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知遇之恩,末將沒齒難忘,日後不管如何,末將定不負大王的信任,若有違背,當五雷轟頂而亡!”皇甫堅壽當下跪膝而下,雙手拱起,聲音有些哽咽,牧景意思很明白了,他要一個軍的火炮兵,而這個將領,就是自己,這一番信任,足以讓皇甫堅壽死而後已了。
火炮的威力,他親眼所見,二十門啓發的殺傷力已經可以震懾數十萬大軍,若是百門,千門,上萬門火炮的爆發力。
那是足以把一個城池都直接抹去。
而如此大殺器,一般情況之下,大多是交給心腹去統管了。
然而自己頂多只是一個降將而已。
而且昔日在武關,皇甫嵩率領的關中軍,還差點把當時正從雒陽逃難出來的牧軍給滅絕了,這算得上是深仇大恨的。
如此情況之下,牧景還能信任直接,把火炮軍交給自己,這等胸襟,讓皇甫堅壽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無需如此!”
牧景笑了笑,他和皇甫嵩算不上是私仇,立場不一樣而已,而且皇甫嵩這樣的敵人,哪怕是敵人,都是值得尊重了,不管是能力還是人品。
作爲皇甫嵩的兒子,皇甫堅壽的能力不算是特別的出衆,但是有有點,性格堅韌,這一次火炮能發揮出威力,和皇甫堅壽爆發的時機,很有關係的。
如果早了,那就會把明軍覆蓋其中,如果晚了,等他們陣型散開了,那就會失去一半的震懾力。
皇甫堅壽雖然名聲不是很響亮,但是牧景倒是認爲,他是一個不錯的將領。
“你不要把自己當成外人,你已經是明國的一份子,今日孤給你的信任,一部分來自皇甫家,皇甫嵩將軍是孤最敬佩的一個將軍,或許說,他是大漢最後的戰神,只是不管他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把大漢挽回!”
“孤能信任你,有皇甫家的遺澤,但是也有你自己的能力,不然孤當初挑選紅衣大炮營的校尉,就是皇甫酈,不是你皇甫堅壽,所以你要信任自己!”
牧景語氣深長的說道:“堅壽,你的能力不缺,但是少點信心,所以日後不管是爲了孤,還是爲了明國,或許爲了你們皇甫家,要學會相信自己!”
“多謝大王教誨!”
皇甫堅壽聽聞牧景一席話,心裡面倒是很多糾結放開了,之前的確有些不夠自信,也忐忑,但是現在更多的是踏實。
“去吧!”
牧景揚揚手。
給他灌一些心靈雞湯,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皇甫家留下來的名聲的確還用,但是也僅止於此了。
日後皇甫堅壽能不能擔當火炮大將的位置,就要看他家的能力了。
火炮,雖然剛剛開始。
但是這是一個技術兵種。
“諾!”
皇甫堅壽行禮之後,轉身離開了。
這時候,牧景也吃完飯了,吃得飽飽的,一下子精氣神都回來了,整個人也精神抖擻了不少。
他披着一件披風,在神衛營將士包袱之下,走出了營帳。
放眼看過去,還有不少將士在平原上,分成一個個小隊伍,其中一個人拿着火把,然後幾個人在收拾戰場。
正在連夜的進行戰場打掃。
牧景走過去,看着這一幕,倒是不知道說點什麼,魏軍死傷無數,可明軍也不好受啊,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算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可爲了斬獲這一場大勝利,明軍前前後後付出的傷亡,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景平四軍,暴熊兩軍,六個軍的主力,如今還存在多少,就說不定了。
“怎麼還在打掃戰場?”
牧景深呼吸一口氣,問。
“大王,我軍很多主力都去追擊魏軍了,留下來的都是沒有多少戰鬥力的營,他們本身傷兵不少,所以打掃戰場起來,顯得有些太慢了!”神衛營校尉金九拱手稟報說道。
“去傷兵營!”
