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
“怎麼可能?”
劉備看着手中八百里加急傳回來的消息,渾身一顫,差點一口心頭血就被涌出去了了。
他想過會失守。
但是絕對想不到會這麼快了。
是他反應慢了,還是明軍的強大,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了。
長子城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那是郡城。
郡城哪有這麼容易的攻克,而且鞠義也不是普通的將領,在天下都是有名聲的名將之一,曾經河北第一將。
他若是這麼容易對付,那麼這些年來,自己早就已經吃掉河北了。
可鞠義親自率軍鎮守的長子城,不到數日時間,就已經被幹掉了,失去長子城,上黨局勢頓時對燕軍不利了。
“孤還是太高看鞠義了!”劉備咬牙切齒。
他本身不太喜歡降將鞠義,但是既然投降了,也本着廢物利用,把他利用起來了,給予他一丟丟的尊重,希望他能爲自己賣命。
但是不喜歡這個人,不代表不喜歡他的能力。
對鞠義的能力,他還是比較信任的,不然不會讓鞠義助陣關羽,掩護關羽在河內的進攻。
可河內都還在對持,上黨就敗了。
這一下,整個局勢都變得危險起來了。
他咬咬牙:“必然下令,讓雲長撤回來!”
不說關羽麾下的精銳,單單是一個關羽他都輸不起,妻兒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劉大耳不管做戲還是真心實意,從歷史上來看,對兄弟還是掏心掏肺的。
不然他不需要託孤白帝城。
不是兩個兄弟的死刺激他,他或許還能一步步的經營下去了,再撐住十年,或許統一天下的未必是司馬家了。
“大王!”
一襲青袍了,頭戴斗笠的文士拱手行禮,然後開口勸諫,道:“這時候讓二將軍撤,可不是一件好事!”
“先生,此一時彼一時!”
劉備道:“上黨肯定受不住了,一旦失去上黨的支持,二弟等於失去了側翼的防備,另外糧道很容易被斬斷,到時候他數萬兵馬,只能困死在河內!”
“上黨雖然重要,但是河內有一條路可以進出,那就是魏郡,我們和曹魏之間關係還算是融洽,讓他們放開魏郡通道,還是可以了,二將軍頂多是無功而返,想要圍殺他,明軍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都未必能做到,之中損耗太大的事情,明軍很少會去做了!”
文士分析說道:“吾現在倒不是算是很擔心二將軍,二將軍哪怕被圍困,大不了損兵折將,也有機會撤出來,可……”
他的瞳孔有一種憂心,藏都藏不住。
“你在擔心翼德?”
劉備反應很快。
“三將軍已經進入上黨了,可是鞠義兵敗的太快了,三將軍來不及反應,猝爾不防之下,他的數萬精銳,未必能有活路,甚至包括他,都會陷入明軍重圍之中!”
文士道:“我們哪怕想要增援,都鞭長莫及了!”
“該死!”
劉備迅速煩躁起來了,他來回的踱步,整個人的神色越發的陰沉:“是本王太大意了,長子城求援的時候,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迅速南下!”
“我們也安排援軍南下了,但是估計太慢了,現在哪怕能到上黨邊界,也難以在進一步,再進去,就陷入明軍包圍圈之中了!”
文士道:“主力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集結完畢,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們或許沒有辦法能救三將軍!”
這一次,面對明朝廷,各路諸侯都已經吸收的教訓,皆是傾巢而出,燕國第一次集結了所有兵力在太原這裡。
就是意圖南下一舉擊破明軍的防禦,直入關中。
但是各部主力集結,需要時間。
張飛,關羽,各令一路兵馬南下,就是開路了,可他們還是低估了明軍的反應,直接擊破了上黨,把這兩路兵力一下子包裹在自己的包圍圈之中。
現在兩路先鋒主力,都陷入了困境之中。
“不行,決不能讓翼德遇險!”
