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軍源源不斷的調動起來了,魏軍也迅速的動了,數十萬大軍直撲長子城而來了。
“傳令下去,各營全部回守,釘死槐水鎮!”
沙摩柯面對咄咄逼人的魏軍主力,直接下了一道軍令。
“諾!”
日月第二軍各部主營,迅速返回槐水鎮,以北東南三個方爲,形成一個犄角戰爭,把方圓二十里納入戰場之中。
“他們敢來,我們敢戰!”
沙摩柯做戰前的鼓舞:“這一戰,我們日月第二軍的任務,就是死守槐水鎮,只有把槐水鎮守住了,不管他們來多少敵人,一息尚存,死守不退!”
他看着衆將,目光栩栩:“將士們,你們都很清楚,大明立朝,乃是吾等千秋萬代的基業,你們之中有漢人,有五溪蠻族人,可此戰若敗,無論是漢或是蠻,我們未來的日子都將會非常難過,爲了我們的未來,也爲了我們家人能過上幸福的日子,此戰即使全軍覆沒在此,我們也值得!”
沙摩柯不是一個無私奉獻的人。
但是他在明軍多年,對於明朝廷是越發的信任,不僅僅是因爲明朝廷能給他們帶來和平,更是這些年來,明朝廷從來不會因爲他們蠻族人而區別對待。
這曾經是他最擔憂的事情。
如今卻是他對明軍最忠心的原因。
此戰無論生死,張遼把他放在了最重要的戰略位置,他就要守住這裡,只有守住了,明軍才能贏,他們五溪蠻才能贏。
“死戰不退!”
衆將眼眸之中閃爍這一縷一縷的鬥志。
到了這一步。
是拼命的時候了。
“傳令,開武庫,把所有的弩牀,投石機,都拿出來,此戰守不住咱們就和他們一起實在這座小鎮!”
沙摩柯冷然的說道。
每一個軍部都有自己的武庫,那還是他們的壓箱底的武器,非必要戰役,是不會的使用的,生死之間,自然不會藏着掖着了。
……………………………………
距離槐水鎮不足三十里,已經能有將近十萬兵馬屯兵在此了。
“呂布將軍!”
中軍主營之中,當呂布龍行虎步走過來的時候,衆將紛紛站起來了,躬身行禮。
作爲天下第一的猛將,呂布還是頗有威望的。
“見過郭祭酒!”
對於呂布而言,在場之中,最讓他重視的人,自然是郭嘉。
“來了!”
郭嘉笑了笑,輕聲的說道:“你部下精銳,可恢復了一些實力!”
“幷州飛騎折損太嚴重了,各營的步卒主力倒是恢復了不少,另外陷陣營也能用!”呂布輕聲的說道。
天下人都說呂布腦後反骨。
的確如此。
有的選,呂布自然是希望爲自己而戰,而不是爲別人而戰,可如今的局勢,卻由不得他選擇了。
他當初投靠了魏軍,此時此刻也只能隨着魏軍一道走到黑。
打贏明軍,還有未來。
打不贏明軍,別說什麼未來了,這上黨郡他都走不出去了。
“甚好!”
郭嘉點點頭。
魏軍主力雖多,但是實戰之兵不多,而且士兵的士氣也不高,一旦打了潰敗之仗,恐怕就容易導致軍心崩亂。
而目前最精銳的兵馬,要數呂布麾下的精銳了。
呂布麾下的精銳雖然也有一些新兵卒添補進去,但是主要班底都是昔日路邊的幷州軍組成的,特別是幷州飛騎和陷陣營。
這是呂布的兩柄尖刀。
“閻行!”郭嘉不願意等下去了,他點將。
“末將在!”
“現在命你部,繼續進攻槐水鎮,打通這個點,某要直入長子城!”郭嘉冷厲的說道。
“是!”
閻行也想要一雪前恥。
“奉孝!”
“在!”
“你壓陣!”郭嘉低聲的說道:“抓住機會就上,別想太多了,某隻要打通槐水鎮,吃掉這些明軍將卒!”
