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梅雨季還沒有徹底過去了,時而一場的暴雨覆蓋,江河的水位都依舊還在的不斷的漲起來。
黃河的水位也在漲。
往年黃河都會經常氾濫,淹沒下游的土地,但是今年還算是風調雨順,雖然時而大暴雨下的,但是下雨量都不是很大。
黃河的水位的確升漲,不過也沒有到一個非常危險的位置。
白馬城西北方向,沿着黃河而過的一座山,山邊有很多小路,其中一條小山路上,大雨之下,山路泥濘難行,但是一支兵馬正在行軍。
“快!”
“加把勁!”
“還有二十里,我們就能的進入白馬城了!”
“打擊精神來!”
一個個軍官正在督促將士們加速行軍,他們的聲音和中原的有些詫異,是屬於那種的江東人的嗓音。
“大王,將士們有些撐不住了!”
一個青年從後面策馬飛奔上來了,對着位於行軍中央位置的主將稟報說道:“掉隊的將士越來越多了!”
“時間不等人!”
主將微微擡頭,水滴已經從盔甲流淌在臉上了,他盔甲之下的衣袍也全部溼透了,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來了。
千里奔襲,就等這一日。
“繼續行軍,掉隊的讓他們自己的找地方休整,儘快跟上來匯合!”主將沉思了一下,冷酷的說道。
“是!”
“子義!”
“大王,還有吩咐嗎?”
“你莫要會後面督軍了,前面先鋒,帶最精銳的五千將士,以雷霆之勢,迅速拿下白馬城,然後封鎖消息,我軍主力抵達白馬之後,會休整三個時辰,然後奇襲延津!”
主將的聲音有一抹狠辣。
“是!”
青年大將手握一柄長槍,拍馬往前方陣型而去了。
“子敬,你可還好?”主將是一個年級不是很大的青年,盔甲之下那張冷峻的臉帶着威嚴,眸子看了一眼身邊的文士。
在主將身邊,有一個文士,穿着蓑衣,但是擋不住的風雨,衣服都被溼透了,騎在馬背上,顯得非常疲倦。
這種高強度的行軍,一般訓練有素的精銳將士都有些撐不住,他一個讀書人,哪怕平時也會習武練劍,強身健體,但是那都是花把式,在這時候,自然有些撐不住。
“大王,臣還能撐得住!”
文士咬咬牙,他兩股已經被磨破皮了,衣服溼透了,這樣非常難受,但是他必須要撐住,千里急行軍,並非一句話,而是要付出沉重代價的,三萬主力,掉隊了將近三千將士都有了,但是爲了就是這奇效。
這時候,撐不住也要撐。
“馬上到白馬了,這時候你不能病倒,接下來的戰役,還需要你爲孤出謀劃策!”主將沉思了一下,道:“你去後面運糧草的車子休息一會吧!”
“大王,這樣的山路,糧草車都已經很難運轉了,我不去幫忙,還去添麻煩,不等於拖後腿嗎!”
文士搖搖頭:“我平日也習武,雖非武將,卻也並非文弱書生,區區一點的小事情,能撐得住,絕不會耽誤大王是時機!”
“好吧!”
主將點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氣,看着前方,大雨夢夢之中,方向的辨別,是一件非常的艱難的事情,不過他們做好準備的,所以並沒有迷失方向。
“過了前面山頭,就是是白馬東郊,越過去不需要多長時間,但是……”主將有些擔心了:“會不會被周軍斥候發現?”
“所以我們要速戰速決!”
文士對主將說道:“咱們的行軍是隱秘的,除了魏王之外,所知之人不多,而如今的主戰場已經被魏王直接拖到了官渡去,東翼戰場上,白馬雖然還有防禦兵力,但是都不是主力,兵力不過幾千,拿下並不難,難的還是偷襲延津,周王袁紹,也是一代雄主,他不會一點防備都沒有,如果我們不能抓住時機,偷襲延津,逼得他們南下,那麼整個戰略計劃都會失敗!”
“曹孟德還真是的大氣!”
突然,主將有些的感嘆:“子敬,你說他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自信,能對本王有如此的信任呢!”
