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化,瞬間將戰場上緊跟着慕容拼死搏殺出來的一衆親衛驚爆了眼球,從呆滯、驚愕到憤怒、絕望,剛剛從重重阻礙中脫身出來的那種喜悅頃刻間消失無蹤,轟然之間,有人紅了眼對着趙雲瘋狂殺來,有人神智大失之間哀嚎着倉惶逃竄,也有人怔神發呆的功夫,被周身同樣殺紅了眼的拓跋鮮卑羣涌斬殺。
聽着鮮卑人淒厲的哀嚎,曾經跟隨着公孫瓚南征北戰過的趙雲頓時知道自己這次逮到大魚了,心中一喜,當即將腰背一彎,手臂微微用力,猛地一下將原本被他棄之如屣的頭領用槍尖挑起,而後左手一抄握在手中。
“你們的頭領已死,不想與他陪葬的速速投降,我主仁慈,或可給你們留下一條活路。”按頭在馬背上,趙雲頓時對眼前的這些小魚小蝦失了興趣,舌尖微顫,當即暴喝一聲大叫道。
不過,眼前的這些人不是慕容的死忠,就是一些拓跋部落留下死士,對於趙雲,拓跋部落的這些人根本理都沒理,在死命將之前被慕容打通的通道堵上後,就開始再又專心的阻擋起慕容部落的人逃竄,而疾馳至趙雲身前要爲慕容報仇的慕容鮮卑的人只餘下寥寥數十人,再被趙雲一槍一個一連殺了十來個後,就被他身後緊隨趕來的士卒接替下來,很快就覆沒了乾淨。
“將軍……”看着自相殘殺殺的正歡的鮮卑人,副將不由轉頭拿眼看向趙雲,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後退百步列陣待命,但凡從中逃逸出來的鮮卑人,殺無赦。”眼光掃了一眼戰場,雖然趙雲也不明白爲什麼情況會是現在這樣,卻也沒有要插手進去的打算,將慕容的人頭懸掛在戰馬脖頸處後,趙雲索性下令讓士卒給正自相殘殺的鮮卑人讓出了空地。
“諾。”副將應下,轉而帶着士卒自去準備,趙雲見無事,便將隊伍的指揮權交到副將手中,自己則驅馬繞向了另外一側陳到所在的地方而去。
沒了號角,沒了首領,對鮮卑人而言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再加上董卓大軍不停追擊這廝殺,潰逃的鮮卑人再也沒人留下阻敵,只是逃竄了沒多遠的距離,一羣人愕然發現,他們的退路已然被自己人阻斷,混戰的範圍與力度頓時變得更加大了,這樣一來,平白的便宜了董卓這邊的大軍,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滯留在戰場之上的兩萬餘鮮卑人就死的死,降的降,再沒有一個人還敢手握兵器而反抗。
“派人告訴李通,就說主公親自下的令,讓他帶兵留守雁門關,另外告訴張既,讓他做好大軍的後勤事宜,尤其是糧草上,決不可有失……”高臺上,眼看着戰事開始收尾,郭嘉頓時出生對着身邊的士卒下令吩咐起來,此時董卓帶人追擊逃逸的鮮卑人早已沒了蹤跡,好在之前的時候他們就不只一次討論過北擊鮮卑時的路線,郭嘉到是不怕他們最後走失了,而唯一讓他稍稍有些擔心的,是怕董卓只顧着追擊那些鮮卑人走錯了方向而影響整個北擊的進度。
收押俘虜、打掃戰場、清點戰利品……一件一件的事情隨着李通開始接手而有條不紊的進行起來,下了高臺後,郭嘉則開始下令整兵,將士卒重新調派後,由陳到、趙雲兩人各自統兵五千充作左右兩翼,他自己則親自統兵一萬五千作爲中軍,而後吩咐了張既隨後將糧草補上押送後,大軍頓時開始緩緩而動,向着董卓一行人的方向追了過去。
而此時,被身後的華雄、張繡、董卓死死咬住不放的郭圖等人一口氣跑了七八十多裡地後,頓時一個個臉上露出絕望之色。
他們是能跑,甚至是不停的跑上一天一夜也能咬牙堅持下來,,只是他們之前做準備的時候只准備下了兩天的乾糧,這也就算了,可是他們畢竟是纔剛剛經歷了一場戰爭,而且大敗的他們正士氣低靡,是以如今纔不過跑了一個時辰,已經有不少的人精力不濟開始陸續掉隊,而且跑了這麼遠的距離,不但沒有能把身後緊緊跟隨着的董卓軍甩開,兩邊之間的距離反而有越拉越緊的趨勢,這麼下去,只怕不用多久的時間他們就會被耗盡精力,到了那時,只怕他們連絲毫反抗的力氣都不會有了。
“咳咳……先生,我們該怎麼辦?”也許是太過疲乏了,拓跋衍臉上幾乎看不見一絲血色,慘白慘白的,胸口劇烈起伏着,三天時間的休整下才剛剛有了點起色的身子好似上不來氣一樣,一副隨時會斷掉的模樣。
