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在出現在彭澤北境湖泊之上,看到周圍空蕩蕩一片的時候,心裡面就已經開始有些後悔了,他所後悔的是沒有堅定自己的判斷。
他早就已經有了判斷。
認爲明軍的主要目的是突破東面的長江口,沿着長江而順流而下,進入長江下游地域之中。
可終究他還是猶豫了。
因爲他始終沒有能猜出明軍到底爲什麼想要進入江東腹地。
這如同找死一樣的戰略部署。
不管怎麼看,始終有些不對勁,於常理不合,也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也那一瞬間的猶豫,就讓他上黨了,最後還是沒有果決的纏住他們,彷彿就好像被他們給牽着被鼻子走,耍猴一樣耍了一番。
“凌操!”
“在!”
“吾給你最快的戰船,你給我晝夜追擊,必須追上他們,只要追擊上去就行了,不必進攻,纏住他們,等待增援,不要給他們擊潰你的機會!”
周瑜雖然上當了,可他反應也不慢,並沒有在這裡埋怨誰,立刻進行追擊的部署。
“諾!”
凌操率軍,迅速脫離周瑜主力,沿途北上。
“朱治!”
“在!”
“我軍主力先北上,你率軍留下,解決糧草和柴桑的防禦之後,然後北上匯合我們!”周瑜目光遠眺,看着前方,幽幽的說道:“我感覺,接下來我們可能要進入一場血戰之中,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上當一次,不能再上當第二次!”
“諾!”
朱治點頭。
然後周瑜又迅速的寫了幾封密函,分別讓人送出去,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了,一封是送給了孫策了,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所以提醒孫策做好撤兵北上增援建業的準備。
另外一封,是送回建業的,讓建業做好防禦的準備。
還有幾封,是送去長江岸邊的幾個郡的郡守的,命令他們最好監督的準備。
…………………………
柴桑一戰,戰船縱橫,雙方廝殺,陣型之大,自然是瞞不住了,江東境內不用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傳的沸沸湯湯了。
建業城之中,孫堅已經被驚動了。
“周公瑾居然攔不住他們?”
明軍進攻柴桑,孫堅就已經接到消息了,但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吳國水軍天下第一,怎麼可能怕明國的水軍。
可事實上,卻讓他有些奇怪。
周瑜在軍事上的能力,在吳國是數一數二的,特別是在水軍造詣之上,除了賀齊能有資格一較高低之外,其餘的論起統軍能力,皆不如他。
可週瑜居然攔不住明國水軍,而且讓明國水軍長驅直入,殺入了江東的境內,數量還不少。
這足以威脅江東境內很多城池的安危。
不過要說會威脅到建業城的安全,孫堅倒是不相信,建業城雖然在長江邊上,但是以水軍進攻,石頭城就是第一道關隘。
除非水路並進,纔有資格能威脅到建業城,不然單單憑藉他們那些水軍力量,沒有足夠的攻城器械,根本不可能攻破建業的。
如今孫堅在尋思的,還是如同周瑜一樣的問題:“明國到底有什麼謀算?”
他召集羣臣,而問之。
“明國之人,向來狡詐,如今卻孤軍而入,必有所圖謀!”衆臣也陷入了一個思索之中,他們也想不出,明國還有什麼圖謀。
這一部分兵馬既然進來了,想要出去,那就難了,就算讓他們攻陷了幾個城池,他們也只是困獸而鬥。
擺明是來送死的。
這不對勁啊。
明國可不是那麼愚蠢的,作爲明國多年來的手下敗將,吳國雖然有奮勇之心,可卻沒有半分輕蔑之意。
對明國的重視,乃是天下第一強軍的態度,始終認同明國的強大,所以不認爲明國會無緣無故的派人來送死。
“明國君主牧景,乃是一個喜歡劍走偏鋒的人,不管是當年他從關中的突圍,還是當初大戰之中,他突然從北部撤兵進入荊州,那都是要險到極致的戰略!”
張昭輕聲的道:“或許這一次,他當真是想要破釜沉舟,冒險一戰,在天下諸侯合圍西南之前,先破了我們吳國之勢,一旦這一路兵力長驅直入,殺入建業城下,我們必然要召兵勤王,可時間上來算,就算勤王兵馬開動,也需要半個月以上,可他們順江而下,最多十天,能夠進入建業城下!”
“我們城中,尚且有多少兵馬?”
“一萬二千猛虎軍!”
