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來回踱步,他的腳步有些沉。
譚宗杵着柺杖站在旁邊,沉默不言。
此時此刻,局勢彷彿都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控制之外,譚宗在消息上控制已經失去了很多優勢了。
牧景在整個戰略上顯得劣勢起來了。
“來人!”
“在!”
“讓鞠義來見朕!”
長子城還是有一支主力了,那就是的鞠義的降兵,但是能不能用,誰都不敢有太大的信心。
牧景本來也不想用的,但是他現在已經到了一個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現在時間,已經成爲了關鍵。
“是!”
親衛很快讓鞠義前來大營了。
“末將鞠義,拜見陛下!”
“免禮!”
牧景親自把鞠義扶起來,倒是讓鞠義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感覺。
“新軍訓練的如何?”牧景問。
“進度比較慢,末將還需要時間整合他們,雖然他們隨遇而安,但是從河北到幽州,又進入明軍之中,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另外他們不少的家屬都在北地,所以心裡面不夠穩定!”
鞠義坦白的說道:“如果現在上戰場,能發揮出來的戰鬥力,大概不足一半,不過如果陛下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能讓他們發揮出八成的戰鬥力!”
“朕也想給你更多的時間,但是如今局勢危急,朕得用你了!”
牧景坦然的說道。
這時候不必要和鞠義玩心計。
坦白說,更能讓鞠義有忌憚,不然一直遮遮掩掩,反而讓鞠義有些瞧不起他們的大明朝廷。
“朕即將面臨前後的夾攻,朕也不想瞞着你,豫州戰線出現了一些問題,魏軍主力恐怕要直撲我明軍上黨戰場而來,朕需要儘快擊潰燕軍主力!”
牧景道:“所以你鞠義必須要上戰場了!”
鞠義聞言,心中有些涼涼的,心想,自己的難道命運就這麼差嗎,去到哪裡,就的坑死哪裡啊。
不過他終究是百戰精銳的老將,心態有一瞬間的失衡,可很快就恢復過來了。
他連忙拱手說道:“陛下說戰,末將能戰,願爲大明徵戰天下,馬革裹屍,在所不惜!”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話說漂亮的,這是審配教他的,審配還說,如果他以前就會說話,那麼在袁紹麾下,或許就不會這麼吃癟了。
“好!”
牧景笑了,不管他心裡面怎麼想,最少有這麼一句話,那麼牧景就得給他一些信任。
做帝王了,他有一個原則,除非部下反叛,不然該相信的還需要相信,哪怕最後因爲信任而吃虧,也不能丟掉帝王的誠信。
他低沉的下令:“現在朕金口玉言,賜你部新軍爲日月第六軍,你爲中郎將,給你一天時間整合,命你趕赴前線戰場,聽從上將軍張遼的調遣,儘快攻克燕軍營盤!”
“諾!”
鞠義領命。
“鞠義,你是降將,這一點是沒辦法改變的,如果朕說朕已經對你絕對信任,你自己的都不相信!”
牧景拍拍鞠義的肩膀,先來一頓雞湯細細心,有沒有收穫,起碼他得做出一個帝王的姿態來:“說老實話,朕對你,還是有幾分忌憚,不敢信任,可信任是需要慢慢的積累的,如今朕給你一個機會,也給大明一次機會,若你能建功立業,能讓朕徹底的信任,朕日後當需你一爵,可你若是讓朕失望,讓大明失望,那就莫怪朕心狠手辣,朕願意去信任所以爲大明徵戰,爲天下太平盛世而奮戰的將領,但是若有人辜負朕的信任,朕也能提起屠刀!”
“末將銘記陛下之教誨!”
鞠義點點頭。
然後行禮,轉身離開了大堂。
“需要盯着他嗎?”
譚宗幽幽的開口。
“不需要!”
牧景搖搖頭:“你盯住一個人就行了!”
“誰?”
“審配!”牧景道:“審配是一個聰明人,朕把他放在鞠義身邊,什麼意圖,他非常清楚,他也知道,自己的命已經和鞠義連在一起了,所以盯住他,就盯住了鞠義,他只要不降,鞠義就不會有問題!”