要是其他人,劉備能忍得住的,但是現在,劉備忍不住,他兩兄弟,對他來說,還是非常重要性的。
人都有一些自己的在意的人或者事,劉備僞裝習慣了,帶上了君子的面具,把名聲放在第一位,早已經離不開這個人設了。
可也不代表他是天性涼薄的,他也有自己所在意的人,對於關羽張飛兄弟,他也曾經因爲功利心而放棄過,特別是關羽。
關羽當年淪落在魏營之中,何嘗不是他當年爲了一己之私而鋌而走險呢。
可時間會改變一些人的想法的,這些年的愧疚讓他越發的在意兄弟,他對關羽張飛,也越發的在意起來了。
所以劉備也有衝動的時候:“不管如何,我們要立刻動身了,立刻傳令各部,不管整合如何,準備南下,本王要和明軍來一個王對王!”
這時候只有逼出牧景主力,或許才能讓張飛和關羽兩路先鋒主力緩和一下壓力。
“諾!”
傳令兵迅速把軍令傳達下去了。
“公孫度的主力已經南下有一些時日了,大概什麼時候能從虎牢關進入河南?”劉備問。
“還要看魏軍的配合!”
文士道:“不過近些時日並沒有太多的消息回來,倒是讓我有些擔憂,我倒不是擔憂魏軍會不會從中作梗,只是擔心公孫度!”
“他會反水?”
“不至於!”文士搖搖頭:“但是會拖延時間,明哲保身,他歸降大王,並非真心實意,但是無可奈何,可在遼東,他也算是一方豪傑,豈會輕易的心悅誠服在的大王的旗下,他或許會爲了保存自己的遼東軍實力,會壓住時間,儘可能的拖延戰爭節奏,不讓自己成爲了大王射出去那一支有有出無回的箭!”
“此獠,心思太多了!”
劉備冷冷的道。
“大王,你可以繼續給他下令,保證對他的壓力,他的兒子不是在御前當營嗎,放下去,去前線,告訴他,他不上,就讓他兒子上!”
文士陰森森的說道。
來自西涼的謀士,心都是黑的,能走過這一番亂世,一步步走到現在,哪怕西涼已經沒落了,依舊能受人依仗,自然不僅僅是智慧和能力,更多是一種狠辣的心性。
這種手段他玩的不要很溜了。
當年董卓麾下了,那些大將都是看實力的,可哪怕實力壓得住他們,多少人都是對董卓陽奉陰違,他不也是治的服服帖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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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公孫度,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此計會不會太過了!”劉備倒不是善心,而是顧忌自己的名聲,他立足於世,名聲第一位。
“大王,此時此刻,正是生死之戰的時候,萬萬不可有半分的婦人之仁!”文士輕聲的說道。
“好!”
劉備點頭,他也知道,這一戰,要麼打滅明朝廷一統天下的氣勢,繼續保持燕國北坐江山南望天下和中原江東四分天下的局面,要麼就失了大勢,被明朝廷一步步的蠶食,一直道明軍一統天下。
這時候,手段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結果。
“報!”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聲吼聲。
“進!”
“大王,魏王親筆密函!“
“呈上來!”劉備聞言,和文士對視了一眼,他們的眼中,都有幾分疑惑,他們的心思,都在想,這個時候,曹孟德又在打算什麼呢?
“諾!”
這一份來自曹操的親自手寫的絕密信函展開在了劉備面前。
他看了的很仔細。
看完之後,才遞給了文士。
“你看看,覺得可行嗎?”劉備輕聲的道。
文士也仔細看了看,嘴角不禁揚起了一抹不經意的陰笑,輕聲的道:“魏王既親筆而書函,未必有假,而且魏王也不是一個願意吃虧的人,這時候他要破釜沉中,捨生忘死的和明軍決一死戰,並非沒有可能的事情!”
“孤也不曾想到,他居敢如此!”
劉備雙手揹負,微微的嘆氣,眼眸之中有一抹複雜的光芒在閃爍:“孤自以爲不亞於其,可相對於魄力和行動力,孤還是不如之,若孤處於其位之上,未必有如此之魄力!”
他一直都認爲,自己不比曹操差,但是有時候對比之下,卻感覺,很多事情,他還是不如曹操之果決。
“此戰,或許還真有可能能做得到!”
