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的關中軍撤兵南下的消息讓朝廷上下議論紛紛。
司空府。
“終究是我負了皇甫義真!”袁逢暗流眼淚,長嘆而悲:“義真忠肝義膽,我卻選擇了妥協,愧對這關中義士!”
“司空大人已經盡力了!”
司徒王允盤坐旁側,沉聲的道:“如今的雒陽,早已經不堪負重,若是戰亂再起,我大漢皇朝就徹底的亂了,爲了太平之局,犧牲一些,無可奈何!”
“老夫就怕義真撤兵反而讓牧元中肆無忌憚了!”
盧植擔心的說道。
“哼!”
王允冷哼:“他牧元中若是忠心爲漢室江山,吾等尚可忍他一二,他若敢亂我漢室,我必不讓他好過!”
“牧元中勢大,不可硬碰,還需從長計議!”
盧植道:“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有兵權,若是京城無兵權,勢必勤王,勤王之勢一旦起了頭,這江山就永無太平之日了!”
“幷州軍的事情爾等都知曉了,你們認爲如何?”
袁逢終究是數朝老臣,情緒很快就恢復正常,迴歸正題,眸光變得有些的睿智起來了。
“有些出乎意料!”
王允道:“這西涼軍收繳了大部分幷州將士,倒是讓某始料不及!”
“兩虎相爭,方有餘地!”
盧植道。
“要不派人和董卓聯繫一下,我們支持董卓!”袁逢想了想,道。
“不可!”
王允卻搖頭:“逼得太緊,並不見得好事,西涼軍入不得城,而牧山麾下數萬精銳都是城中,君子不立桅檣之下,不可硬來,需徐徐漸進!”
“說的有道理!”
“如今倒是有一個機會!”盧植突然道。
“什麼機會?”
“執金吾卿!”
“這個位置?”
袁逢和王允對視一眼。
這可是的一個能擁兵的位置,執金吾的緹騎雖不多,可在雒陽來說,也算是一股兵力,有總比沒有強啊。
“就怕牧山不願意放手!”
“有一個人出面倒是可以試一試!”
“何人?”
“太后娘娘!”盧植說道。
……
……
“他們撤了?”
南宮宮城的開明殿,位於東南角,是一個偏殿,這裡已經被牧山徵辟爲太傅辦公大殿,他的軍令都是從這裡傳出去的,此時此刻牧山正在處理朝廷公務,聽到傳回來的消息,嘴角微微揚起:“這個皇甫嵩對朝廷還真是忠義無雙!”
如果換的他,他絕不選擇撤兵。
這是一個立場問題。
皇甫嵩執着效忠朝廷,效忠君主,所以對於皇命,他不得不從,從來就不會選擇違抗。
而牧山不一樣,他可沒有這麼尊重皇權。
“主公,皇甫嵩一撤兵,京城之中的局勢就明朗了,如今唯我們太傅府獨大,可西涼軍也不得不防,一旦董卓和那些老臣勾結起來了,對我們還是有很大的威脅!”
蔣路作爲太傅長史,絕對是牧山麾下無論政務還是軍務的首席謀士,他的職責就是爲主公分憂。
這時候可不能鬆懈。
“西涼軍!”
牧山微微眯眼:“大司馬的位置剛剛坐穩,他董卓恐怕也不敢造次,如果我是他,我可不敢聯繫那些老臣!”
“的確!”
蔣路點頭:“可是難保他們不會暗中聯繫起來了!”
“是要防備一下!”
牧山考慮了一番,道:“西涼軍我可以讓他們留在京城郊外,可決不能進入京都,京都之中,必須讓暴熊軍還有南陽軍徹底掌控,這是原則問題!”
“明白!”衆人點頭。
大殿之中,除了太傅牧山之外,還有大大小小几十個的謀士文吏,都是太傅府的嫡系,從南陽走出來的班底。
“正方!”
“在!”
“你調遣去南陽軍,協助黃劭,整頓南陽軍,儘快改編成捍衛京都的南軍禁衛,我需要南軍禁衛的名號來穩定京城的局勢!“牧山道。
“諾!”李嚴領命。
“如果兵力不足,可以從南陽徵召,儘可能的不要在京城召集,短時間之內恐怕我們難得京城人心,我們需要保持麾下將士的忠心,兵權是我們立足的根本,萬萬不可有問題!”
“是!”
李嚴點點頭。
“對了,南陽方面情況如何?”
牧山北上勤王,也留下了後手,陽山營一直負責後勤,也負責鎮守南陽之地,這可是他們最後的退路,陽山營的劉勁目前就是代理的南陽太守。
“之前我們北上消息傳出去的時候,荊州和汝南都有些蠢蠢欲動,劉勁打了兩仗,勉強穩住局勢,但是也很是危險,不過我相信京城的消息傳回去之後,必然能讓南陽安穩!”
“南陽不可不穩!”牧山道:“派人密切注視,如果荊州有異動,就拿荊州開刀!”
“諾!”