“是!”
呂布領命。
兩大主將迅速的調動兵力,不用半日時間,就已經抵達了槐水鎮之前了。
這一次是光明正大的攻防戰。
魏軍也做足了準備了,牀弩,投石機,撞城車,雲梯,井闌,都相繼推出來了,一副氣勢洶洶,要不惜代價攻城的模樣。
“咚咚咚咚!!!!!!”
不到半個時辰,戰鼓聲就響起來了。
“進攻!”
這一次有呂布壓陣,毫無顧忌的閻行開始全心全域的進攻。
“殺!”
“殺!”
正常狀態之下,自然是遠攻先行,先是投石機一波進攻,石彈砸之下,準頭還不賴,把這小鎮子砸了稀巴爛了。
那土坯城牆也在這一番攻擊之中,抖擻脫落下來了。
“弓箭手!”
“放!”
第二波遠攻開始。
魏軍籌備充足,遠程攻擊的武器也籌備了不少,迅速的動起來了。
“真狠啊!”
鎮子防禦圈裡面,沙摩柯看着漫天的箭矢,冷笑起來了。
“中郎將,剛纔的進攻,我軍傷亡過百人!”
“不是讓躲避了嗎?”
“他們準頭太差了,沒有瞄準城牆,反而落下了下面,錯有錯着,反而砸中了我們的防禦,石彈的衝擊力很強,防禦破裂,鐵盾都把壓扁了,當場就戰死不少,各部校尉非常生氣,想要提前回擊”
“該死!”
沙摩柯咬牙切齒,道:“讓他們繼續扛着,還不到反擊的時候,等他們進來一些再說,咱們的武器必須保持最大的殺傷力才行,我們的儲備可不是很充足的,浪費了,也就只能那將士們的性命去填上去了!”
“是!”
副將迅速去傳令。
“他們好像沒有反擊?”
城外閻行看了看,最後還是壓不住心思,直接下令直面進攻:“上井闌,進雲梯,攻進去了!”
“殺!”
“殺!”
魏軍黑壓壓的一片壓上來了。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明軍觀哨口的將士正在預測敵軍進入攻擊範圍的距離。
“傳我軍令,各營反擊!”
沙摩柯聽到五十步的距離,迅速的下令了。
“中郎將有令,反擊!”
旗號打起來,各營迅速明白了。
“動!”
“反擊!”
“弓箭手準備!”
明軍的反擊也是一樣的套路了,投石機,牀弩,弓箭手,這種遠程進攻的方式,幾乎是一模一樣。
明軍一反擊,魏軍頓時陣型就停下來了。
“躲避!”
“防禦!”
魏軍變陣。
“暫停前進,就地防禦!”
躲避投石機這種的遠程小範圍的攻擊,倒是不難,但是對於弓箭手的箭雨,倒是讓他們吃了不少的虧。
閻行有些咬牙切齒,他咬着牙下令:“繼續進攻,儘快上井闌,上雲梯!”
“是!”
魏軍又動起來了。
雙方的遠程武器交鋒之後,就即將進入了白日化的肉搏戰了,這必然是慘烈的一戰,肉搏之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殺!”
“殺!”
魏軍衝鋒陷陣,倒是士氣很足。
“把他們打下去!”
“上來一個斬一個!”
明軍也用出了吃奶的力氣了。
雙方僵持,這裡頓時成爲了一個絞肉機。
大戰兩個時辰,入夜之後,魏軍無可奈何的鳴金收兵,因爲繼續打下去,明軍佔據優勢,他們反而會落入明軍的攻擊範圍。
…………………………
大戰一日,閻行正在清點傷亡情況,呂布帶起親衛,返回的三十里的中軍主營。
“閻行敗的不冤枉!”
呂布見了郭嘉第一面,就淡淡的說道。
“很難打!”
“嗯!”
