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郡。
官道上。
一個商隊緩緩前進,左右前後押送不少貨物,驢車馬車加起來有二三十輛,還有不少押送了護衛,約莫有五六十人,這些護衛的服飾統一,黑色勁裝,胸口皆然繡着一朵花,黑色曼陀羅花。
在商隊的中間有一輛比較華貴的馬車,隨着商隊而強行。
馬車之中,坐着三人。
兩人在博弈,一人在閉目養身之中。
“嘿嘿,你又輸了!”
中年書生執白子,下了一子之後,目光看着和自己對弈的少年,洋洋得意的說道。
“別太得意了!”
牧景很鬱悶,放下手中下不下去的黑子,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
要說上一世他也下過圍棋,黑白之道的博弈對他也來說算是槓槓的一項技能,本來還以爲能裝十三一下,可是遇到了蔣路這個棋藝大師,一敗塗地說的就是他。
“下棋下的是心思,你心思太雜了!”蔣路**下頜才修整的整整齊齊的小鬍子,笑眯眯的說道。
“哼!”
牧景冷哼一聲,道:“再來一盤!”
“那就來!”
兩人繼續對弈。
旁邊坐着閉目修養的張火睜開了眼睛,道:“前面有人靠近!”
張寧懇求加逼迫的無奈之下,他只好委屈一下,當牧景的保鏢,護送他北上雒陽城,有他這個大高手隨行,牧景纔算是有點底氣。
“多少人?”
牧景放下的棋子,眸光微眯。
潁川這一路實在不太平,從汝南北上,他們已經遭遇了四五次的劫匪,若非他身邊的親衛實力夠強大,恐怕已經遭到劫難了。
“馬蹄聲,很正常,普通賊子沒有這樣的騎術,應該是官兵!”
張火閉目,意念感覺了一下,低聲的道。
“前方的商隊立刻停下來!”
外面馬蹄聲接近的時候,幾個大嗓門的士兵正在叫。
“這位官爺,可有什麼事情?”
商隊明面上的負責人,牧景身邊處理大小事情的親衛秘書霍餘走上前,露出了一張笑臉,有些謙卑的問道。
“你們從何而來,可有通關文書!”
幾十騎兵把這個商隊團團圍住,爲首將領手握大槍,上前盤問。
“官爺,我們是從南陽舞陰而來,乃是景平商行的商隊,運一些布匹去雒陽,這是通關文書,還請官爺高擡貴手!”
霍餘上前,一邊作揖,一邊暗中掏出一錠金,遞給的爲首的騎兵將領。
這個騎兵將領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錠,再看看,的確都是一些布匹,便擺擺手,讓商隊通過去了。
馬車上。
牧景和蔣路從小窗子看出去,相繼搖搖頭,牧景道:“又是他們,這潁川太守也不管管!”
“大漢朝是爛到了骨子裡面!”
蔣路有些失望。
這羣騎兵應該是潁川郡兵之中的騎兵,之前在前面時候就設立關隘,給來一次過路費,足足兩錠金餅,才的以過路,如今還出現盤問,無非就是看到商隊貨物不少,再來剝削一次。
“上樑不正下樑歪!”
牧景倒是不是很在意:“當今天子昔日也在西園買賣官職,下面的人豈能不效仿之!”
靈帝曾經在西園爲了籌備資金,賣官的事情早已經傳出去了,上有榜樣,人人效仿,所以各地之間其實買賣官職的事情常見,而賣到官職的人自然就要撈回一些成本,自然就有了這些事情。
“你這一次不也是去買官嗎?”蔣路道。
“我不是買官,我是去買一個出身!”
牧景淡然的道。
牧山現在最大的短板是什麼,是出身,他出身黃巾,就註定會成爲靶子,大漢朝中,黃巾就是一種罪,可以讓人致命的罪,無論立下多少功勞,最後都不得善終。
所以他們需要一個是出身,這個出身只有當今天子才能給。
經過兩天趕路,商隊離開了潁川,進入關中。
“公子,前面是中牟,我們要進城嗎?”霍餘在馬車外問道。
“算了!”
牧景和蔣路對弈了一天,連戰連輸,也沒有興趣繼續博弈下去了,他放下棋子,然後對着馬車外面道:“在城外找給地方紮營,進城還是太張揚了一點,此行需低調!”
“諾!”
霍餘領命,然後吩咐了霍紹他們,在附近找一個地方安營紮寨,這些護衛可都是牧景的親衛,每一個都是經過沙場殺伐的將士,一半白餘人的賊衆是奈何不了他們,所以他們並不畏懼在城外紮營。
傍晚時分,他們找到了一個靠着河邊的平原沙灘,就地安營紮寨起來了。
“霍三,霍雨,你們帶人左右戒備,輪流換崗,小心一點,不可大意,出門在外,要是公子手上,景平營的兒郎能吃掉我們,知道嗎?”霍紹作爲親衛統領,他武藝不是最強的,排兵佈陣的本事也不是很大,但是有一個長處,勝在謹慎,常年打獵的人,會把自己的情緒隨時調配在大山裡面的狀態,保持最警惕的態度。
“諾!”
兩人各自率十人去戒備周圍起來了。
“霍紹!”
“公子!”
“我看那邊有一片林子,去打獵物來,最近口淡的發麻,今晚加餐!”牧景吩咐的說道。
“諾!”
霍紹領命而去。
獵人出身的他果然是狩獵方面一把好手,剛剛纔天黑,他就提了兩個山雞,一個兔子回來了。
“老蔣,你今天有口福了!”
