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這幾天的天氣,如同小孩子的臉一樣,變幻莫測,早上或許還有烈日滿天,但是到了中午,立刻就是滂沱大雨了,下午有可能會放晴,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下一場更大的雨水。
在不足三日的時間,已經足足下了六場的大雨,而且都是滂沱般的大雨,降雨量很大,這導致周圍的江河都在漲高水位。
更多的影響是,很多地方也變的泥濘不堪起來了,包括一些官道,運糧山路,等等的地方,都顯得特別艱難行軍。
泰安平原位於郊外,而且地勢不算是高低起伏,只是有些坑坑窪窪的平整而已。
這時候,下雨就把地勢哥先出來了,放眼看過去,到處都是一藏水,然後好像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泥濘一樣的。
這樣的戰場,爲這一次的決戰,增添了不少的變數。
這樣的天氣,也讓兩軍本來有些急的節奏,被緩慢了很多,明軍大部分主力已經進入了泰安平原。
但是魏軍主力還在外圍。
這也爲他們的決戰,變得有些的拖沓起來了。
魏軍倒不是不夠果決,而是一方面有所顧忌,畢竟他們還沒有徹底摸清楚的明軍的心思,所以不敢輕易冒進,哪怕形勢表面上看來,對魏軍有利無害,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們也被明軍算計的有些怕了,哪怕想不到,也不敢這麼冒冒失失的進入明軍準備的戰場之中。
另外一方面,大雨滂沱,導致糧道運轉艱難,他們必須要等到糧食充足之後,才能更進一步的圍剿。
不然一旦糧道出現問題,雒陽之戰,可能就會在這宛城重演,這樣的事情,曹操可不幹。
他寧可慢一點,也要穩一點。
……………………
山洞裡面,指揮部。
休息的兩日,牧景已經養精蓄銳了,鬥志昂然,恨不得立刻開戰,不過各路的消息彙報回來,魏軍還沒有進入戰場。
這倒是讓他有些着急。
魏軍沒有進入戰場,他就不能出擊,現在或許開始的鬥耐心的時候了。
明軍雖糧草不是很足。
放棄宛城而戰,等於捨棄一個後勤穩定的戰線,機動作戰雖然有優勢,但是肯定會缺乏一個的糧食穩定的大後方。
脫離了宛城,明軍大概只有一個月的糧草,這還是比較省的情況之下,要是消耗快一點,二十天可能就耗盡了。
但是明軍還不至於着急,他們還有時間等待。
而且魏軍也未必能穩得住。
“陳到文聘他們,可否已經進入戰場?”牧景問陳宮。
“最新的消息,文聘和周倉,已經率領暴熊第一軍和暴熊第二軍,進入了戰場之中,也罷魏軍東線的兵臨,都誘引上來了,在泰安平原東線,沿着山窪壁壘,展開了一條二十里的戰線對持!”
陳宮走上去,對着新搭建起來的沙盤,指着說道:“這裡一代,本身就是一個缺口,左右是山巒,唯獨中間好像一個進出口一樣,把這裡當成戰場,等於堵住泰安平原的東線,只是這樣以來,魏軍沒辦法動東線進來了!”
“我們的目的雖然是讓魏軍進入泰安平原,但是不能太過於着急!”牧景笑了笑,道:“讓文聘他們繼續擋住,除非他們主動突破,不然絕對不能逾越一步,必須要表現出我們守住戰線的決心!”
“諾!”
陳宮點點頭。
其實到現在爲止,陳宮都還不清楚的的牧景葫蘆裡面,到底賣什麼藥,在這一片平原之中,是什麼能讓牧景有絕對勝利的把握。
他很好奇。
當然,牧景不說,他也不會主動的問,這些年,在明國,他已經學會的很多的規矩,特別是入仕途之後。
而他對於牧景是絕對的信任的。
正因爲他相信牧景,相信一個能在亂世之中,赤手空拳打下明國基業的霸主,就足夠他爲牧景所有的決斷,都無條件的支持。
“另外陳到和孟獲的兩個軍的兵力,從東郊南下,他們穿透了一次完成,把城中的魏軍,招惹了一個透心涼!”