郭圖一臉陰鷲,額頭上汗珠點點,不時的墜落地面,他也沒想到即便是將慕容那一萬多人留在戰場上了還會被董卓這邊死追着不放,眼下的情況,已遠遠超出了他心中所想,說的難聽一點,就是根本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而且他可不是那些在馬背上生長起來的鮮卑人,他一個文士,能夠堅持着一個時辰毫不停歇的打馬疾奔,已經幾乎將他全部的心神精力消耗殆盡,這時別說是讓他想計策了,就是動彈上一動,渾身那好像跌散了架的身子骨都難受的要命。
“天要亡我鮮卑,天要亡我鮮卑啊!”看着郭圖,拓跋衍的眼中從希冀逐漸開始變得黯然無光,頓足長嘆,一瞬間的功夫,拓跋衍臉上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十年一樣,滿眼頹然絕望,此時的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到後悔了。
“單于,漢人……漢人又追上來了!”四周一片寂靜,清冷的讓人心底生寒,不過片刻之後,就被一聲尖銳的驚叫聲徹底打破,驚慌、絕望頓時充斥滿衆人心中,估摸了一下時間,一股涼意自郭圖腳底瞬間竄入腦中,渾身不由打了一個激靈。
“半刻鐘,這次竟然連半刻鐘都不到……”低聲喃喃,郭圖只覺得心如死灰,一個時辰中,董卓這邊與他們拉近距離的追趕從一開始一刻鐘一點一點縮減着,一直到現在只是短短的數分鐘,他們的結局,郭圖甚至已經隱隱能夠預見了。
“走!走!走!”郭圖失神間,失望到極點的拓跋衍已經顧不得再去像郭圖詢問辦法,驚叫着大聲催促起來。
驚叫哀嚎,頃刻之間,原本纔剛剛將速度緩了片刻能夠喘息一下的鮮卑人頓時亂了起來。
“漢人來了,快逃!快逃啊!”倉惶間,有反應快的人立即驅馬加快逃奔的速度,當然,更多人的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砰砰的撞擊聲立即不斷傳出,當即,整個鮮卑人的隊伍變得更加混亂起來,自相踏踐者不計其數。
郭圖身邊,朱靈見郭圖失神而鮮卑已然大亂,當即一揮手讓身邊帶着的兩百人將郭圖緊緊護在中間,而後則連忙出聲衝郭圖叫道:“先生速走。”
“走?還能往哪兒走?再跑下去,誰還能有力氣戰鬥?”慘然一笑,郭圖臉色灰敗的道,衆人之中,也只有他將局面看的最清楚,不過現在鮮卑人已經大亂起來,再說什麼也已沒有了用出。
朱靈沉默,拓跋鮮卑中部落的頭領數目不少,身陷死地,誰還顧得上誰?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雖然他們沒人懂這句話,可這道理卻一個個都是門兒清,目光所及之處,朱靈甚至看到有人開始帶着隊伍整支的脫離開大隊逃竄,哪個還有心思去管以後如何。
“要不,我們降了吧?”邊上,一人忽然喏喏開口出聲,瞬間被朱靈、郭圖兩人瞪來的目光嚇住,臉色慘白的戛然閉口。
士卒的聲音不是很大,卻仍舊清晰的傳入周邊衆人的耳中,已經打馬逃開的拓跋衍雖然沒有聽到,他們周身卻仍舊有着不少的鮮卑人存在,只是沒多久的功夫,這人的話就被人傳給拓跋衍聽到,片刻之後,朱靈也好亦或是郭圖,很快就敏銳的發覺到,他們身前的鮮卑人行進的速度陡然變慢了起來,甚至若有若無之間,將他們前進的道路徹底的封死下來。
“文博,讓士卒提高警惕,鮮卑人已經靠不住了。”奔馳之間,郭圖在朱靈耳邊輕聲的吩咐道。
“先生放心,末將知道該如何做了。”朱靈點點頭,而後對着周身的士卒不動聲色的打了個鮮卑人看不明白的手勢,原本散漫的兩百餘人見了,一個個頓時警覺了起來。
“轟!轟!轟!”萬馬齊奔,轟隆隆的馬蹄聲震動四野,持續不斷奔走的鮮卑人再疾行之中,再又一連數次被董卓帶兵追近,距離拉近之下,鮮卑人就再也沒有能離開過董卓軍的視線之中。
時間漸走,郭圖一行人很快就被排擠到鮮卑人隊伍的最後面,每次董卓軍追近的時候,彷彿是一弓箭就能將他們覆沒一樣,這一下,不單是郭圖,就是武將出身的朱靈見了,也不由臉色發白,滿眼絕望之色:“先生,我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