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轉身急去後,屋子中頓時陷入到了安靜之中。吳匡在感慨董卓對他的知遇,而董卓,則在爲即將到來的見面而微微失神。
對吳匡,即便是沒有吳莧的存在,董卓也沒想着過河拆橋,隨便的就將他踢在一邊,因爲吳匡這人,其實跟董旻是一路子人,能力有限,野心很小,只是與董旻相比,吳匡比董旻要更爲穩重一些,可是同樣的,親疏之間,卻是董旻與董卓更爲親近了。
董卓這樣對待吳匡,正是爲了要收他的心,似吳匡這樣的人,一旦收服後用來守家實在是最佳的人選,董氏一族人丁凋零,即便是旁支遠親之人加起來,一共也沒有多少,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與董旻、吳匡他們一樣,幾乎就沒有什麼野心的。
隨着在雍涼之地的統治越加穩定,董卓身上的威勢也越來越盛,也越來越有了一個上位者的氣質,在用人方面,有了底氣的他,也不再如同之前那樣,只是因爲了解其人歷史上會取得的成就,就直接將人放置到那個位置上,現在的他,更懂得了如何去利用一些手段與謀劃而收攏人心,董卓現在正在做的,就是爲收攏吳匡的心。
就在董卓心中微微轉着些念頭的時候,房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吳匡連忙起身走出。
許是因爲吳匡再與幾人交代些什麼,侍女腳步沒停,直接的邁步走回到董卓身邊,雙手自然前伸,在董卓脖頸間輕柔的捏了起來,幾個呼吸的功夫,吳匡便帶着兩男一女三個年紀不大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主公。”吳匡拜了下,張嘴就欲要出聲介紹,董卓忽然間擺手制止道:“都說男兒當自強,吳家的兒郎,更該當是頂天立地,我十四從軍,邊地殺伐征戰無數,纔有了今日赫赫身份,汝父之事我已知曉,以後的吳家,當是要靠你們來支撐,現在,即便是要通名,也該是你們自己報出名來,難道說你們能夠依靠父輩一生嗎?可敢否?”
一聲敢否,聲音上揚着,董卓的臉上,盡皆被鄭重所替代,眸子中冷芒閃爍,定定的看向三人。
“男兒當自強,大丈夫豈可將一生重擔壓在族父身上,不才吳懿,家父亡故前,取字爲子遠。”最前方,年紀較大一些的男子當即上前一步朗聲道,言語之中,說不盡的堅毅。
“小子吳班,拜見主公。”吳懿身邊微微靠後的青年旋即上前一步,立在吳懿身邊對着董卓拜道。
“吳班?”董卓一愣,眼光不由得瞟向吳匡。
看着董卓投來的探尋的眼光,吳匡不由得也再拜出聲道:“這吳班正是犬子,與其兄長吳懿比起來,卻是遠遠不如了。”
吳匡的話音落下,董卓肉眼可見之間,正好看到吳班撇着嘴一臉的鬱悶之色,心中不由感到好笑。三人中,吳懿的年紀稍長一些,約莫十**的樣子,而吳班,看起來則最多也只有十四五歲的模樣,此時卻一副古怪機靈的模樣,只是瞬間的功夫,就讓董卓心裡好感頓生,思慮間,董卓的目光就落在自進屋後就一直低着頭不動不語的女孩身上。
“奴家吳莧。”聲音溫軟嬌媚,帶着一絲嬌軟,一抹慵懶,一點讓人聽了就感覺渾身舒暢的聲音傳入董卓耳中,如同是在耳邊低語呢喃。可就是這個聲音,卻讓董卓聽了大爲愕然。
“奴家?”
彷彿是猜到了董卓的疑慮,一邊的吳匡突然插話解釋道:“吳莧年紀已是十五,我那兄弟亡故前,爲其定下一門親事,乃是劉焉三子劉瑁,只待莧兒守孝之後,便行嫁禮。”
生平第一次,董卓覺得自己開始有些怨恨一個人了,你說你死就死吧,還神叨的整什麼親事出來,看着吳莧那沒有絲毫粉黛的素顏,嬌媚、俏麗,讓人見了就不由心生漣漪,此時雖然說他俏臉上帶着一絲慘白,卻難遮清麗。髮髻上,只是好像就那麼隨手一挽,沒有多餘的頭飾,一身素白的衣衫不但沒有讓她看着失了顏色,反而是平添了幾分嬌俏。
可以說,在吳莧的身形進入到董卓眼中的時候,董卓心中就升騰起了一個念頭,那不是狂暴熱切的佔有,不是病若西施的保護,也不是含捧呵護的疼惜,那是一種依持,一種平淡的互扶偕老,對吳莧,董卓說不上怎麼了解,可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心中沒來由的就升騰起這樣一個念頭。
吳莧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立着,嫺靜、沉穩,渾然不似一個十五的少女。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卻要爲死去的人活着,好好休息,若有需要,只管過來尋我。”忽然之間,董卓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什麼談性,沉默了片刻後對着兩人低聲囑咐道。
“謝主公。”吳匡起身再拜道。
“謝主公。”吳班見了也不含糊,學着他老子的模樣有模有樣的也躬身拜道。
“……謝主公。”遲疑了下,吳懿看了眼身邊的妹妹,旋即咬了咬牙凝聲道。
吳莧微微擡頭,望了眼上首上坐着的董卓,許是想要說些什麼,櫻脣微微開闔兩下,卻最終也沒有能開口,沉默靜立。
董卓愣愣的有些怔神,眼光飄忽,王匡見了雖然不明白是何原因,卻也知道該要告辭的時候到了,起身走到立着的三人身前,對着董卓躬身拜道:“主公若是沒有了什麼吩咐,屬下這便先暫時告退了。”
“去吧,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等你們休息好了再說。”點點頭,董卓目送幾人離開,而後一揮手,讓侍女也退了下去,屋子中,很快就陷入到了沉寂之中。
董卓怔神的坐着,腦袋中慢慢的轉動着,很多東西在他腦中如同放電影一樣開始一點點跑過,最終定格在吳莧的那一張容顏上,久久不動。
“靠,什麼時候,我也變得這麼無恥了。”狠狠地將自己鄙視一番,董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漂亮的女人他見過不少,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似吳莧這樣讓他難以忘掉的,而且還是兩人幾乎一句話都沒說的情況。
“詭異,實在是太詭異了!”董卓心中狂吼着,卻怎麼也止不住腦袋中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