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劭微微擡頭,眸光凝視這這個年輕人。
青年參將倒是不卑不亢,迎上了黃劭的目光,很坦然,也很堅定。
“子敬,上前!”
“是!”
“繼續說說你的想法!”
黃劭淡淡的開口。
“諾!”
青年參將點頭,心中一些忐忑放下了,自信心倍增,他直接跨步走前,走到了行軍圖面前,開始侃侃而談,越說越順暢:“戰場上從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們第一步已經順利進行了,但是也要防止西涼軍突然變卦,誰知道西涼會不會察覺我們的行動,突然調轉兵鋒!”
“往哪裡調轉?”
有人問:“就算調轉了,他也未必能逃得出我們的包圍網!”
“如果是往隴關方向退回去呢?”
青年參將道。
“他們啥啊?”
“好不容易從關中出來,又會關中軍,圖什麼?”
衆將不是很理解。
“危險!”
青年參將道:“一旦遇到危險,眼前有什麼路,都會去走,走回頭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他這話一開口,倒是讓大帳裡面冷寂了一些。
“哈哈哈!”
黃劭突然大笑起來:“孟子敬,當年我在武備堂和你教官丁三變那傢伙纏了足足半個月,才把你拿到手,我很看好你的未來,但是我現在還是小看你了!”
當初張火想牧景請援,要求軍中大將去給武備堂學子講課,黃劭是有些不情不願的,奈何牧景下了命令,他只能遵從。
不過在這途中,他倒是以公謀私,拿走了不少武備堂的優秀學子。
眼前這個青年參將,就是其中之一。
當年漢中景平武備學堂的優秀武學子之一,孟度,孟子敬。
孟度從武備學堂畢業,就進入了黃巾軍,先入第二營當伍長,半年時間,調遣軍指揮部當參將,成長很迅速。
黃劭揚揚手,對着孟度,說道:“你繼續說,如果你爲主將,你如何做?“
“把握時機,不錯失半分,立刻動手,哪怕會導致我們傷亡加重,也不能繼續等!”
孟度聽到黃劭的鼓勵,心裡面更加淡定了,他意氣風發的說道:“學堂裡面教過我們,戰場上,變化莫測,永遠不要想着時時刻刻掌握大局,有五分的把握,就要去戰,有七分的把握,絕不猶豫,機會稍縱即逝,一旦錯過,絕不會有第二次!”
“你們認爲孟子敬的提議如何?”黃劭詢問一衆大將。
“過於冒險!”
“我認爲,西涼軍不可能反應這麼快!”
“就算西涼軍反應過來了,也未必會選擇退守,畢竟西涼軍驍勇善戰,豈會輕易就認輸!”
“我倒是認爲孟參將說的對,事無絕對,我們現在佔據主要優勢,必須儘快動手!”
“……”
衆將意見不一,有人支持孟度,有人反對孟度。
黃劭沉默了。
這個主意他也而不好決斷,誠然,他認爲孟度說的對,但也他心中也抱着一絲絲的僥倖,或許西涼軍反應沒這麼快,他何必讓自己徒然付出更多的傷亡。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喃喃自語的開口唸叨了一下,終究是下了決斷。
“來人!”
“在!”
“傳令黃巾各部,全力出擊,按照各部部署的任務,突擊西涼軍!”
“諾!”
傳令兵立刻去傳令。
“參將文吏留下,其餘各部將領,隨我出征!”
“中郎將,我申請隨軍出征!”
參將和主簿都是文官居多,有不參與戰場廝殺權力,但是孟度學文練武,武藝比兵法有時候更加,他想要建功立業,就必須親自上戰場。
“那你當我的親兵!”黃劭點點頭,披上戰甲,握着兵器,出營而去。
…………………………
街亭戰場上的戰爭,爆發的很快。
首先動起來的是隴西軍後翼,位於南山左側的斜坡山道之間的空地,牧軍第二營第四營,一個從南山上殺下來,一個從正面進攻,把隴西軍楊秋部五千兒郎給纏在了這裡。
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街亭北郊,隴西軍主力,剛剛進入這一段地段,就被黃巾軍左右兩翼,一邊一個營,猛烈的殺出,瞬間就激鬥了起來了。
“怎麼會這樣?”
馬騰陰沉的面容,如同滴水:“好一個黃巾軍,真夠兇猛的!”
“將軍,我們和他們打一仗!”
大將馬玩怒喝起來了。
“到了這個地步,不大也不行了!”馬騰下令:“各部迎戰!”
“諾!”
