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了。
第二日,太陽如平日般緩緩的升起來了,春夏之間的陽光,傾灑在雒陽東郊的平原之上,讓人感覺很是溫暖。
“呵!”
“呵!”
牧景休息一夜,精神很好,一大早就起來了,想到昨夜的事情,考慮再三,特意在牧山的營帳外面打拳,打的虎虎生威,發生氣勢不凡的叫聲。
“別再外面叫了,一大早了,不嫌煩啊,進來吧!”營帳之中,很快就傳來了一聲低沉的聲音。
牧景二話不說,連忙收起拳勢,揭開門簾,邁步而入。
營帳之中,牧山衣袍整齊,明顯已經起來有一會了,正跪坐案前,手握一卷書籍,仔細的看着,這些時日,他都已經養成習慣,每日堅持讀書。
一開始牧山是有些不適應的,他寧可練武,也不會安靜讀書,這對他來說,有些鬱悶,不過在蔣路數次規勸之下,倒是慢慢的適應了,養成了習慣。
牧景小心翼翼的觀察父親的臉色,然後才道:“父親,昨夜休息的可還好!”
“不太好!”
牧山硬邦邦的道。
“其實……”牧景措辭了一番,道:“當年的事情忠叔也是各爲其主而已,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記得了!”
“哼!”
牧山冷哼:“若非是你帶他來,他進入營寨第一步,我就安排強弩狙殺他的,我牧山此生,兇險無數,唯一次,幾乎戰死,就是在他的刀下,但是這對我來說,戰場上,成敗生死,早有天命,不算什麼,他比我強,我認了,我恨的是,若非不是他撕裂了當初宛城的防線,孤軍殺入,我們不會吃了敗戰,渠帥也不會戰死!”
張曼成與他,有知遇之恩,有再造之情,他視如父兄。
張曼成的死,纔是他心中最大的恨。
“還有這茬?”牧景腦殼疼了。
“我曾起告訴自己,若是再見他之日,不惜一切代價,必取他性命,告慰渠帥在天之靈!”
牧山狠狠的說道。
“父親,雒陽城中,若非他數次維護孩兒,恐怕孩兒已死,他對孩兒,乃是救命之恩!”牧景拱手說道:“邙山之上,他更是兩次爲孩兒斷後,才護得孩兒逃出生天,孩兒絕不容父親殺他!”
“若是爲父一定殺他呢?”
這句話牧山說的。
入了這軍營,牧山就是王,他說生,就是生,他說死,就是死。
黃忠是猛將,天下少有的猛將,武藝已經登峰造極,但是他終究是之血肉之軀,猛將很重要,人力不可逆天,在強大的武者,面對源源不斷進攻,也會有力氣竭盡的時候,在加上強弩這種高強度遠攻兵器狙殺,更是難逃生天。
“孩兒願以身而擋!”
牧景執着。
“即使不惜忤逆爲父嗎?”
“孩兒不敢忤逆父親,只是此乃救命之恩,孩兒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寧可共赴黃泉,亦不可遺憾終身!”牧景神情堅定。
“吾兒長大了!”牧山的眸光有些複雜:“翅膀長硬了!”
“孩兒不敢!”
牧景跪膝在地,俯首叩頭。
“某暫且留他一命,但是這事情不代表就這麼過去了!”牧山平靜的道:“某不會動用軍中兒郎狙殺他,此爲不齒也,黃漢升最好能讓他的武藝一直凌駕爲父之上,若有一天,爲父的武藝超越了他,當親自斬殺他的頭顱,以報渠帥之仇!”
“謝謝父親!”
牧景擦擦冷汗,父親這麼說了,這事情算是過去了。
至於說有一天牧山的武藝能超越黃忠,他可不看看好,黃忠將近六十歲,還能和正值壯年的關羽打成平手,七十幾歲還能射殺猛將夏侯淵,牧山雖強,可這輩子未必有武藝極限的那一天。
畢竟練武者都知道,越是後面,越是艱難,有人維持一個境界,終其一生,難以跨出一小步。
“坐吧!”牧山拍拍案桌旁邊的坐墊,道:“和爲父好好說說,你在雒陽的事情!”
“是!”
牧景上前,跪坐下來,然後從他進入雒陽開始,細細的把事情和牧山說了一遍,當然大部分都是報喜不報憂,不過牧山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京城步步艱辛,他如何不知。
“吾兒苦也!”
看着兒子帶着稚氣卻顯得成熟的臉龐,感嘆了一下:“說到底還是爲父太弱了,才至你於如此的陷境,不過如今爲父來了,這雒陽城之中,誰曾欺負吾兒,吾都讓他後悔!”
“父親,孩兒不苦!”牧景道:“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吾兒這書讀的不錯!”
牧山笑了笑。
“主公,蔣軍師求見!”這時候守衛營帳左右的護衛來報。
“請!”
牧山收拾了一下衣袍,輕聲的道。
很快蔣路就被請進來了。
“拜見主公!”蔣路行禮。
“昊明,過來坐!”牧山招招手。
“主公,雒陽城來使者了!”
蔣路坐下來,連忙稟報說道。
“使者?”牧山眯眼:“來的很快啊!”
他想了想:“不過我現在有皇子協在手,還需要和他們談嗎,直接攻入雒陽,扶持皇子協登上皇位,不是更好嗎?”
“主公,萬不可如此想!”蔣路道:“雒陽城我們不一定打得下,另外,扶持皇子登基,也未必可行,畢竟,如今太子尚在,皇子協雖亦有登基資格,可終究名不正!”
“那就見見吧!”
牧山道:“某家倒是要看看,這雒陽城裡面那些高高在上的文官,想要如何安撫某家這數萬大軍!”
他想了想,問:“使臣何人?”
“名帖之上,乃是御史大夫,種劭!”
“此人我見過,一個不理黨爭,中立朝堂,卻很有膽色,連天子都敢彈劾的厲害之輩!”牧景道。
文武百官,他最熟悉了,因爲他上過朝,而且不止一次,這雒陽城之中,能數得上的大臣,他都記錄在案,以防止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
“有膽色?”
牧山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昊明,去召集百將於營門之前,某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進來!”
“諾!”
蔣路點頭,立刻去佈置。
“另外,去把皇子協請來,我們乃是勤王之師,可不能師出無名!”牧山道。
“我去!”
牧景點頭,躬身離去。
轅門之前。
一箇中年,一襲朝廷官袍,頭戴冠,身佩於,手握旌節,安心等待。
“大人,這牧山頗爲無禮!”
“哼,面對朝廷之威,居如此傲慢,賊寇就是賊寇,難成大器!”
他身後好幾人抱怨起來了。
“閉嘴!”
中年冷冷的道。
他的目光清冷,凝視前方,看着這一座雄偉的軍營,拳頭微微握起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次和談,對雒陽局勢的重要性,如果牧山被何進拉攏,大漢朝廷就徹底無望了。
“種劭大人,皇子請——進!”
蔣路走出來,拱手道。
“皇子!”
種劭心中一突,他明白了,皇子協恐怕已經落入牧山營中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邁步而入。
“進!”
“進!”
暴熊軍兩營戰士,突然左右列陣,舉兵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