文士深呼吸一口氣,平靜的說道:“但是前提是我們能配合的好,大王,我們要纏住明軍主力才行,把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在我們這裡!”
“嗯!”
劉備點點頭,道:“如今已到生死存亡之關鍵,如同曹孟德所言,若此時此刻,我們仍然不能信任彼此,何談一戰,既已聯盟,當同心協力,他曹孟德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之心,吾豈能落在其後!”
他的神色越發的堅決起來了:“我們的全軍主力,包括運輸輜重的民夫,都全數南下,號五十萬大軍,氣勢要漲起來,另外催促公孫度速速進入河南,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迅速的把明軍所有主力給纏住了!”
他的瞳孔之中展望出一抹希冀來了:“之前吾認爲,我們處於下風,難有翻身之日,如今看來,誰是甕中之鱉,尚且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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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子城,西郊。
這片地域,彷彿成爲了一片正在蓄勢之中的戰爭之地,各方兵馬都在向着這裡靠攏起來了。
燕軍彷彿有些沉默了。
張飛數萬兵力集結在一處修建起來的簡易營地之中,明知道鞠義已經兵敗,但是卻沒有任何反應,一沒有撤出去,第二沒有進行攻城。
按兵不動。
這反而讓明軍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明軍也沉默下來了。
雙方的沉默,只是在拉近雙方對持的距離而已,可一個包圍圈,基本上已經成型了,燕軍被包圍在其中了。
這時候,燕軍兩股兵力,匯合起來了。
“敗軍之將鞠義,拜見三將軍!”
鞠義在張飛面前,把姿態擺得很低,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什麼好說的,到了他們這個地步,任何狡辯都只是無能的一種方式而已。
“沙場對決,勝負難料,勝敗乃是兵家常事,鞠義將軍無需掛念在心!”張飛瞳孔閃爍一抹兇芒,不過很快就壓住了。
要是往常,他這時候直接一馬鞭子過去了,本來就不太看得起鞠義,如今鞠義有葬送了他們燕軍的大好局勢,他能心情好,纔怪。
但是有所謀,就必須要有所忍。
可殊不知他越是做作,越是顯得奇怪,這讓鞠義有些詫異起來了,他對張飛的性格,莫得還算是透徹,早已經想好了要承受屈辱了。
但是沒想到,居然會這個局面,不僅僅沒有責罰,還能得到張飛的勸慰,這可是讓他有些受寵若驚啊。
“此戰,敗在某,若能殺出重圍去,某當親自向大王請罪!”鞠義不管張飛有多少念頭,他首先要穩住張飛,所以沒有深想下去了。
他拱手說道:“三將軍,此地不宜久留,吾等還是速速撤出去,方爲正途!”
“汝,還剩下多少兵馬?”
“末將兵敗長子城,兩萬餘主力,幾乎全數潰敗,唯有先登營保存下來,兵馬不足兩千兒郎!”
鞠義羞愧的說道。
張飛皺眉,他還是高估了鞠義,本以爲鞠義起碼能保存五六千主力下來,但是居然僅存不足兩千兒郎。
兩千兵馬,在這十餘萬將卒廝殺的巨大戰場之上,能幹嘛。
不過有,也好過無。
這時候還不是翻臉的時候,畢竟他還需要藉助鞠義的屍骨直接跳出這包圍圈之中。
“先登無敵,本將軍倒是聽過,將軍能從明軍的包圍圈之中,廝殺出來,恐怕也是先登立功了吧!”
張飛倒是沒有太過於懷疑鞠義,鞠義主力崩潰,能殺出來,也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畢竟張飛還是沒有把明軍的高度拉高,不會想到明軍會在北線埋伏,把鞠義包圍在北郊之外。
所以鞠義能從長子城殺出來,而沒有在長子城歸降,也算是張飛對鞠義的一種承認吧。
“先登兒郎,已戰死無數了!”
鞠義苦笑。
“無妨!”
張飛擺擺手,道:“待我們殺出去,再組先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