牧景身負一口氣,往東面營盤走去。
大戰結束之後,在這裡建立了一個巨大的傷兵營,把各軍所有的軍醫大夫給集中起來了,治理傷兵。
巨大的傷兵營分爲左右兩部分。
左邊是明軍傷兵,右邊是魏軍傷兵,傷兵也是付俘虜兵,牧景注重每一個人口,所以對於每一個傷兵都不會置之不管。
還沒有進入傷兵營,就能聽到哀嚎遍野的聲音。
“疼!”
“痛煞我也!”
“大夫,我的腿是不是不行了!”
“郎中,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
此起彼伏的聲音,交錯在一起,讓傷兵營彷彿一個菜市場一般的鬧騰。
牧景先進去了明軍的傷兵營。
“大王!”
一羣傷兵看到牧景,頓時安靜下來,都不用叫,連忙行禮。
“汝等乃我明國功臣,爲我明國百姓征戰而負傷,此乃功勳,這時候最主要的是安養身體,無需這麼多繁文縟節!”牧景擺擺手,這時候傷兵是有低落的情緒了,他必須要給他們一些鼓舞:“孤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能從傷兵營完完整整的走出來,日後能繼續爲我明國奮戰,建功立業!”
“當然,也免不了一些將士戰場負傷,手足不齊,可莫要心灰意冷,活下來的都是勇士,是我明國勇士!”
牧景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這一片片傷兵營之中,去能讓所有人都聽得見,他們很專注的聽着,牧景也很專注的講着:“哪怕有一天,你們不能上戰場了,孤相信,我明國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們的,不要灰心,不要絕望!”
他的話很簡單。
但是從他嘴裡面說出來,比任何人都有效果。
很多傷兵聽了,本來焦灼的心情,倒是緩和下來了,此戰之下,殘廢將士數不勝數,他們都在擔心日後,如今有了牧景這番話,哪怕日後沒安排,他們也不會絕望。
牧景在明軍之中,威望甚重,一言如金,很多將士未必信任他們的主將,但是絕對信任牧景。
接下來,牧景一一的走過去,碰見熟悉了,勉勵幾句,看到落幕的,鼓舞一下,算是盡到了他一個主公的責任。
接下來他才和幾個軍醫商討:“是不是藥材告缺了?”
“本來就一直很緊張,而且我們一直沒有能安定下來了,奔波而戰,途中遺失了不少的藥材,所以很多將士都救不會來!”
說着,幾個軍醫校尉有些情緒低落。
作爲軍醫,他們救不了將士,始終是感覺自己失職的。
幾個軍醫都是各軍之中的醫護營校尉,大部分出身醫學府,也有不少出身醫司,明國醫學兩大系統,醫學府更偏向軍中行醫,所以醫學府的大夫比較多。
因爲醫學府更貼切外科醫學,軍中大部分都是外科手術的比較多,清創傷口,消毒,包紮,一連串的流程,早已經有些規範了。
不過即使明國醫學發展迅猛,可依舊是一個沒有青黴素的年代,傷口感染的不少,這方面看運氣的比較多。
“孤已經下令,讓襄州方面,儘可能的提供藥材,那邊的藥材儲備還是有些了!”
牧景道:“你們再支持一下,不出兩三日,應該有藥材送來!”
這方面,不用他下令,陳宮他們就已經去辦了,戰後事情多,但是陳宮張任他們可不僅僅是之安排追擊敵軍,如何安撫戰後的情況,他們也做的不錯的。
“是!”
衆軍醫校尉只能表示自己只能盡力。
牧景又來到了魏軍傷兵營,這裡的傷兵待遇就差很多了,明軍自己的藥材都不夠,怎麼均勻出更多給他們,更多的只是清創,常規的消毒,然後敷一些簡單的藥,包紮起來了,能吊着命算是運氣,每天都會有不少人被擡出去埋葬了。
他們的情緒很低落,一些魏軍將士都有等死的感覺,戰敗之後,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士氣了。
“夏侯惇?”