猛虎軍是孫堅嫡系,屬於吳國御林軍,是捍衛孫堅安全,也是捍衛吳國都城的建業城安全的兵馬。
當然,建業城在平時,自然不止這點兵力。
如今乃是戰時狀態。
孫策率主力兵馬,剿滅善於,太史慈率北境兵馬,已前往會盟了,賀齊的水師在海上剿滅海賊,同時也是鎮壓交州東部。
其餘兵力,分散各地。
建業城的兵馬,還真是少了不少了。
這時候的確是建業最虛弱的時候。
“大王!”張紘站出來,拱手說道:“雖然我們都認爲,單單以明軍戰船的主力,是不可能拿下我建業城了,但是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召集主力,前來護衛建業,畢竟建業乃我吳國都城,豈能被他們給攻破,甚至是遭遇進攻,都會形成民心不穩的局面,只要把他們剿滅在長江上,纔是最好的方式!”
“此言有理!”
孫堅點點頭,認同這一點,不怕歸不怕,但是還是要做好準備才行,而且作爲吳國都城,吳國建立不久,就被人扣關城下,那吳國真的丟大臉了。
只有讓這一股兵力,圍剿在江面上,纔是最的交待。
但是他又有些爲難:“可我吳國主力,如今皆有任務,伯符進攻山越,如今正是關鍵時候,一旦撤兵,功虧一簣,子義的兵力,也不能撤回來,唯有賀齊的水軍,可賀齊的水軍,遠在東南海岸上,消息一來一回,等到他率兵回來,鞭長莫及了!”
吳國的兵力,的確不是很寬鬆。
“臣有一提議!”
作爲吳國大司農,魏騰站出來,拱手說道。
“魏卿請說!”
“是!”魏騰點頭,道:“二王子素來有謀略,昔日水患之中賑災,深得民意支持,若是讓二公子去吳郡求兵,徵召一批青壯前來守城,最多不過半個月時間,足以,屆時我建業必能穩如於泰山!”
吳郡是孫堅的故鄉和龍起之地,在吳郡孫堅威勢強盛,絕對是可以一呼百應,振臂一呼,能徵召各縣縣兵,召集一批兵馬入京勤王。
當然孫家也看出來魏騰的心思了。
吳國境內,世家門閥最近被壓得死死的,四大世家都被孫堅孫策聯手,給鎮的喘不過氣來,孫堅雖一身武藝已去七八成,但是一身氣度尚在,氣如猛虎,從來不是一個妥協的人,孫策更是一個小霸王,霸道如狂獅,根本也不是一個可以被商量的人。
這時候,世家門閥想要喘息一口氣,那隻能擁簇一個能掌控的人當代言人,二王子孫權,雖然年紀小一點,但是卻頗有能力。
而且孫權手段柔和,與父兄不一樣,他做事情沒有這麼剛烈,對世家門閥也沒有這麼大的敵意,是他們最好擁簇的目標。
他們在這時候擡舉孫權,就是爲了讓孫權掌兵,孫權只有掌兵了,才能和孫策一較高低,不然他永遠沒有機會。
而時機上,倒是選的很到位。
這時候,如果有什麼人能代替孫堅,持令召兵前來建業勤王,唯有孫權了,畢竟孫家其他的孩子,年紀並不大。
“諸位意下如何?”孫堅雖看透魏騰的心思,卻並沒有反駁,治大國如烹小鮮,很多事情不能過於剛烈,他雖有猛虎之勢,可執掌乾坤,心思也沉的很多,不會凡事做絕了,他得給這些世家門閥機會,不然很容易就會激起他們的反抗之意,怕倒不是怕,可這樣會折損吳國實力,非他所願意看得到的。
而且孫堅相信,不管是孫策,還是孫權,都不是這些世家門閥能夠玩弄的人,孫權的性格他是知道了,腹黑,陰險,看似做事情柔和,面如春風,但是最善於捅刀子,有時候狠辣起來,比孫策還要狠,孫策是猛,孫權纔是狠。
“如今爲了建業之安穩,唯有此策!”
“吳郡召兵,是最快的速度!”
衆臣面面相窺了一番,不管是支持孫策的,還是中立了,此時此刻都沒有反對,因爲建業之安方乃第一位。
“好!”
孫堅點頭:“傳令下詔,命孫權持孤之金令,前往吳郡召集兵馬,半月之內,必須召集一萬主力,返回建業!”