呂布低沉的道:“我從頭到尾都觀戰了,閻行的發揮沒有任何問題,他進攻的勢頭的確非常剛猛,不過他對於戰局的把控不足,衝的太猛,不懂得留有餘力,正所謂一鼓作氣勢如虎,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一口氣衝不過去,基本上就會勢弱了。”
“那你沒有找到任何機會補位嗎?”郭嘉皺眉。
他相信呂布對於戰局的把控比任何人都要出色,他在正面參戰,如果這樣都找不到任何機會補位進攻,那敵軍主將也有些太厲害了一些吧。
“不是找不到,而是沒有!”
呂布苦笑:“這倒不是敵軍主將的問題,而是戰場的問題,我算是明白明軍爲什麼死守槐水鎮了,槐水鎮看似防禦不算是很強,但是地勢卻顯得狹隘一點,不是針對他們的陣型,而是我們數十萬大軍的陣型,閻行投入兵力,已經佔據了主戰場了,左右兩側的位置,根本沒有能進入戰場的機會,所以一旦雙方兵力超過五萬以上,這裡就是一個易守難攻的位置,很難突破!”
他想了想,道:“不過明軍就這麼一軍主力,倒是也攔不住我們,耗他們十天半個月,能把他們耗死!”
“等不了這麼長的時間!”
郭嘉搖搖頭:“要是被他們堵死在這裡,我們這一路主力就廢掉了,到時候明軍出擊,各個擊破,我們就吃大虧了!”
魏軍是呈現包圍的陣型,向着長子城進發了,從東面,南面的,東南方向,兵分五六路的兵力,可一旦他們的主力被堵死在這裡,那麼其餘各路,就會遭到敵軍聚殲的。
“那我們只能分兵了,留下一路主力繼續進攻,然後我們從側翼過去了!”
呂布分析行軍地形圖,道:“從左翼能過得去的,繞路遠一些,多一天的路程!”
“我們先行的,從左翼繞過去,先進攻長子城,然後讓閻行的主力留在這裡,告訴他,不管他用什麼手段,務必拿下槐水鎮!”郭嘉沉思了半響,倒是認同呂布的話。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不可能放置槐水鎮不顧的,不然槐水鎮在他們後翼作亂,他們的陣型會被弄亂的。
所以必須要留下一路主力壓在這裡,先不說能不能攻下,攻不下,也最少能壓得槐水鎮的明軍動彈不得。
“是!”
親衛拱手領命,立刻去傳令。
“奉先!”
“在!”
“某心裡面有些不安!”郭嘉幽沉的說道:“沿路之上,你要保持好些警惕,我總感覺,他們在算計我們的兵力!”
“如何算計?”
“明天子牧景是一個詭譎的人,所以不好猜度,而我那個同門師兄更是有神智之名,他如何想的,我也一時之間猜不透!”
郭嘉道:“但是現在我們佔據優勢,等到夏侯淵,張郃……他們的主力都壓上來了,不愁這一戰打不好!”
絕對的兵力優勢,讓他有絕對的信心。
他想了想,道:“當初你進攻壺關的時候,明軍爆發的武器,你是看得到的,你需要小心的就是,明軍會不會突然出現這種武器!”
呂布聞言,倒吸一口冷氣:“不會吧,當初他們在壺關的武器,不是炸掉了,就是被我們繳獲了!”
“不能小看明軍,有一點是我們不得不承認的,那就是明軍的國力比我們強,他們的生產力遠遠超越我們!”
郭嘉陰沉的道:“我們內亂的很,相反,明朝廷之上團結,他們舉半壁江山的力量,到底有多少這些武器,還真說不好!”
“我會小心的!”
呂布吃過虧,自然也知道,這種武器的可怕,所以他必須要保持隨時的警惕,時時刻刻的戒備才行。
…………………………
魏軍的動向自然是瞞不過明軍的探子。
明軍斥候和探子迅速的把所有的消息都送到了明軍主將張遼的面前了。
長子城城中,已經沒有多少兵力了。
整個兵力佈局,基本上已經完成了,戰場被張遼分割成了三個,而這些戰場,並沒有長子城。
他們是主動出擊。
不是防禦。
“果然!”