“明白了!”
譚宗咧嘴一笑,陰森森的道:“那我就光明正大的盯着他,還讓手下受他驅使,這算是對得住他了!”
盯人有兩種的方法,第一種,暗盯,不留痕跡,但是這需要長遠的佈局,而且不能針對太聰明的人,太聰明的人容易看穿,第二種就是對聰明人了,擺明就是在告訴你,我在盯着你,不信任你,可我不做出格的事情,你知道又如何。
“你自己看着辦!”
牧景擺擺手,他對譚宗還是比較信任的,道:“這些事情你別浪費心血了,目前必須要把整個景武司的力量集合起來,朕必須要摸清楚魏軍的蹤跡,還有鮮卑騎兵的動向!”
他捏捏鼻樑,道:“要是能拖他們幾個月時間,等到朕收拾了燕軍之後在來收拾他們就好了,如今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譚宗苦笑,他何嘗不知道。
夜深人靜,譚宗離開了府衙,在長廊上,坐上了輪椅,推着輪椅的人,正是景武司武藝最強的刺客。
“史阿!”
“在!”
“準備一下,景武司最強的力量必須要調遣回來,一旦佔據有問題,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安排一條路,把陛下帶出去!”
譚宗低沉的說道:“哪怕賭上我們景武司所有的力量!”
“明白!”
史阿道:“我去提前安排一下沿途接應的驛站,儘可能挑選一條秘密的顯露!”
“嗯!”
譚宗點頭:“還有,快馬加鞭的派人告訴嶽述,越是這關頭,越是要冷靜,不要讓夜樓給算計了!”
他知道,景武司會被屏蔽消息這麼久,夜樓功不可沒。
夜樓在盯着他們。
這時候景武司全面出擊是沒辦法避免的事情,畢竟明軍需要更加詳細的消息來佈置戰場,可這時候,更要冷靜,不能讓夜樓給設計了。
“嶽述自己應該有點數吧!”
“就怕他面對嚴峻的局勢太過於着急了,一不小心就入套了,如同當年我在南陽一樣,做我們這一行,小心謹慎是第一要務!”
譚宗受過教訓,丟了一條腿,所以銘記在心,他更加的小心謹慎了,也不允許景武司繼續犯錯。
“那我讓人去提醒他!”
史阿點點頭。
“另外,讓右司也動起來,我們未必能的得到的消息,右司或許能得到!”
“趙指揮使不是在渝都嗎?”
“天真,他趙信這麼需要功勞的人,這時候能坐得住嗎,渝都雖重要,可這時候有昭明閣鎮住,沒有人敢亂來,除非我們兵敗了,他趙信現在要麼就在我們身邊,要麼就在江東!“
譚宗看着天際上的無限星空,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我猜想,他應該在我們身邊,而且快出現了,當然,沒有帶來絕對性的消息,他不敢出現在陛下面前的討罵的!”
“踩着我們的上位,好陰險啊!“
史阿忍不住吐了一下舌頭,他就是一個莫有思維的劍客,要想要和譚宗和趙信這些人玩心眼,十個都不夠死啊。
“你以爲我們關係很融洽啊,他巴不得老子犯錯吾呢!”譚宗咬牙切齒:“不過這一次,是我們自己沒有能察覺,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要是能拾補上,我也記他一份人情!”
景武左右兩司,是一個競爭的關係,但是這個競爭必須在大局之內,不然他們誰都坐不穩自己的位置。
“那我去發信號,請求右司增援!”
史阿點頭說道。
“韓濤那邊也要督促他每天回來一份奏報,我這一次急着趕回來了,張繡的事情要是有起伏,那我們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是白乾了!”
譚宗說道:“還有,韓濤是人才,真到了沒辦法的時候,先把他撤出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明白!”
史阿道:“我給他留了不少高手,刺殺張繡是不可能的,但是保命問題不大!”
