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過子時,夜色越發濃郁。
東市。
景平商行。
“哎呦!”
牧景趴在軟塌上,哼哼唧唧的叫着:“疼死我了,蔣老兒,你倒是輕點,重手重腳的,你還是一個讀書人嗎,要是不會上藥你給我一邊去,疼的可是我!”
整整八十廷杖下來,他算是屁股開花了,血肉模糊,連褲子都打成碎片,粘入了血肉之中,看的頗爲悽慘。
“中恆,你來吧!”
蔣路還不樂意給他上藥呢,二話不說想要直接撂擔子:“我侍候不了他了!”
霍餘站立一旁,可不敢接他們的兩個的話。
“咱聖女殿下要是在,我還需要你一個大老爺們來替我上藥!”牧景也十分不樂意,嘮嘮叨叨的道:“還是咱聖女殿下手藝好,想當初我在中陽鎮受傷這麼重,經過殿下那杏黃之手,不用兩天就能跑能跳了!”
咔咔!!!!
某人的話引起了站在窗臺邊的太平軍統領張火的不爽,手骨捏的咔咔響,一雙虎眸閃爍着危險的氣息。
“呵呵,火叔,當我什麼都沒說!”
牧景連忙反應過來了,很有自知之明的道。
自己傷在屁股這個地方,如果要是敢讓聖潔無暇的聖女殿下來給自己上藥,那就是對聖女殿下的褻瀆,張火這個護聖狂魔保證把自己五馬分屍,然後剁碎喂狗。
“哼!”
張火冷哼一聲,不爽的別過臉去。
對他來說,半生侍奉張角父女,無兒無女,了無一物,對於聖女殿下不僅僅是護衛的責任,更多的是父輩的疼愛。
可如今殿下明擺是鐵了心要和牧家父子糾纏在一起了,要是牧山他也忍了,牧帥還是有點擔當的,對殿下也算是敬畏有加,從不逾越半步。
但是牧景這個混蛋擺明別有用心,居心叵測,他得看緊了。
“傳言廷杖之刑,三十杖就能要人的命,如今八十廷杖下來,你也只是皮肉之傷,沒有傷到筋骨,算是幸運的了!”蔣路一邊上藥,一邊說道。
“哪有這麼容易啊!”
牧景撇撇嘴,道:“要是真正的八十廷杖下來,我早就沒命了,打的時候宮裡面的人擺明是做做樣子的,雷聲大雨點小,下手分寸拿捏的很好!”
宮廷衛士,一個個都是精銳,下手可狠了,要是真正的八十廷杖下來,別說他一個連築基都沒有完成的入門級別武者,就算是內勁巔峰的武者,也能被活活打死。
“主公如今被封賞爲西鄂鄉侯,牧守南陽郡,你這個傷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蔣路沉聲的道。
對於這個這個結果,蔣路是高興的,他是一個讀書人,昔日的他算是從賊,聲名狼藉,如今的他卻是南陽太守牧山麾下第一幕僚,只要牧山入主南陽,一個蘿蔔一個坑,必然帶起無數坑,他出仕途就是順理成章。
“這個傷我倒是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質子,千算萬算,算不過京城這些老狐狸!”
牧景卻有些苦澀的道:“天子終歸是天子,心裡面明白的很,誰也糊弄不了他啊,他最後賞了父親,卻扣了我,這必然讓父親對朝廷投鼠忌器,最直接,最有效的把父親收歸麾下效命,手段不凡!”
質子這一招,他還真沒想到。
百密一疏。
本以爲算的很精明,但是最後這事情還是出現紕漏了,給父親謀了一個出身,算是成功了,但是自己陷入京城這個漩渦,他可不太願意。
可不願意也沒辦法,如今聖旨已下,金口玉言,誰也改變不了。
“其實當初如果好好的想想,也應該想到了,天子豈會這麼容易的相信主公,扣押你自然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蔣路道:“如今木已成舟,除非我們反叛,不然只能順應了!”
“不然我們還能如何!”
牧景無奈:“先別說我們現在這麼多眼睛盯着,能不能逃出京城,就算我們逃出去了,之前我們所謀劃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其實他還是想要逃出京城的。
因爲他知道,明年天子駕崩之後,京城這裡將會亂象叢生,他可沒有把握在這混亂之中會有命逃出去,說不定就被人三兩下的幹掉了。
要是董卓大魔王進京,那京城就更加危險了。
不過讓他就這麼放棄一切,他也是不甘心,要知道爲了給父親牧山謀一個出身,他可是用盡了一切的力量,賠了這麼多金餅不說,人情也賠了一大堆,作爲一個生意人來說,虧不起。
“既來之,則安之!”
牧景樂觀的笑了出來:“我還真不相信京城能鎮得住我!”
一刻鐘之後,傷口洗刷乾淨,上了張寧之前給他的藥,算是恢復了不少,張寧配置的傷藥效果很好,最少止痛的效果立竿見影,不過牧景的臉色還是很蒼白,算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吧。
“不過這事情也不要太高興!”