陳宮稟報說道:“現在正背魏軍給攆着跑!”
“陳叔至倒是夠魄力啊!”
牧景詫異的了一下。
這是殺一個對穿啊。
魏軍才把明軍從這座城裡面趕出去了,可轉頭,卻讓明軍殺一個回馬槍,打一個透心涼,這纔是悲催啊。
他估計,程昱這時候必然是憤怒的說不出話來了。
“現在如何?”牧景問。
“最新的消息,今日早晨,他們已經脫離的宛城,往宛水方面給穿插過去了,意圖通過宛水作爲跳板,往我們泰安平原來!”
陳宮回答。
“可這麼多追兵,他能撐得住嗎?”
牧景皺眉。
他看着新沙盤,沙盤上的地形走勢,如果陳到是利用宛水作爲跳板,那麼必然要走一趟之前他的路線。
這樣一來,面對的危險就多了,魏軍又不是的傻子,他們會豈能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性戰術。
到時候說不定一怒之下,傾巢而出,整個宛水戰線的兵力,足夠的陳到他們死三五遍以上了。
當然,要是魏軍將領真這般的不明智,那他們也必然付出巨大的代價,牧景一旦主動出擊,那必然將突襲和穿插,到時候就是兩面的夾擊啊。
“追兵到是不是問題,怕就怕後面還在追着,但是前面已經堵死了,斥候發現魏軍宛水駐紮的兵馬,動作連連!”
陳宮苦笑的說道:“陳到是一片好心,他主要是爲了誘引的宛城的魏軍兵馬參與進來了,但是他估計沒想到,我們之前就讓曹操給慪氣了一會,曹操收拾明顯有些吃虧,而且看起來有些收拾不了我們,心中正憋氣,他直接裝上門去,怎麼能不吃虧,哪怕曹操沒辦法殲滅他不下的兩軍的主力,但是想要收拾他,卻不難!”
“戰場總有一些變數的!”
牧景卻沒有陳宮這般的憂心:“而且如果你因爲這個小看來的陳到,那就有些小瞧的這廝了,他恐怕想好了,既然有把握穿插一次的宛城,攪動風雲,估計就有不少的把握,能按照原來部署的計劃,進入泰安平原!”
“是嗎?”
陳宮冷然一笑:“那我拭目以待!”
“對他,期待是應該的,不過也不能一點準備都沒有!”牧景想了想,說道:“命令高定,親自率兩個營的精銳,往後撤回去五十里,給孤盯梢一下宛水戰線的防線,一旦陳到他們有危險,立刻增援!”
“是!”
陳宮也贊成牧景這種穩妥的辦法。
接下來,他們繼續商討,商討的是完善決戰的方略,泰安平原的地形原貌,已經一點一滴的浮現在另外一個新沙盤上了。
他們的決戰,將會以泰安平原的地形爲主,幾十萬大軍的碰撞,這將會是一次鮮血的洗禮。
地形對決戰,有很大的影響,泰安平原,雖然是一個平原,實際上是一個盆地,在周圍的山巒之中,就好像一個盆子差不多,地勢比較低。
但是也算是寬敞,而且周圍樹林彌補,位於宛城郊外,平日更多的是宛城的世家門閥打獵射鳥玩樂之地。
“公臺,西面肯定是主戰場,如果放開了,必然會引起疑惑,所以唯一給他們的機會,是北面,到時候如果我把這三個方位,都都直接放開,能不能讓魏軍對我們進行突破?”牧景心中的戰術,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了,但是還是有不少的細節,需要斟酌了。
決戰,可不是空口白牙,打起來,那是要血流成河的,自然是需要謹慎,能死最少的人,打贏最重要的戰役,那纔是最重要的一點。
“不行!”
陳宮也比較穩的一個人,他考慮的更加的細緻:“如果我們要誘引魏軍入局,就必須要讓他們覺得,我們是沒有所謂的疏忽,他們能進來,是他們強行殺進來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繼續把這口子堵住!”
