其隨後率大軍從河內汲縣渡過黃河。兵進陳留境內,勢如破竹,直逼曹操。”
“可眼看即將扭轉乾坤之計,黑山張燕卻突然率衆南下河內,趁着袁軍後方空虛,襲取其後。並將囤積起來的糧食物資全部燒了,高幹、郭援二人失去後方支持,顧不得再進擊,匆忙退回黃河以北,與其交戰。”
“張燕?”王旭眉頭越皺越緊:“他爲何會出兵助曹?”
單懷回說:“主公亦知。張燕以黑山山脈爲依仗,縱橫那一帶已經好多年,據說此次曹操是以朝廷的名義說服其投效,或許是他不想再藏頭露尾,趁着如今時局,謀個好出身吧!如今其已被朝廷任命爲平北將軍,傾力效命。”
“原來如此!”王旭釋然,但很快又疑惑地問:“可即使如此,張燕也不應是高幹、郭援二人的對手,他的黑山軍終究軍容不整,裝備陳舊,離開了黑山,絕難與如今的河北精兵對戰太久。”
“並沒有抵擋太久。”單懷接過話去:“張燕出兵拖住高幹、郭援二人,迫使他們退兵不久,袁曹主力這邊就分出勝負了。屯駐離狐附近的曹軍,兵力太少,經過漫長的交戰之後,損失不小,連戰皆敗,不得已兵退十里,躲到濮水以南。”
“袁軍得勝,士氣大振,隨之進軍,可沒想卻遭到滅頂之災,總計三座大營,十多萬兵士,全部被濮水衝得七零八落,洪水過去,曹軍隨之傾力反擊,袁軍潰不成軍。”
“原來,早在數月之前,曹操便聽從那毒士賈詡的謀劃,秘密築堤堵住濮水上游,趁着袁軍追至濮水河邊的時候,突然破堤,將袁軍衝了個人仰馬翻。”
“怎麼會?”王旭瞬間反應過來,驚呼:“曹軍若是那般絕住濮水,豈非將自己的離狐縣城也給淹了,駐守離狐縣城的曹軍怎麼辦?百姓怎麼辦?他們豈非讓自己人也死傷嚴重?”
“狠就狠在這兒!”單懷嘖嘖感嘆,慨然說道:“那賈詡如今得到毒士之名,便是因爲此事,他太狠了,爲了勝利連自己人也淹,據那邊的傳言,本來此計曹操是反對的,只是做了那個準備,但不到萬不得已,不打算執行。”
“可袁紹逼得實在太急,他們一敗再敗,最終便同意了此計,所以就有了這般慘象,不只是援軍死傷慘重,離狐縣城的曹軍和百姓,無論老少,三有其一都死於那場洪水,甚至更下游的句陽縣城百姓也遭受無妄之災,死傷頗大,那賈詡真是太慘,太狠,太毒!”
“曹軍完全沒有提前疏散百姓嗎?一點防護舉動都沒做?”王旭急問。
“沒有!”單懷苦笑:“那賈詡似乎擔心做了防護後,露出破綻,所以壓根兒就沒做任何措施,甚至連駐守離狐縣城內的曹軍都不知道,那賈詡根本就不像人,心太狠了!”
王旭倒抽口冷氣,當場目瞪口呆,心裡對賈詡完全有了個新的認識。
這他媽真心不是人乾的,說起來倒是輕鬆,可那全都是人命啊,洪水可不會長眼睛,老人、小孩兒、婦女只要沒逃脫,全都得死,這場水淹死的人,不用算,單是想想就讓人心慌。
“賈詡,這人……”王旭唸叨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還是無奈地嘆口氣,搖頭問:“那後來呢?”
“據說,其實袁紹軍中也有人曾提出,擔心兵進濮水會遭到水淹,但大多數人都以爲,曹軍不可能將淹自己的百姓和軍隊,若有什麼異常,趕緊撤軍便是,誰知道會是這般結果!”
單懷說着,嘆了口氣,才又接道:“後來,長垣的主力袁軍匆忙派軍救援,卻在路上遭到伏擊,損失慘重。緊接着,趁袁軍慌亂無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曹操又聽從戲志才的計策,果斷派遣夏侯淵奔襲瓦亭,將袁軍的糧食一把火給燒了。”
“自此,袁軍徹底失去挽回敗局的機會,前後總計不過幾天,幾十萬大軍頃刻間潰散,曹操率部趁勝追擊,絲毫不做停留,俘虜無數,截至諜影傳報之時,局勢便是如此,但想來袁紹必然已經率着殘兵退往河北。”
聽完這番前因後果,即便是王旭心裡,也膽顫心驚,這場戰役打得,真他孃的狠,賈詡那人留在曹操身邊,當真不是一般的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