張遼看到手上的消息,嘴角揚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郭嘉選擇放棄槐水鎮,從左翼越過來了,多一天的路程,我們也能多一天的時間,從容一點佈局!”
“郭奉孝會這樣選擇,那是正常的,他要是死磕槐水鎮,我才覺得意外!”
戲志才冷笑的說道。
“也不能這麼說的!”
張遼搖搖頭:“不能小看他啊,郭奉孝被稱之爲鬼才,想法天馬行空,神鬼難測,可不能太過於把他想的理所當然了!”
“我自然不敢小看他!”
戲志才平靜的迴應:“只是現在大勢在我們,我倒是不相信,他還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了,等到我全面出擊,他只能被我們的節奏帶着走了!”
“還得再等等!”
張遼道:“咱們撐住長一點的時間爆發大戰,陛下就多一些時間籌備,他麾下的火炮軍,都是笨重的傢伙的,行軍艱難啊!”
“哼!”
戲志才冷哼:“他也是活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堂堂萬金之軀,卻要去衝鋒陷陣,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事實上,我倒是贊同的!”張遼說道:“他麾下的火炮軍,新一軍,都不是我們能指揮的,新式武器,新的戰術,要說最熟悉的,唯有陛下了!”
“那也不能不分輕重!”
戲志才還是耿耿於懷:“此戰之勝負,對於魏王他們來說很重要,可對於我們明軍,其實是不用這麼着急了,我們奪回關中,即使退回西南,都沒什麼大礙,可他卻顯得一場的急促!”
“此事某倒是能理解一下的心思!”
張遼嘆了一口氣:“天下動亂太久了,陛下的急,並非是他自己的急,而是天下的急,如果再打十年,二十年,你覺得那時候的天下,還是陛下想要的天下嗎?”
戲志才沉默了。
“如今想太多也沒用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此戰打好,我們打的越好,陛下的壓力就越少!”
張遼道:“若能一舉擊潰他們,那麼陛下或許就不用冒險了!”
“你說的對,現在多說無益,唯有一戰!”戲志才靠近沙盤,沉思了半響,思緒越發的清晰起來了:“如果我是郭奉孝,我會走這裡!”
“良安聚!”
張遼眯眼,眸子劃過一抹精芒。
半響之後,他搖搖頭:“如果是我,我不會,我會走這條路,同樣在對等的時間之內進入長子東郊,只是路不太好走而已!”
他從沙盤上劃開一條線,繞一圈纔到長子城。
“羲河山,山路啊,如果他們運送輜重糧草,他們寸步難行,這是爲什麼?”
戲志纔不明。
“穩!”
“他是一個求穩的人嗎?”
“越是臨戰的時候,越是求穩,這是謀士出身的人,都有的特性,反而是武將主帥領兵,攻擊顯得更加猛烈,無所顧忌!”
張遼說道:“我覺得他是一個求穩的人!”
“那呂布呢?”
“呂布聽他的!”
“不至於吧!”
“因爲呂布不夠聰明,不夠聰明的人,往往都會選擇聽從聰明人的選擇,因爲他們有下意識的依賴!”
張遼說道:“這是我從我們主將身上發現了特點!”
“這倒是!”
戲志才點頭:“即使我大明武將很多時候都會上一些景平武備堂的課程,但是事實上他們對讀書人還是有些敬重的,各部主將招攬讀書人爲參將,因爲他們覺得,讀書人聰明,聰明人總能比他們想的更長遠,更加仔細一些!”
“沒錯!”
張遼沿着沙盤轉一圈,道:“所以我打算把主戰場放在這裡!”
“這裡是,東郊二十里,長河馳道!”
戲志才明白了張遼的打算了:“這時候他們出了羲河山了,又還沒有進入馳道,前後不着,你是想要半渡而擊!”
“差不多的意思!”
張遼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