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石山雖然局勢緊張,各部首領俯視眈眈,都在盯着酋長的位置。
可那個位置一天沒有能決定出來。
積石山就不會先打起來了,哪怕各部兵馬都在頻頻的調動,只要有一絲的希望,誰都不想千年積石山成爲一個絞肉機一般的戰場。
而就在這時候,作爲這一片地域的外來者,北地軍和牧軍都是被他們忌憚的人,卻率先的交戰起來了。
這一戰打起來了,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不僅僅是西涼,包括積石山上所有的羌人部落首領,都給吸引了進去了。
所有人都盯着這一戰。
“快!”
“全體加快速度!”
“後面跟上!”
在泥濘的山路上,戰虎營的主力正在趕路,雷虎和韓暹一個走在最前面,一個居於中營之中,時時刻刻的督促行軍的速度。
“稟報校尉,五溪營已經北地軍先鋒交手了!”
一匹快馬衝上來,斥候稟報。
“什麼位置?”
雷虎眸子微微一顫,問。
“位於我們西北方的位置,距離我們不足十二里!”
“來人!”
“在!”
幾員軍侯衝上來。
“第一部曲和第二部曲隨我先行,其餘的歸營司馬韓暹統領,必須在兩個時辰之內,趕赴戰場!”
雷虎手握戰刀,如同狂風的衝出來,麾下最精銳的第一第二兩大部曲也迅速的跟上了。
韓暹有些無奈,有雷虎在,好像衝鋒陷陣的頭領,永遠都輪不到自己,可誰讓自己已經打不過雷虎了。
雷虎的武道天賦很高,而且他的打勢過於兇猛,哪怕功力在他之上,武藝在他之上,被他一一往無前的氣勢一壓,也發揮不出全部的戰鬥力。
所以韓暹對雷虎還算是很信服的。
“各部曲加快行軍,在一個半時辰之內,抵達戰場!”韓暹乃是白波黃巾將,雖以賊身投奔牧氏,要是在其他的諸侯麾下,必會因爲出身而不受重用,十分的功勞得不到一兩分的器重,可因爲牧景的出身,他這一個出身,反而在牧軍之中,算是正統的,而且武藝不凡,也算是牧氏中層將領的一員,當了軍司馬之後,有了雷虎爲頭虎,他倒是變得有些沉穩下來了,算是戰虎營比較穩重的將領。
………………
白馬山上。
張遼和陳宮正在對着沙漠而推演。
“沙摩柯和雷虎的配合,我認爲應該是不錯的,以兩營的兵力,哪怕對上兩倍的兵力,都能打一場,但是戰場上什麼可能都會出現,而且西北的地形,我們不夠熟悉,這樣我們很容易吃虧,一旦主力出問題,整個戰局都會有問題!”
陳宮道:“這時候,是不是把參狼營給拉回來?”
“參狼營一動,積石山就壓不住了!”
張遼搖搖頭:“目前羌王的位置還沒有出來,也就是說閔吾還在努力,不能讓他前功盡棄,參狼營必須留在積石關附近,有第一時間殺入積石山的準備!”
兵力不足,成爲了這一場戰役的硬傷。
“可惜援軍還需要幾日,而且即使來了,也需要休整兩日才能上戰場!”
陳宮也知道參狼營調回來不是什麼好主意,但是現在他的主意也不多了,畢竟巧婦難成無米之炊啊。
“兩個營的兵力對上張繡好幾萬的主力,的確有些吃力,而且難保燒當主力不會殺入戰場,到時候我們的確有些撐不住!”
張遼看着沙盤:“可現在,即使撐不住,也要撐得住,最少要十天半個月,既然說好了給景武司時間,說到要做到!”
“這樣打下去,未必打輸,但是擋住的機率卻不見得很大!”
陳宮想了很久,道:“不如主動出擊!”
“之前不是推演過了嗎,太冒險了!”
張遼苦笑。
地形限制了很多戰術的發揮,對於牧軍而言,主動出擊雖有機會讓北地軍吃虧,但是操作不會進入陷阱的可能性很大。
陳宮也不得不撓頭了。
“龐字營呢?”
“你敢動嗎?”張遼擡頭,看了他一眼。
龐字營是北部屏障,一天沒有確定隴西軍的心思,這是牧軍最大的保證,一旦龐字營抽點出來,北面失去的防禦,馬超起了野心,當真能一口把他們吃掉了。
“還是不敢!”