這一戰,非他所想,但是卻如他所願,曹操提出來的建議,他答應了,但是現在只是合作的開始,並非已經達成了合作。
可曹操的魄力,還是讓他有無比的驚訝。
如果他辜負了曹孟德的信任,自己部下的主力和周軍主力的聯合起來了,那麼魏軍將會兵敗千里。
“不是魏王相信的大王,而是大王相信魏王!”文士是魯肅,江東的謀士,吳國棟樑,他低沉的說道:“大王走出了第一步,如果魏王不敢給予信任,那這一次的結盟合作,都不過只是一句空談而已,他在用行動告訴大王,結盟,勢在必行!”
能讓魯肅稱之爲大王的,當今天下,只剩下一個人了,那就是吳王孫策。
孫策入許都。
卻從許都秘密而出,不經徐州,直接從豫州北上兗州,再從兗州入青州,匯合青州太史慈,整合江東主力。
然後他們從青州直撲官渡,千里的奔襲。
孫策對曹操的信任,還是有些感激的,他笑了笑,道:“若沒有明賊,曹孟德將會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一切待滅明之後,再言之,不然我們都將會成爲明軍的手下敗將,天下第一強大的兵馬,不是魏軍,不是吳軍,更不是燕軍,而是明軍!”
魯肅說道:“明朝廷統一天下的志向,已經暴露無遺,大明天子牧龍圖,更是一個可怕之極的人,若不能阻止,我們都沒有任何機會!”
“此言大善!”
孫策點頭,他深呼吸一口氣,沉沉的說道:“東吳和西明已經是不共戴天,非他牧龍圖之亡,便是我孫伯符是死,爲了滅明,天下諸侯,皆可合作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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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南岸。
延津。
周軍主力的軍營,延綿十餘里之外,基本上都建立的在奔騰的黃河水岸邊的位置,一方面是方便水源,另外一方面是防備後路。
官渡是主戰場,但是延津是退路。
如今周軍主力已經全數渡河南下了,白馬,烏巢,陽武,全數佔領,戰線直接推到了官渡北部,和魏軍對壘不足十里之地。
但是並沒有立刻進攻。
雖然袁紹知道,自己好不容易鼓動起來的戰意鬥志,會慢慢的磨滅,但是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因爲他還沒有摸清楚魏軍的目的。
只要一天沒有摸清楚魏軍到底爲什麼會突然就變的風格,周軍不敢貿然進攻的,怕有陷阱。
這時候的袁紹,非常清楚一點,那就是周軍能贏,不能輸,但凡輸一場,都會把好不容易提升起來的士氣給爆掉。
到時候就真的是迴天乏力了。
但是這樣拖下去,也不是一回事,魏軍可以穩得住,他袁紹還真穩不住,因爲他的老家都差不多沒有了。
鄴城能撐得住多久,袁紹還真不知道。
一旦鄴城崩潰了,他又沒有能打通南下的道路,那麼周軍必然會軍心崩潰,一樣也是敗而已。
所以現在的袁紹,如同火鍋上的螞蟻,心思是急的到處亂串,卻始終沒有找到一條出路,那種煩躁,讓他的脾氣越來越大了。
“滾!”
“一羣廢物!”
“養你們的真的是浪費糧食!”
這一日,早上下大暴雨,中午變成了中小雨,但是這樣陰霾的天氣,已經讓袁紹非常不爽了,一羣大將還在那裡的爭論不休,實在是讓袁紹非常不爽,他大發雷霆,直接把一羣人趕出去了。
“大王保重身體!”
中年文士站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勸諫。
“孤讓他們出一個主意,他們卻一羣主意,想我河北,當初戰將何其之威武,惜雒陽一戰,折損之多,傷了元氣,不然何懼如此環境!”
袁紹咬牙切齒。
雒陽一戰,戰損非常大的,河北精銳的戰將,高覽,文丑戰死,淳于瓊叛變,還有中層將領也戰死無數。
這幾乎是打斷了河北軍的脊樑骨啊。
“大王,如今各部將士,也希望能儘快決戰而已,他們麾下將士,本就不是昔日之老兵,大多都是從河北各地的新兵,軍心不穩,自然想要早日決戰,可以穩住軍心!”中年文士輕聲的解析。
“孤何嘗不知道啊!”