蔣路雙眸閃爍一抹的寒芒。
“丁原死了之後,執金吾卿空缺,朝廷意欲補上,可這人選倒是成了問題!”牧山翻開一份文卷,沉聲的說道。
“袁司空他們恐怕也在盯着這個位置!”
蔣路眸光栩栩而亮。
“那是必然的!”
牧山笑着道:“這千餘將士我倒是不是很在意,可也不得不防啊!”
“那主公不妨等他們出招!”
“說的也對!”
牧山聞言,點點頭,道:“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能舉薦何人!”
……
……
大司馬府邸。
這一座府邸建立在的西城之中,遠離公卿貴胄所在的正陽街道,雖也算是車馬如龍,可終究顯得有些的孤零零的被排斥在的雒陽的權貴圈之外。
府中,大司馬董卓大殿之上,召集衆將,設宴款待,賞歌舞,飲美酒,這雒陽城的繁華,讓他這個來自西涼的大老粗有些大開眼界。
“主公!”
李儒一席青衣,邁步而入,拱手行禮。
“文憂來了,你觀我這歌姬之舞,可美否!”董卓大口飲酒,得意洋洋的道。
“主公,屬下有事情稟報!”
李儒低聲的道。
董卓聞言,雙眸之中爆出一抹幽幽的光芒,彷彿沉睡之中的狂獅,一下子甦醒過來了,渾身的汗毛都是樹立的,森冷冷的殺氣能蕩然數米之外。
“都下去吧!”董卓揮揮手,歌姬舞者都魚貫而出,離開大殿。
他雖享樂,可終究沒有迷失,頭頂上壓着一個牧山,反而讓他時時刻刻的冷靜沉着,保持在西涼荒蕪之地征戰時候的戰鬥之心。
“文憂,安撫好呂布了?”董卓問道。
“已經安撫好了!”
李儒點頭:“幷州軍桀驁不馴,我還需要呂布在營中鎮守一二,待幷州軍徹底穩下來之後,我會讓呂布入城面見主公的!”
“那就好!”
董卓點頭:“某家這一匹汗血寶馬總算沒有白費!”
得幷州飛騎,他實力大進,再加上的如今西涼飛熊軍已經從進入河東之地,隨時可以進入京城,讓他更有底氣了。
“文憂,你說我要是提議調遣西涼軍入城,朝廷會不會允許!”
董卓雖入雒陽,得大司馬之職務,可京城之中,兵權盡歸牧山所有,他又身陷京城,缺乏安全感,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的調兵入城。
“主公,萬萬不可!”李儒搖頭,道:“調兵入城,無疑是觸及牧山底線,等同翻臉,此時此刻,我們尚未站穩雒陽的腳步,在城外我們可以挑釁一二,即使拿下了幷州主力,牧山也不會貿貿然與我們翻臉,可是一旦在城內,我們就必須要俯首稱臣,不然恐怕大戰必起!”
“如今我收攏幷州精銳,還有飛熊軍之兵,足以應對,何不敢戰!”
董卓冷冷的道:“我西涼兒郎,可敢戰一場!”
“戰!”
“有何不敢!”
“主公所言甚是!”
西涼衆將,士氣頗高,一個個怒喝起來了。
“主公可知,一旦我們和牧山激戰起來了,後果是什麼嗎?”
“是什麼?”
“魚死網破,還可能是魚已死,網卻不破!”李儒苦口婆心的道:“我們實力雖強,可先手已失,牧山的京城爲後盾,有南陽增援兵力,只需要拖戰三月以上,便可讓我軍不戰而敗,此戰萬萬不可動!”
“文憂,你爲何漲他人志氣,滅我西涼之威!”
董卓皺眉,微微不滿:“難不成我董卓一輩子都要被他牧山騎在頭上嗎?”
他西涼軍之強,他自有信心,讓李儒如此的貶低,總感覺有些不甘心。
“主公,欲成大事需忍讓!”
李儒俯首在下,一字一言的道:“牧山如今雖主京城,可不得人心,主公若能忍讓一二,助長他之威勢,讓他得意忘形,讓他狂妄自大,他必遭衆憤,屆時我們便可暗中聯繫朝中之臣,一舉推翻這廝!”
對於朝中局勢,他看的很明朗,牧山主政已是必然,三公威望雖強,可手中無兵,是無法忤逆牧山的權勢,新君繼位,威望全無,也無法主政朝政,唯有牧山,可主朝堂。
這時候如果西涼軍強行忤逆牧山,必遭狙殺,屆時就得不償失了。
“某向來信你,此事就按照你所言!”
董卓考慮了很久,才憤憤的道。
他如今也知道,入了雒陽,有得有失,能名正言順的立足京城,可也必須受制在牧山旗下。
“主公,你顯露臣下之臣的態度,謙卑在牧山之下,時常在府中享樂,消息傳播出去,讓牧山覺得你乃是一個西涼莽夫,享樂之輩,他必不會防備你!”李儒眸底閃過一抹睿智的精芒,聲音沉沉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