牧景偏愛燒烤的味道,所以也學過一兩手,處理小兔兔十分那手,兩三下就完成了,然後加起來烤,可惜這時代沒有太多佐料,不然這味道應該更香,他很快就烤好兔子了:“牧氏燒烤,天下獨一無二,嚐嚐吧!”
“君子遠庖廚,小道也!”
蔣路吃香,一邊搶着吃,一邊還擺弄他的風骨,兩個兔腿都讓他吃掉了,他還嘰嘰歪歪,讓牧景有點想要揍他。
“味道的確不錯!”
很快張火就加入進來了戰團之中,他可是武功高手,他一插手,基本上已經沒牧景什麼事情了。
“不要臉!”
牧景那個氣的,可着一尊尊大佛都得罪不起,只能再把一個山雞洗乾淨,繼續燒烤大業。
“公子,抓到一個人,此人鬼鬼祟祟的在我們營寨之外徘徊!”
篝火的光芒之中,霍紹走上來,稟報說道。
“提上來看看!”
牧景道。
“把人提上來!”霍紹對着後面叫了一聲,兩個士兵一左一右,夾着一個白袍青年走過來了。
“疼,疼!”
這個白袍青年不過只是二十出頭而已,身上穿的衣服素白而乾淨,是一件儒袍,頭上髻髮結冠,應該是行冠禮了,左右兩個手臂被提起來,頗爲痛苦:“我不是探子,我只是路過的遊俠而已,你們輕點!”
“看來是一個讀書人,你們先放手吧!”
蔣路打量了一眼,擺擺手說道。
“諾!”
幾個士兵放手,退後兩部。
“你是何人,爲何探我商隊?”牧景看此人風姿,並非好像盜賊,反而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才子,他開口問道。
“你們這是商隊嗎?”
白衣青年活動一下筋骨,大咧咧的坐下來,正坐在牧景正對面的石頭上,撇撇嘴,道:“巴掌大的沙灘,你們幾十個人,卻每一個都是行軍之姿,休息的地方也以行軍陣之道而佈置,那邊是掩護了,這邊是突圍了,掩蓋的很好啊,左右互依,天地人三才交響,如果有賊來敵,即使數百賊兵,也難以突襲,這還是商隊,你騙鬼吧!”
他的話讓霍紹莫名有一股寒意,雙手不經意之間放在了刀柄之上,虎眸冷厲,死死的盯着這個白袍青年。
“好眼力!”
蔣路拍拍手,道:“看來不僅僅是讀過一些兵書,還觀覽過一些軍隊結陣,才能反應如此迅速!”
“呵呵!”
白衣青年擺弄了一陣之後,看着牧景手中的燒雞,垂涎三尺:“在下乃是以一個遊學書生,行至中牟,本欲進城而去,奈何天色太黑,無法進城,只能在野外對付一宿,乾糧剛剛好吃完,肚子實在太餓了,聞到了香味,不請自來,還請諸位見諒!”
“不礙事!”蔣路昔日也曾遊歷天下,增見學識,知道百無一用的書生在外遊學的痛楚,他微笑的道:“有朋自遠方,不亦樂乎!”
“等等!”
牧景阻止了,他笑着說道:“你是一個讀書人!”
“當然!”白衣青年自傲的說道。
“子曰,君子不吃嗟來之食,我今日若是把吃了給你了,豈不是對兄臺的施捨,如此乃是對兄臺的蔑視,豈能爲之!”他就是太無聊了,找點樂趣。
“我可以財帛購之!”
白衣青年楞了一愣,道。
“那我豈不就是成了商賈之輩,如何自處!”牧景爲難。
“兄臺有何要求,儘可言!”白衣青年算是看出來了,今天想要吃到燒雞,還要下點功夫才行。
“可會棋藝!”
“略懂一二!”
“若你能下的贏他,今夜這燒雞就是你的!”牧景心心念念就是想要報仇,所以逮到一個讀書人就拉上來了,不能讓蔣路太囂張了。
“此言當真!”白衣青年倒是無懼。
“當然!”
牧景淡淡的道:“天下人可做作證,我牧龍圖一言九鼎!”
“好!”
白衣青年道:“擺棋!”
蔣路有些無奈,這牧龍圖就是太小心眼了,不就是贏了他幾十盤棋嗎,幹嘛這麼記仇你。
不過他還是擺出了棋盤。
他得讓牧龍圖知道,自己的棋藝可不是一般人能下的贏的。
黑白交錯,一刻鐘的時間。
蔣路敗!
“我可以吃燒雞了嗎?”白衣青年對牧景手中燒的金黃金黃的燒雞可是垂涎已久。
“哈哈哈!”
牧景開懷大笑:“都是你的!”
“謝謝!”
白衣青年倒是真的餓了,趕了一天的路,一粒米都沒有下肚子,能不餓嗎,他開始和手中的燒雞較勁起來了。
“老蔣,這回不囂張了吧!”牧景落井下石的打擊某人。
“環環相扣,陣陣相連,足以說明此人的心思之密,我遠不如也!”
蔣路沒有理會牧景的落井下石,目光一直看着棋盤上,那黑子在白子的包圍之中潰不成軍的局面,心中頗爲有些感嘆。
“在下零陵蔣路,不知兄臺姓名!”蔣路行君子之禮,以讀書人的身份,躬身詢問。
“潁川戲隆!”
白衣青年擺擺手,回禮一下,然後報上了自己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