袁紹嘆了一口氣,眸光遠眺,看着前方,道:“但是曹孟德之狡詐,是汝等皆不知道了,年少之時,吾與之交往,深之其人之的可怕,突然變了戰略戰術的部署,必有圖謀,若不能知其之圖謀何在,吾等恐怕會吃大虧!”
他的眼神緩緩的看着中年文士,帶着希望的問:“公則,你可有想法?”
郭圖,郭公則。
郭圖才幹還是有了,但是往年並不是很受到重用,只是的田豐戰死了,袁紹身邊的人之中,能用的也不多了。
逢紀,審配皆有才具,但是心思太多,並不受到袁紹的喜愛,不過袁紹對他們還是比較重視。
而郭圖當初就是順應袁紹的心思,在所有人反對袁紹雒陽大敗之後舉兵南下的時候,鼎力支持袁紹,得到了袁紹的信任。
袁紹身邊少了田豐,自然需要更多的人去補充這個位置,郭圖也希望自己的能擔田豐的位置,但是他清楚,自己的沒有這個實力,他把自己的定位倒是定的非常準確,心腹,袁紹之心腹,順應袁紹之心思,也不排斥逢紀審配他們的提議,無論是什麼情況,都站在的袁紹的立場上考慮事情,這樣漸漸的纔得到了袁紹越來越大的信任。
“大王,此時此刻,將士們會越來越浮躁,不管魏軍有什麼意圖,我們都要動了,不然將士們會先亂起來了!”
郭圖沉思了一下,他揣摩到了袁紹坐不住了,所以順應袁紹的心思,提出了大戰的想法。
“你的說的對啊!”
袁紹點頭,眼神有一抹銳利,看着前方,朦朦朧朧的雨水之中,彷彿浮現出了戰場似的,他低沉的說道:“如今之局勢,騎虎難下,退回河北根本是不可能了,唯有前進,纔有勝利,不然河北,必亡!”
他的能力從來都不會的少,不然也沒辦法打下河北的江山,只是往昔更多的是門第之別,蓋住了他的思維。
如今反而在最危險的時候,他的心思卻最敏銳,戰場上,他也不是一個不懂軍事的人,打出來的梟雄,總有一些戰場直覺的。
他感覺,自己再不動,可能就要完了。
但是他又有些摸不準方向。
這時候,他應該怎麼打。
心裡面的有些着急。
如果是田豐在這裡,他會舒服很多,很多事情,田豐會直接給他想好,不需要他來考慮太多。
他心裡面明亮的很,不管是郭圖,逢紀,審配,這些人都比田豐差的遠,能使用,卻不能作爲依仗。
很多主意,他還是得自己的下。
“來人!”
“在!”
“命張郃在與雨停之後,自己尋找合適的時機,率主力進攻官渡,孤將會親自率軍南下官渡!”
袁紹還是下了主意,這時候,等下去太煎熬的,不管曹孟德有什麼心思,他都要先打一下,不然周軍的軍心就先撐不住了。
“諾!”
“命鞠義率部由東向西而進軍!”
“諾!”
“命袁尚協助鞠義,自烏巢出兵!”
“諾!”
“……”
一連五六道軍令下來了,傳令兵門迅速的拿着令旗,立刻翻身上馬去傳令了。
這一戰,終究是要拉開的。
袁紹寧可自己打,不願意給別人先動手了,哪怕戰敗了,他最少也能不的留下任何的遺憾了。
“公則,孤親率主力南下官渡,延津這裡就交給你了,守住延津,我們在官渡不管打的如何,最少還有一條退路!”
袁紹把最重要的的位置,交給了郭圖。
第一,郭圖比較合他的心意。
第二,他對郭圖的能力還是有些信任的,哪怕不如田豐,也多有智謀,給他一萬主力,守住延津,沒有任何問題。
除非鄴城先敗了。
不然延津是不會有問題了,魏軍的主力,不管怎麼繞,都不可能繞過他的周軍主力,北上延津偷襲。
要是幾千兵馬,上了延津,也不會有任何作用力。
“末將領命!”
郭圖拱手領命,這是袁紹對他的信任,把自己後路交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