牧景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侯惇身上傷口超過十五道,包紮大大小小不少的紗布,因爲他是一個將軍,地位比較高,所以也給他用了不少藥。
他有些虛弱,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牧景,嘴角一裂,有些諷刺性的笑容:“明王牧景,你應該殺了某,何必浪費你們寶貴的藥材!”
“你很想要死嗎?”
牧景問。
“螻蟻尚且求活,某又豈會求死,只是某絕不降你們明國!”夏侯惇很硬氣的說道。
“話不要說的太慢了!”
牧景笑了笑:“現在你不會,可有一日,天下都是我明國的,你還會這麼執着嗎?”
“癡心妄想!”夏侯惇怒喝:“我家大王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了!”
“你就這麼肯定,你家大王能逃得出去!”
“牧龍圖,你殺不了我家大王的!”夏侯惇堅定的說道。
夏侯家曹家乃是一體,有人說曹操的父親是夏侯家過繼給曹操的爺爺的,但是具體如何,一直沒有一個該蓋棺定論,但是不可否認的一點,曹家和夏侯家,那真的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
“夏侯惇,你也是一個大將!”
牧景平靜的道:“咱們先不說曹孟德能不能跑出去,就算他逃回去了,此戰之下,魏軍之慘敗,還能有幾分元氣,你心裡面明白了,孤哪怕不能現在就殺到許都去,他曹操也擋不住孤幾年的時間了!”
從現在開始,天下局勢,攻守方位已經調整了。
明國建業城一戰,雒陽城一戰,宛城一戰。
三戰三捷。
擊敗了天下諸侯不說,也打出了明國的底氣,足以奠定明國半壁天下的根基。
等緩過這口氣了,那就不是天下諸侯討伐明國。
而是明國開始騰出手來,一個個的收拾他們。
首當其衝的,絕對是中原朝廷。
曹操此戰之敗,不僅僅會傷了元氣,也會傷了他統治中原朝廷的威望,昔日沒有日質疑他,是他足夠強。
可如今,他敗的慘烈,十餘萬魏軍丟在了宛城,他還能有多少的兵馬鎮壓中原朝廷,可就說不好了。
“汝等使詐而已,若堂堂正正一戰,我魏軍將士,豈會畏懼汝等!”
夏侯惇竭斯底裡的叫着。
旁邊金九等一衆神衛營將士有些戒備起來了,即使夏侯惇負傷的狀態,他們也不敢小看。
牧景倒是不在意,這個狀態之下的夏侯惇,要是都能殺了自己,自己吃了這麼多苦之下,才練就的一身武藝,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
他低沉的道:“夏侯惇,你還真夠天真的,戰場上,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你居然能說得出堂堂正正這些話,也夠無恥的!”
“你……”
夏侯惇被這麼一激,身上傷口有些撕裂,鮮血滲透了白繃帶,顯得有些猙獰,氣息也越來越微弱了。
“大王,此人不能在激了,不然他就算有再好的體魄,心情憂鬱,也很難養好這一身傷了!”一個軍醫趕緊走過來,檢查了一下。
“夏侯惇,孤不會現在受降你,不過……”牧景站在他面前,淡然的說道:“不過你終究是孤的階下囚,那就好好當這階下囚,養好的你的傷,怎麼來日方長!”
他對夏侯惇,還是有些奢望的。
夏侯惇閉目養神,不再理會牧景。
牧景笑了笑,錯身而過。
當他離開之後,夏侯惇才睜開瞳孔,眼神幽幽,說不出的複雜,別看他說的這麼硬氣,可他也是一個帶兵的,此戰之敗,已動搖曹魏根基了,曹操或許能殺出去,但是日後中原朝廷,曹操還能穩如泰山嗎。
牧景只是粗略的看了看,這裡面傷兵,可怕不止上萬了,不過多少能活下來,還真不一定。
藥材斷缺,是最大的問題。
……………………
從傷兵營回到自己的營帳,已經是子時了。
但是這時候,平原戰場上,依舊火光沖天,打掃戰場的隊伍,還在繼續。
明軍有一套打掃戰場流程。
而且明軍對於這方面的防備很深,那些屍體不能方得太久,而且就算埋也不能埋在一起太多,會引起瘟疫。
更多的是焚燒。
這樣更加安全一些的。
但是不管怎麼樣的方式,都要加快速度,畢竟如今的天氣,已經開始炎熱起來了,放幾天會發臭的,一個不小心還會引起瘟疫。
這時候,在營中,一個文士身影已經恭候良久。
“大王!”