“這天,快要亮了,是我大明日月換新天,還是你們的漢室苟延殘喘,總會有一個結果的!”譚宗看着這幽幽的星空,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大戰之前,他卻十分的安靜,彷彿心裡面有一股平靜之氣。
他相信,大明朝廷能取而代之,成爲天下新主,一統天下,重造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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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一抹紅日跳躍出了東面的海平線,陽光傾灑在大地上的,洋溢着勃然的生機。
前線指揮部。
張遼從單人行軍牀上坐起來,然後把軍靴穿起來了,這種比較有硬性一些的軍靴,如今是軍中大將的一種標配。
他洗刷完了之後,走出營帳。
營寨外面,一個個校場上,將卒門正在刻苦的操練之中,這是明軍每日的功課,除非要上戰場,不然都不能停的。
明軍將士飲食不缺,每日三餐,消耗是天文數字,而且保證這樣的飲食,更多的是爲了能讓明軍將士們能保證訓練的強度。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這是適用於表演。
可軍隊之中,那就是平日訓練多流汗,才能在戰事少流血,或許只是一次默契的配合,但是在戰場上哪怕出現了一絲絲的失誤,那丟的都是命。
所以將士們的訓練,是非常刻苦的,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更多的兒郎,能活着從戰場上回來了。
“上將軍!”
一個大將走過來了,拱手行禮。
“西翼戰線如何?”
張遼看着來將,非常直接的問。
“目前問題不大,雷虎正在衝鋒陷陣,我的兵力都在壓陣之中,防備西面河東會突然冒出來一股兵力!”這一員大將,正是閔吾。
日月第一軍和昭明第三軍都在西面戰線,從西面進攻燕軍主力。
雷虎渡河,偷襲了燕軍一部分主力。
隨着昭明第三軍渡河。
兩軍合擊,兩戰兩勝,把燕軍主力擊退二十里,同樣也壓住了燕軍的生存空間,讓燕軍的主力生存空間不斷的被減弱。
這就是整個戰略的一環。
當然,西面戰線面臨的不僅僅是燕軍主力,還要面臨突如其來的意外,畢竟西河的張繡,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撲下來的。
“西河方面,不需要太過於擔心,只需要有一個防備就行了!”
張遼壓低聲音說道:“雖然陛下也不能肯定,但是我覺得陛下能說降張繡,就算不能,只要擋住他騎兵第一道進攻,構造防線,我們就有充足的時間和空間回援,不至於因爲他們,而浪費一個軍的兵力!”
“嗯!”
閔吾點頭:“雷虎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這傢伙冒進的特別快,所以我用這個理由在壓着他,不讓他進軍太快!”
“你是感覺燕軍有謀算是嗎?“
“燕軍戰鬥力不如我們,這是事實,但是也不可能被我們一擊則潰散,這太假了,他們在收縮自己的防線!”
閔吾道:“如果單單是這樣,我還認爲能繼續進攻,繼續壓制他們的生存空間,但是在前進的話,地形問題就有很大問題!”
他苦笑:“雖然有幾條路都能過去,逼近他們,可最合適我們的進軍路線,只是一個峽谷,左右兩側能給他們埋伏的空間太大了,就散不需要埋伏,他們只要把兩側守住,我們強攻也要付出太大的代價!”
這一片戰場的地形來說,都是偏向守位的,這給明軍帶來很大的壓力,特別是西線。
“那你回來,是求援的?”張遼眯眼。
“上將軍有援軍給我嗎?”閔吾眸子一亮,別看他五大三粗的,心思可是一個細膩的人,抓住機會,絕不放手。
“想的美!”
張遼沒好氣的說道:“我現在都是一個兵掰開兩半來使用,哪裡有援兵給你啊,東線都壓力非常大了,西線就別想了!”
“可我們壓力也很大啊!”
“你要是能推進五十里,把燕軍主力都壓在洪浪山這一代,我就給你援軍!”
“上將軍,我們要是能把他們五萬主力都壓在這裡了,幹嘛還需要你的援軍啊!”閔吾訕訕一笑。
“說,回來幹嘛了?”
張遼活動了一下手腳,不和閔吾貧了,他現在可是還在等東線的戰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