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動作很快,只是調派大軍,總也要花費不少時間,當天夜裡的時候,徐榮最先整隊出發,後續的後勤補給則由李儒全權負責,第三天,整隊完畢的黃忠等人也立即動身,再又三天後,董卓大軍由郭嘉統率望着幷州聲勢浩蕩的疾馳而去,大大的董字大纛迎風擺動,只可惜卻根本沒有人知道,大軍之中,根本就沒有董卓的蹤跡。
隨着兵馬調動,長安之地風雲涌動,而董卓一連串十數萬大軍的調動,頓時將天下諸侯的目光盡數吸引了過來,只是當探知的結果是鮮卑南下的時候,一衆諸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在所有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幷州竟然已經落在董卓手中,一時間,衆多諸侯不由心思各異。
東都洛陽,昔年繁華似錦的城牆如同上了年歲的老人一樣,垂垂老矣,城門口,是渾渾噩噩目光茫然無措的士卒,街道上,是如同行屍走肉般神色麻木的百姓,如今的洛陽,幾乎已經沒有絲毫人氣兒活力可言。
昔年董卓帶兵撤離,洛陽城以及周邊各地十室九空,雖然後來袁隗下令從其他地方又調來不少人口,可惜無論是獻帝劉協還是真正掌權的袁隗,對百姓的死活,兩人根本毫不關心,而之所以調來人口補充,也不過是爲了給養洛陽權貴罷了,只是三兩年來,朝中權貴數目有增無減,而如今的這點如何能與當年相比?而這樣經年累月下來,洛陽城入不敷出,天子及朝官想要生存,就只能壓榨,壓榨,再壓榨,也就造成了洛陽如今這幅特別的局面。
“砰。”袁隗府邸,一個嶄新的茶碗纔剛換不久,就再次結束了它的使命,屋子中的幾人也被袁隗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噤若寒蟬,還不待他們伏地請罪,袁隗咆哮的怒罵聲就已然響了起來:“我袁家天天好吃好喝的供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回報的嗎?你們不是信誓旦旦的拍了胸脯保證,幷州之地就那麼點兵力嗎?怎麼如今突然就跟董卓那混蛋扯上關係了?”
呼呼喘息幾下,袁隗心中仍舊怒氣難平,瞪了一眼幾人後再次發作道:“一羣飯桶,都給我滾出去。”
數年時間的掌權,袁隗身上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上位者的威嚴,雖然袁隗沒動殺心,卻也將幾人嚇得不敢有絲毫動作,此時一聽袁隗的話,幾人哪裡還肯停留,砰砰的跪地伏拜後倉惶而去。
“西涼鐵騎,威震天下,昔年董卓單靠數萬兵馬便震懾羣雄,如今董卓既出,幷州之戰只怕會平添不少變數,依老主人看,是否讓少將軍暫緩動兵?”開口說話的,是袁隗府上的管家,如今袁家子弟雖然衆多,然其中最爲優異者還要數袁紹、袁術兩人,只是兩人如今盡皆在外,袁隗身邊唯一能夠說得上話的,也就只有他了。
“不。”袁隗臉色漲得發黑,不過管家的話音剛落,就被他斬釘截鐵的打斷:“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管董卓是怎麼拿下的幷州,如今其既然已經牽扯進來,我們之間就再沒有緩和的餘地,而且,我們與鮮卑人之間的協議雖然做的隱秘,早晚也會有一日暴露出來,即便是我們現在撤出了,董卓也不會有絲毫領情,再者說了,別人怕他董卓,我袁家可不怕。”
一句話,袁隗說的擲地有聲,自信十足。
想想也是,董卓的實力雖然不錯,可如今袁家的勢力與之前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語。
在內,他掌權洛陽,有天子在手名正言順。在外,袁紹坐擁青、冀二州之地,其中冀州富庶,青州兵強,再加上有袁家的底蘊支撐,可謂是猛將如雲,謀士如雨,是如今諸侯中最有可能統一中原之人,而另一人袁術,也是坐擁豫州而覷視天下。
兩人三州,擁衆百萬,天下間能與袁家比肩者也只有董卓勉強,如此之下,袁隗又如何會怕了董卓?
“更何況,別忘了攻略幷州,我們之前想要的是什麼!”砸吧下嘴,袁隗眼前好似見到了萬馬奔騰的景象,一時間不由呆愣在那裡。
管家聽了頓時恍然大悟。
幷州販馬兩年,所得財富多的驚人,即便是底蘊深厚的袁家見了也不由眼紅,更爲重要的是,如今袁紹、袁術兩人俱是發展迅速,在戰馬上根本跟不上,袁家有的是錢,可是戰馬總得能買來纔是,而偏偏陳到按照董卓的要求,對於買馬的諸侯以平衡爲主,即便是袁家有錢,能買到的戰馬數量卻總在陳到控制的範圍裡面,這讓心高氣傲,志滿意得的袁紹如何能夠忍受?
是以幷州,就成爲了袁紹眼中盯上的一塊肥肉。
“天下產馬之地多在涼州、幷州、幽州三地,想從董卓手中購買顯然是不可能的,而如今幽州劉虞與公孫瓚兩人正對峙擴張,馬匹自給自足尚且嫌少,又怎麼會賣與我們,幷州陳到雖然販馬馬匹,可是這種物資若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豈不更好?董卓猖獗,也不過是依靠了西涼鐵騎的鋒芒,若是我們袁家手中能夠有一處自己的戰馬產地,我袁家,大事可期矣!”良久,彷彿是在解說與管家,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袁隗眼中露出了濃濃的期盼。
袁隗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再加上屋子中就只有兩人在,靜寂之下,管家頓時將袁隗的話聽了清楚,霎那間,管家的瞳孔急遽變化起來。
跟隨袁隗幾十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袁隗說出如此豪言,要知道,即便是這兩年袁隗掌權,在爲袁家牟利的時候也不過是行爲肆意了些,至於其他,就再沒有動作了,而如今聽袁隗話中之意,只怕……
只怕什麼,管家沒有去再想下去,無論怎樣,他也就是一個管家而已,之前他開口勸說,不過是攝於董卓之前的威名罷了,如今袁隗既然有此雄心,他又怎麼會不知好歹的上前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