陳宮迅速站起來了。
“公臺來了很久嗎?”
“聽聞大王已睡醒了,某就立刻來了!”陳宮苦笑的說道:“我們都擔心,大王是不是負傷了!”
“就是疲倦了!”
牧景擺擺手:“比不上他們這些征戰四方的大將,在渝都呆的太久了,一時之間沒辦法適應高強度的作戰,幾天不睡覺,他們還能繃緊精神,連續作戰,孤可就沒辦法了!”
這是大實話。
哪怕他有一身武藝,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高手,但是在渝都待久了,身體會生鏽的,行軍還行,但是高強度的作戰,就有些吃力了。
“那甚好!”
陳宮鬆了一口氣,道:“要是大王傷了哪裡,我們可就沒辦法和昭明閣交代了,那些閣臣們,還不得把我們給吃掉了!”
昭明閣是的明國最高決策機構,入閣參政的閣臣,也就是明國最大的官了,這纔是明國真正的巨頭。
哪怕牧景,在這些巨頭面前,都得小心翼翼。
他親自上戰場,已經是讓人提心吊膽了,要不是明國被逼的這個份上了,昭明閣可不願意讓牧景御駕親征。
要是牧景真的在戰場上負傷了,別說他們立下大功,就算是打下天下,也很難抵擋這罪名,肯定會被問責的。
“你不說,我不說,他們怎麼知道!”牧景笑了笑。
“大王是太小看這些閣臣的眼線了吧!”陳宮苦笑:“咱們軍中,幾乎每天都有的人把信息傳回去了,發生點什麼事情,閣臣們都清楚的很班師回朝之後,大王還是想想,怎麼應對他們的問責吧!”
牧景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問責的是他們,但是現在牧景活蹦亂跳的,到時候問責的就是牧景本人。
牧景也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有些疼痛的太陽穴,這羣閣臣,還真不好糊弄,這一次他以身犯險,肯定會被嘮叨的。
不過總歸算是給了一個好成績,打了一場絕對的大勝仗,多少算是有些交代。
“追擊之事,進行的如何了?”
牧景轉移話題,問陳宮。
“斬獲不少,但是意義不大!”陳宮道:“基本上沒辦法把曹操留下來,他已經過了葉縣了,進入昆陽之後,我們要是繼續追擊,就要擺開陣仗,進攻豫州了,可現在我軍將士疲憊不堪,無法繼續征戰下去了!”
“意料之中!”
牧景道:“曹孟德哪有人這麼容易被幹掉啊!”
曹操,絕對是一個有大運氣的人。
妥妥的漢末主角之一。
和打不死的小強劉備差不多,哪怕被殺無路可走了,也未必會隕落,總會有一線機會東山再起的。
“豫州我們還是先別進攻了!”
牧景想了想,道:“當然,也不能這麼讓他們的輕易的過去了,兵臨昆陽之下,看看他們的反應!”
“是!”
陳宮點頭,然後道:“文聘周倉他們沿東路,越舞陰,已經直接殺入了汝南境內!”
“汝南倒是可以吃掉!”
牧景好歹也是勝利者,不能一點便宜都吃,汝南乃是僅次於南陽郡的一個大郡,足夠建立一個州了。
“命令他們,長驅直入,擋着殺無赦!”
牧景沉聲的說道。
“另外,命景平第三軍增援,儘快把汝南給我吃掉,不給曹操他們反應的時間,等到他們在豫州站穩腳跟了,我們必須已經佔領的汝南!”
“是!”
陳宮點頭,他也贊同拿下汝南,汝南不管是人口,經濟,還是地理位置,都很有用處,能爲日後進攻中原,可進攻江東提供橋頭堡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