牧景起身,霍餘等人上前來,替他把寬鬆的衣袍給穿好,他一邊穿,一邊道:“南陽那邊可是一個爛攤子,先不說何進會不會這麼容易放手,荊州方面恐怕也是一個問題,父親想要坐穩南陽,僅憑手中的兵馬,不夠,他需要一些士林支持!”
“你是害怕荊州士族會排斥主公!”
“不得不害怕啊!”
“舞陰縣令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的人,他作爲橋樑,我們可以和荊州談!”
“僅僅是他,不夠啊,荊州士兵族可不僅僅一個蔡家!”
“你的意思是蒯家!”
“還有江夏黃氏!”
“黃猛戰死了,這的確也是一個麻煩!”
蔣路眸光一沉,點頭說道。
牧景把腰帶繫好,道:“這方面我信不過其他人,我父親身邊也沒有幾個人能處理,你得儘快啓程,趕回南陽!”
“嗯!”
蔣路也認同:“這幾天等你這裡安穩好了,我就啓程……”
咻!
突然,張火暴起出手,一個掌風打掉了廂房裡面的所有油燈。
“火叔,怎麼了?”
“外面有人!”
“有人?”
“不止一個,差不多近乎百人,甚至有兩個武藝修爲不在我之下,帶着很濃烈的殺氣,他們是直接衝着我們而來了,現在已經過了前堂了,距離我們不過百米!”
言畢,他身如流光,越門而出。
“怎麼回事?”蔣路面容變色,有些楞了一下,身軀顫抖,咬着牙,說道:“天子腳下,怎麼會有人敢如此!”
“我們也去看看!”
牧景也楞了一愣,他的面色十分難看。
“此乃景平商行之地,來着何人!”
張火越出庭院,氣沉丹田,一聲長嘯:“不問而入,視爲賊也,受我一拳!”
“殺!”
夜空之中,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在黑夜之中而來的百餘刺客,越牆而入,直撲中堂而來了,其中兩人,身如流光人如影,左右迎面而上,持劍劈開張火的拳印。
“太平勾!”
“鐵索連!”
“護!”
府邸之中八個太平神衛軍隨着張火的怒轟聲音,齊齊出現,形成八個方位,凝聚太平戰陣,直接應對來犯刺客。
踏踏踏!!!!
府中的衛士也驚醒過來了。
“少渠帥!”
“少當家!”
趙平和霍紹各自率護衛進入中院之中。
“殺了來犯敵人!”
牧景邁出門戶,看着前方兇狠而來的敵人,冷冷的道。
“殺!”
趙平麾下的是舞陰賊曹的精銳,約莫二十來人,而霍紹三四十將士麾下的可是隨着牧景出身入死,征戰沙場精銳將士。
他們衝入戰圈之中,開始廝殺起來了。
“怎麼有人如此大膽!”蔣路看着這百餘刺客的兇狠襲殺而來,氣急敗壞的道。
“有人狗急跳牆了!”
牧景反應很快,他在很快已經想明白的事情,輕聲的道:“我們輕敵了,看來他們是無法左右天子的決定,所以想要釜底抽薪,因爲一旦我死在京城,父親恐怕就別無選擇了!”
“你是說,他們想要殺你,從而逼迫主公……”蔣路吞嚥了一口唾沫,他還是低估了一些人的狠辣,即使天子腳下也如此之肆無忌憚起來了。
“怎麼辦?”
“還能這麼辦?”
牧景低喝:“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傳令下去,宅子裡面,所有人都拿起兵器,準備禦敵!” шшш. ttk an. CΟ
“是!”
衆人領命。
黑夜之下,戰圈之中,廝殺正酣。
“庭院之中,所有人,格殺勿論!”
刺客之中,爲首的一個黑衣大漢,手握一柄白玉長劍,劍指張火,殺意驚鴻:“擋我者,殺無赦!”
“破!”
張火太平鉤出手,鐵索交錯,銀鉤破空。
“果然是太平餘孽,殺!”黑衣大漢無畏太平鉤的纏殺,斜身殺上來,劍意很強,連空氣都顫抖起來了。
“玉劍袁古,河北遊俠!”
張火也憑藉着地方的兵器,認出了此人來了:“就憑你,也想要和我一戰,你還配,太平亂魂勾!”
“嘿嘿!”
黑衣大漢冷笑:“眼光不錯,不過你今日註定是在這裡!”
“誰死還不一定!”張火渾身的罡力爆發,手中的太平鉤力若千鈞,衝殺而上。
“袁兄,我來助你,速戰速決!”
另外一個黑衣高手看到黑衣大漢袁古被纏住了,手握一柄短槍,欺身而上,他的短槍陰險刺出,直如張火軟肋。
張火連忙回勾格擋。
“該死,這樣下去,恐怕擋不住多久!”
此兩人的功力與他基本上不相上下,都是元罡境入門的境界,的武藝此兩人一個劍法飄逸,一個槍法陰狠,兩人聯手之下,他很快就落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