牧景皺眉。
“陳參將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放還是要放開,但是不是我們放,而是他們擊潰了我們的防禦!”張任在旁側,聽了一小會,參與進來了討論了,他低沉的說道:“陳參將是要給魏軍一種心思,我們算到了他們的想法,但是要做到心有餘而力不足,如果做的天衣無縫,那就要付出傷亡,只有我們傷亡了,魏軍才相信,我們守不住北線,給他們從北線突破進入平原你的機會!”
“那我們豈不是要付出很大的誘餌傷亡?”牧景特別不太願意用這種釣魚的方式來作戰。
但是不可否認,這樣的辦法很有用的,你要想讓別人相信,就必須要先付出,不然誰也不敢相信你。
戰場上,誘餌往往就是代表棄子。
“沒辦法的事情!”
陳宮苦笑:“大王,世界上任何的戰爭,都不可能做得到完美無瑕,想要不付出傷亡,是很難獲得突破的!”
“孤想想!”
牧景嘆氣。
不是他心軟,也不是他看不下去,而是他認爲,目前還不需要,或者說,不值得。
他向來信奉一點,犧牲是必須值得的。
解決亂世,那就是以戰止戰,太平必須是打出來的,他在建立明侯府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方面的認知了。
“你們繼續推演下去!”牧景擺擺手,道:“一旦魏軍入局,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打?”
“這就要問大王了!”陳宮道:“大王藏着掖着,太多東西了,我們現在還摸不透!”
“孤沒有藏很多東西,就是藏了一個營而已!”牧景一眼掃過,周圍神衛營已經戒嚴了,從這一刻開始,除了帶兵主將,哪怕是的行軍參將,都不能離開這個山洞,所有的防禦都將會交由神衛營來督導。
“一個營?”
衆將眸光有些的疑惑。
一個營能打贏魏軍?
一個營能給牧景放棄宛城,而在郊外和魏軍決戰的底氣?
這是什麼樣子的一個營啊。
“孤給你們的要求,只有一點,那就是把魏軍集結起來了,而且引入這個方位,最空曠的方位!”牧景指着沙盤上的一個位置。
紅衣大炮營藏匿在這側面的山上,距離不短,埋伏偷襲都基本沒有什麼可能性,但是火炮,卻能覆蓋這個範圍。
“這倒是不難!”
張任沿着沙盤走一圈,眸子一閃一閃,思緒轉動的迅猛,很快就給出了一個方案,道:“如果我們把決戰從南往北移動,就能帶動他們的方爲,然後東西各方一個偏營,騷擾性進攻,他們必然避開我們的攻擊範圍,那麼他們只剩下一個地方,就是這裡,往這裡撤,這裡地方開闊,單單是地形而言,埋伏的機會更是幾乎沒有,所以他們會比較放心!”
“還有一個條件!”
牧景怕到時候傷人傷己,把自己也賠進去了:“我軍怎麼才能和他們拉開距離!”
“拉開距離?”
陳宮面容都有些抽搐起來,牧景的條件實在讓他沒辦法去想象,畢竟知識量有限,自然是不知道所謂火炮。
既然牧景問了,他就回答:“也不是不行了,猛攻一次,然後迅速撤退,他們反應不及,而且更多的是防禦,因爲他們會認爲我們的撤退是爲了蓄力進行下一波的猛攻!”
“嗯!”
牧景的神色越發的滿意的,一個人的智慧有限,可一羣人的智慧倒是能讓計劃越發的完美起來了:“你們繼續推演下去,孤要一份最詳細的推演的計劃!”
“是!”
陳宮張任都拱手領命。
…………………………
滴滴答答,雨水下個不停。
前一個時辰,還算是豔陽高照的,但是沒多久,直接就是滂沱大雨了,這雨水,讓曹操特別的不爽。
但是老天爺不給臉,他也沒辦法。
“明軍的動向如何?”
曹操壓着一口氣。
“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大部分主力,進入了泰安平原了!”郭嘉回答說道。
“牧龍圖當真是以泰安爲主,要和我們決一死戰!”曹操眯眼。
“恐怕是這樣!”
郭嘉道:“但是我還沒想到明軍到底有什麼制勝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