陳宮搖搖頭,讓他相信隴西軍,讓他相信馬超,他做不到啊。
張遼來回踱步,想了很久,道:“公臺,你坐鎮在這裡,指揮中樞,我的親自上戰場,不然我怕雷虎沙摩柯他們沉不住氣!”
雷虎和沙摩柯都是能打的將領,但是太猛的有時候不見得是好事,誰也不知道北地軍和燒當羌會不會張開一張大網,讓他們鑽進去。
“有些危險!”
陳宮皺眉:“要不我去!”
“上了戰場,哪裡都危險,我是主將,豈能因爲危險,而躲在戰場後面!”張遼不在意,笑了笑,道:“不是我小看你,你還真壓不住雷虎和沙摩柯,這兩人野性太重,一般參將文吏,他們是不會聽的,我這個主將,還算是有身份讓他們不敢說話,另外你必須要坐鎮白馬山,我才能放心!”
“好吧!”
陳宮點點頭,這時候也不爭了。
…………………………………………
臨眺城。
城內城外,隴西軍的一座座校場營地時而發出吶喊聲,這是將士操練的一個聲音。
馬超如今是主將,他每日都會巡視各營。
作爲一員驍勇善戰的少年英豪,馬超在軍中地位很高,甚至超過了馬騰的威懾力,當年街亭的一戰,面對牧軍重圍,他以勇猛決絕的魄力,硬生生的撕裂防線,殺了一個進出,何等威風,讓不少隴西將士把他視爲精神。
他從一個個營盤走過,不僅僅是校尉,還有很多將官士卒都會對他行起了注目禮。
這種敬畏,讓馬超很享受。
這也讓跟在他身後的馬休有些羨慕妒忌恨,從小到大,這個兄長就是一個太陽,而自己只能被他的光芒所覆蓋,所以他很不甘心的。
“兄長,父親說了,此事任由你決定,你是準備出兵了嗎?”
馬休突然走上來,和馬超說話。
“休弟認爲,我們該不該出兵?”馬超溫和了一笑,看起來不太像是一個武將,更像是一個的彬彬有禮的讀書人。
歷史上很多人認爲馬超只是勇將,但是非也,馬超是一個文武全才,而且對政治上很有的遠見和魄力。
劉備的五虎上將,馬超彷彿並沒有太大的成就,卻最爲被他所忌憚,因爲其與大將,都只是武將天賦,馬超卻有成就一方霸業的魄力。
劉備幾乎是把他壓了一輩子,纔算是壓住了他的野心。
“難得好機會,爲何不出兵?”
馬休手心緊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了:“只要把北地軍給吃下來,在西涼就我們一家獨大,一統西涼,日後我們也可以效仿太師,殺入中原!”
“對啊!”
馬超看看天際:“這麼好的機會,是應該出兵了,一統西涼,能助父親的成就霸業,亦爲吾是所願也!”
“那兄長準備什麼時候出兵?”
馬休問。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馬超沉聲的道:“休弟先去準備糧秣,我擇日便出兵,先吃掉金城,然後一統西涼!”
“諾!”
馬休大喜,拱手行禮,然後準備轉身離去。
“對了!”
馬超突然問:“休弟,父親的身體可好?”
“啊?”
馬休楞了一下,半響才反應過來,轉過身來,對着馬超道:“父親的身體還算恢復的不錯,近些日已經能處理一下政務了!”
“那就行!”
馬超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只要父親安好,吾等自無懼,你去準備糧草吧,三日之內,我必出兵金城!”
“是!”
馬休冷汗淋漓,很快就快步的離去了。
“你相信他嗎?”馬超眯着眼睛,看着馬休遠去的背影。
“不相信!”
馬岱從後面走上來,隨着馬超的眼神,看着遠去的馬休。
“冀城有消息沒有?”
“零零落落一些小道消息,我派出了幾波人,好像都沒有回信,有人在封鎖我們和漢陽之間的消息!”
馬岱說道。
“誰有這等手筆?”馬超冷厲。
“不管是誰,不會是伯父!”馬岱說道:“伯父即使不喜歡兄長,也不見得會防備兄長,肯定是有人在防備我們!”
“哼!”
馬超冷哼:“我隴西軍的事情,還真容不得外人蔘與,不管是誰,想要伸手,就要有準備被我斬斷手!”
