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馬越會去赴宴嗎?
當然不會。
馬越以行路勞頓爲由婉拒了楊黨的好意,當下並未與其撕破臉面,儘管他心裡知道這個楊黨及各縣長官屁股底下肯定有不乾淨的東西。
遣散了衆人,馬越卻發現那個京兆府的功曹沒有走,功曹不屬於京兆府的屬官,準確意義上來講他是京兆府的官吏,官職不低,按說應當很容易提升,可京兆尹的官員除了各縣長官之外所有職位都是空缺,卻獨獨留下了這個功曹,偏偏遇到馬越,真不知該說是他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
馬越對功曹招了招手,問道:“足下便是京兆尹的功曹吧,爲何京兆尹的官員都沒了,你還在這裡?”
青年功曹看上去年齡比馬越大上幾歲,七尺身高看上去身材勻稱,一雙眼睛透着沉穩,對馬越拱手說道:“下官杜畿字伯侯,任功曹領鄭縣令,有政事向您稟報,因此留下。”
得了,沒來的那個縣令找到了,馬越看着這個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青年想道,這個小夥子看起來不一般,有字不說,所有官員只有他一個人上來便對他這個京兆尹說些政事,這纔是官員該做的事情!
“嗯,杜畿杜伯侯,功曹領鄭縣,我記下了。”馬越點頭說道:“你說有政事稟報,且說之。”
得了馬越准許,杜畿從寬大袖袍中抽出一卷書簡呈於馬越說道:“府君請過目,屬下初領鄭縣幾日,到任後發現前任縣令政績不佳,獄中關押着四百餘人將牢獄都塞滿了,前任縣令不審也不放,就將人們關在獄中活受苦,既然此時您到任了,屬下想問問您的打算,下官該怎麼做呢?”
這是給我找事做來了?馬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反問道:“你是鄭縣令,你打算怎麼做?”
杜畿躬身說道:“回府君,杜畿打算親自到獄中對他們的過錯進行審問,該罰的罰,該放的放,您看這樣行嗎?”
“既然你已有打算,那便放手去做。”馬越在心裡覺得這個鄭縣令杜畿也不是什麼好鳥,覺得有點像作秀了,你知道該怎麼做還來問我幹嘛。
“不不不,下官是找府君您來借人的。”杜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下官既爲功曹,又領縣令,在本縣審犯人只有自己一人,恐怕同僚難以放心,所以……想請府君差遣侍從,以做監察之職。”
馬越一拍腦袋,是這回事。杜畿是個功曹,功曹主管的便是其他官吏治政是否清明,基本上職責有些像刺史,卻沒有刺史職權大,僅限於一州之地,所以想來找自己要人也在常理之中。
可問題出在,馬越自己還發愁手裡沒人用呢,手底下一共彭式、劉二郎、孫偉三人,這杜畿又要找自己要人,那手底下豈不是就剩下倆人可用了?
“既然如此,你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二郎,你便隨杜伯侯去鄭縣一同審理犯人吧。”身後跛了腳的劉二郎領命之後,馬越再度對杜畿說道:“伯侯,切記不要冤枉一個良善百姓,亦不要輕饒了一個惡毒之徒!”
杜畿領命,帶着劉二郎慢慢從府門中退了出去,留下馬越在庭中沉思,在他的身後,是他僅剩的兩名手下,彭式與門客孫偉。
在馬越的想法裡其實人少也是沒關係的,可是問題出在剩下的這倆人忒針對性了,讓他們兩個去殺人都是好手,一個曾經是叱吒江河的水匪,一個是亡命天涯的遊俠,可眼下馬越不需要殺人,他需要精明的細作去打探消息,需要睿智的說客的人去招募一些有才之士。
這二人,明顯都不是個中高手。
“阿偉,你曾是個遊俠,可知道這三輔之地有什麼能人志士?”
孫偉不愛說話,在馬越需要他的時候他通常都只是悶聲做事不說話,馬越覺得這樣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經歷過一些事故能講出故事的男人,只是不知何時纔會敞開心扉。
只聽他答道:“回府君,在下於三輔有些朋友,主公需要什麼樣的人?”
“膽大心細,知政事,懂律法的,富有才學之士,你有什麼人可對我推薦嗎?”
孫偉愣了一下,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知政事,懂律法,富才學之士,在他心裡那不應該是馬越認識的人嗎?怎麼反倒問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