…………………………
柴桑之戰的消息不僅僅在江東宣揚開了,而且還已經被各地的密探給傳回去了,第一時間就已經傳到了渝都。
明國大樓之上,牧景批閱了一些奏文,很快就看到了趙信邁着急躁的步伐而來了。
“拜見大王!”趙信單膝跪拜。
“有什麼大事?”
牧景眯眼。
最近爲了調動全部主力,迎戰天下諸侯,他的壓力很大。
“大王,剛剛回來的消息,暴熊水師已經突破了柴桑!”趙信拱手把手中的信函遞上去,這還是用飛鴿傳書傳回來了,不過一天的時間而已。
“這麼快?”
牧景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算是舒展了多日以來的愁眉苦臉了,說老實話,他對與這一戰役看上去淡然,其實心裡面擔憂,他一邊看,一邊問:“具體情況如何?”
“暴熊水師應該是遭遇了柴桑吳國水軍的阻攔,大戰了一場,損傷幾何尚且不知,但是能順利突破柴桑,進入吳國境內,想必應該主力保存的不錯!”
“諸葛亮對上週瑜?”牧景看了這彙報回來的情況之後,忍不住笑了笑,這一戰雖看起來微不足道,倒是特別有意義。
歷史上周瑜是被氣死的。
但是其實周瑜並沒有這麼狹隘的,不過他們之間之宿敵,這倒是沒錯的,這頂起了吳國半壁江山的美周郎,是諸葛亮的大敵之一,如果不是死的早,諸葛亮不會這麼猖狂能北伐和司馬懿鬥了一輩子。
江東美周郎的能力,是不能被小看的。
“來人!”
“在!”
“傳樞密院,告訴樞密院,讓他們立刻下令,命暴熊第二軍,速速北上,增援暴熊第一軍!”牧景想了想,說道。
既然吳國境內已經被他搞得天翻地覆了,這時候就不是執着吳國境內的輸贏了,而是把主力調遣北上。
“諾!”
一個文吏迅速領着命令而去。
“接下來了,就看甘寧的了!”牧景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目光看着前方能一覽而之的渝都城,神色有幾分的緊促起來了。
江東這一戰,只是開胃菜,但是對於接下起來的大戰,至關重要。
這可不僅僅是打擊江東。
還有一種殺雞儆猴的手法,就是那江東開刀,威懾天下諸侯,哪怕嚇不到他們,最少也能鎮得住他們幾分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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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稽郡往東,平靜的海面上,時而能看到一座座的海島。
這是舟山境內。
舟山境內的海島多,同時也是一個容易打伏擊的地方,必須有足夠水軍能力,才能在這一片地方的立足。
最近吳國大將賀齊率領的主力,就在這一片剿匪,但是海匪過於狡猾,數月以來,並沒有多少進展。
而在東面,一座不知名的海島上,正在被剿滅的海匪們,聚集起來,正早討論大事。
“中郎將,景武司已經傳來消息了,兩日之前,我軍暴熊水師扣關柴桑,正在於柴桑的吳軍主力糾纏!”
“知道了!”
甘寧在海上長年累月的被日曬雨淋,被海風呼嘯而吹,整個人顯得有些老化很多了,年紀雖青,卻如同三四十歲的中年一樣。
這樣卻能更顯得他的深沉起來了,對於他統帥景平水師,多了幾分威嚴。
“賀齊主力,如今在何地?”
甘寧問。
“距離我們大概有二百里左右!”
“得撇開他們!”
甘寧環視一眼衆將,最後落在了黃祖身上,他幾乎是把當初荊州那些降將吸收了一遍,因爲他們漂泊在海上,反而並沒有太多的顧忌。
“黃祖參將,給你一營主力,你能否拖住他們十日時間?”
“十日?”
黃祖沉思了一下。
昔日作爲荊州大將,還是江夏太守,也算是荊州的一方霸主,可投降之後,被囚禁一年多的時間,後來是甘寧要人,才被放出來,可別說回荊州去,直接一腳踢到了海面上。
一開始是有些不忿的。
但是大海的寬闊,在海上的縱橫四方的那種的感覺,反而讓他有了幾分歸屬感,以前的眼光,還是太短視了。
“應該沒問題!”
黃祖道:“我們可以引誘他們南下,那座我們發現最大的島嶼,是一個不錯的戰場!”
“那這個任務,就交給你,立刻進行!”
甘寧點頭,然後一掃而過:“其餘各部,立刻準備,拔營北上,我們要在五日之內,兵臨建業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