回到了中軍主營之中,馬超坐下來,神色越來越沉。
“剛剛斥候從南面傳回來的一個消息!”
一個士兵走到馬岱身邊,和他說了一些,馬岱面色微微一變,走上來對馬超說道:“牧軍和北地軍交戰了!”
“什麼?”
馬超這倒是意外了:“張繡怎麼會牧軍打起來了呢?”
他雖已經確定張繡率主力南下。
但是料想張繡也不傻,不應該主動去磕牧軍這一個硬骨頭,別說張繡的北地軍擋住啊在隴西和金城的戰場上被牧軍主將黃忠殺的幾乎全軍覆沒,如今即使重組,戰鬥力也不足五成,就算是他的隴西軍,保持了不少戰鬥力,還是百戰精銳的老兵,都未必敢去硬抗牧軍。
牧軍,號稱天下第一的強軍,這可不是吹出來的,是打出來的。
牧景要身份沒身份,要背景沒背景,還是天下逆賊,卻能從逆境之中殺出一條血路,如今雄霸一方,憑的是什麼,是強悍的牧軍,牧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才造就了牧景今時今日的權勢。
“張繡想什麼,我不清楚,但是他這麼做,我倒是有幾分猜測!”
馬岱拱手說道:“他背後必有人出謀劃策,目的肯定是衝着牧軍而去了,牧軍從羌道城出來,雖然很張揚,逼得白馬羌都逃去了積石山,可步伐卻不快,也不至於讓西羌部落感受到強烈的威脅,可一旦打起來了,那西羌還能容忍嗎,這時候積石山可是有十幾萬的羌人主力!”
“倒是好主意啊!”
馬超冷笑。
“我們怎麼辦?”
“自然是出兵啊!”馬超道:“我可不是欺騙休弟的,隴西軍是必須要動的,誰都想要坐山觀虎鬥,但是哪有這麼好的事情,我們不動,就是所有人的敵人,到時候他們聯手殺進來都不意外!”
“關鍵是,往那邊一邊動!”
馬超眸子閃爍光芒,思緒有些躁動起來了。
“往那邊動?”馬岱也在考慮。
“大公子!”
一個親衛快步走進來,雙手拱起,把一個密奏交給了馬超:“從盤山那邊的送來的!”
“龐德又有什麼想法啊?”
馬超聞言,眼眸有些冷。
龐德的龐字營主力,駐紮的地方距離臨眺城不遠,兩軍目前是對壘的局勢之中。
他和龐德,也不止見了一面。
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兩人心裡面有了默契,很難配合出來了,恐怕現在臨眺已經是血流成河了戰場了。
馬超揮揮手,讓親衛下去,然後當着馬岱的面,打開了密函,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他要見我!”
“現在嗎?”
“晚上!”
“我陪你去!”
“不用!”
馬超搖搖頭:“我知道你擔心龐德圍殺我,但是我卻相信他,我堅信一點,龐德要殺我,一定在戰場上,不會用這等手段!”
“可還是太冒險了!”
馬岱道:“別忘了,你們如今是各爲其主啊!”
“各爲其主?”
馬超笑了笑:“當年龐德被牧軍俘虜,誰纔是元兇,我們馬家,我們馬家收養了他,他也救了我們馬家,從道義上來說,他不欠我們馬家的,但是從小到大,這一份感情還在,只要他一天沒有背叛,我不會懷疑他的!”
哪怕身處兩營,馬超還是相信龐德不會對自己不利。
馬岱面色有些陰沉,他還是不太願意讓馬超如此冒險,如今的戰場,本就是四方危險,要是馬超落入敵營圍困,必死無疑的。
“而且!”
馬超看着馬岱這神色,笑了笑,道:“就算他龐德想要圍殺我,他也未必能做得到,我們哥倆切磋了這麼多年,他有多少能耐,我還不知道嗎!”
說不服馬超,馬岱也無可奈何。
“你盯緊了馬休!”
馬超突然道:“總感覺他有些不一樣了,都是兄弟,真不願意把他想的太壞,即使父親更加疼愛他!”
“他未必願意把我們當成兄弟!”
馬岱輕聲的道:“馬休做不了大事的,他要是做大事,那麼代表他身後一定有人!”
“不要小看這小子啊,勇武不及你我,心思卻比你我要沉!”
馬超眯着眼眸,他可不敢小看這個弟弟,要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咬自己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