衆將領命,隴西軍作爲西涼精銳兵馬,自然也是兇猛如虎的。
第一天的作戰,戰線超過三十里,自南山往北,過街亭,進入街亭北郊,一共拉開超過七個戰場之多,雙方沿着這街亭地形,劇鬥不斷。
入夜之後,大戰暫時休停下來了,激戰一日時間,雙方都劇烈的消耗體力,就算想戰,也得先恢復體力,所以雙方休戰,但是雙方的軍列,依舊保持三裡的距離對持着。
街亭山高谷深,周圍都是嵩山峻嶺,起起伏伏,山道迂迴綿延,儘可攻關中,退可守隴右,而作爲戰場,地形更加複雜,九曲十八彎,對兵力佈置需要更加深厚的功力,纔可能在這一方戰場,佔領優勢。
隴西軍,臨時軍寨,建立在街亭北郊,望山的山腳之下。
“不過一天而已,傷亡超過一千二百兒郎,你們是怎麼打的!”
中軍大帳,燈光之下,馬騰那一張暴怒的冷臉,讓所有將領都有些駭然失色。
黃巾軍從發動進攻,到現在休戰,雖說一天,前後也不過是四個時辰不到而已,但是隴西軍傷亡已經高達一千二百。
“主公,我們輕敵了!”
李堪輕聲的說道:“昔日我們在子午道埋伏牧軍,打了他們瞬間崩潰,所以將士們一直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中,以爲他們的戰鬥力就這點,但是這些年來,我們和黃巾軍在陳倉交手不止一次,黃巾軍的戰鬥力,一直在我們之上的!”
“知道他們傷亡多少嗎?”
馬騰強行讓自己平復心情。
“肯定不足六百!”
“以一敵二,是我們太弱了,還是他黃巾軍太強了!”
馬騰冷厲的說道。
“主公息怒!”
衆將俯首而下。
“此一戰,不過只是開始,既然他們開戰了,那這一戰役就沒有這麼容易借宿,我現在更擔心的是一個問題,今日一戰,他們出動了將近上萬的兵力?”馬騰咬咬牙,道:“論兵力,我們是他們的兩三倍,但是他們卻沒有集合從一方進攻我們,他們那裡來的信心,能包圍我們!”
向來只有兵力多的,纔會對兵力少的,進行包圍陣型。
兵力少的襲擊兵力多的陣型,就是集結主力兵馬,從一個方向,對敵軍進行突襲,這是以點破面。
“或許他們只是要纏住我們!”
“主力或許還在後面?”
“那我們就要速戰速決,不能給他們纏住了機會!”
衆將紛紛開口說道。
咚咚咚!!!!
突然一陣陣戰鼓聲音響起。
“怎麼回事?”
馬騰怒喝起來了。
“稟報主公,牧軍突然夜襲我軍,我軍猝爾不防,左右兩翼陣型潰敗,傷亡慘重,各部正在向中軍撤過來了!”一個兵卒渾身是血,衝進來了。
“什麼?”
馬騰倒吸一口冷氣:“他們已經打了一整天了,哪裡還有體力,夜襲我軍啊?”
“傳聞牧軍兵卒,不從生產,專職戰場,日日訓練,所以無論是體力韌勁,還是軍陣排練,都在我們之上!”李堪低沉的說道:“主公,現在左右兩翼潰敗,很容易形成連鎖效應,我軍必須撤出如今的戰場!”
“可馬超現在還沒有消息,我軍北上的路,未必順暢,撤出街亭北郊,我們就無險可守!”
馬騰有些急躁起來了。
“向隴關撤過去!“
李堪提議。
“隴關?”
“以防萬一,一旦牧軍主力真的捨棄了關中戰場,轉戰西涼,那我們面對了,恐怕不是一個黃巾軍而已,而是牧軍部下三萬以上的主力大軍!”
李堪道:“到時候我們未必擋得住,實在不行,還有一條退路,退回關中,保住主力,方爲上策!”
……………………
一夜激戰,雙方打的很燦爛,牧軍黃巾猛攻如虎,西涼隴西軍拼命抵擋,一個攻戰,一個退守,雙方沿着三十里的戰場廝殺,直待天亮。
當朝陽升起來之後,街亭的戰爭纔算是的真正的消停了一下。
黃巾軍真正的鳴金收兵。
隴西軍退出戰場三十餘里,在隴關向北二十餘里的地方紮營休整。
……
黃劭身上的戰甲染血,在朝陽的光芒之下,一步步的走過戰場,戰場上到處都是斷落的戰旗和兵器,殘敗的屍體,鮮血淋淋,妖紅一片。
“稟報中郎將,西涼軍已經向着隴關方向,撤出二十里!”
孟度前來稟報。
“各部打掃戰場,彙報戰績和傷損!”
黃劭說道。
昨夜的突襲,並非心血來潮,而是下午收兵的時候,就已經籌備了,這一戰都算是打的暢快淋漓,黃巾軍五個主力戰鬥營一下子都投入進去了,先偷襲,然後強攻,逼迫隴西軍迎戰。
一夜廝殺,大獲全勝。
最少斬獲三千敵軍。
這一戰,黃劭算是在戰場上真真正正的打出了牧軍黃巾之威,讓黃天上神的戰旗,徹底的飛揚在九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