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縣城。
清晨。
一輪朝陽從東面海平線的位置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芒傾灑而下,昨日的一場大雨洗刷之後,讓今日的陽光顯得更加的璀璨,就連空氣都是清新的。
“世子,酸棗的糧倉都找到了,但是裡面的糧草並沒有我們想象之多,我們清點了一下,估計只剩下不足五萬石的糧食左右,而且儲存的兵器馬匹也不多!”
縣衙被臨時徵辟,成爲景平軍的指揮所,牧景住在後院,昨日一戰之後,早已經疲勞不堪,昨夜好好休息的一夜,才恢復了一些精神體力,他剛剛起來,戲志才就來稟報。
“這麼少?”
牧景聞言,微微皺眉。
五萬石的糧食單單這麼看起來了看似不少了,可如果是應對聯軍數十萬的後勤,那就是少之又少。
這一場討伐席捲天下諸侯。
不說遠的地方。
單單是豫州,兗州兩個地方積聚起來糧草就是一個恐怖數字,冀州,青州,徐州這些地方也運來不少糧草,積聚起來了糧草,足夠聯軍討伐牧山。
“我已經詢問過酸棗縣城裡面的一些留守兵卒!”戲志才道:“應該是袁術,袁術他把大部分運送南下,然後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中,以保證他在聯軍之中的地位!”
袁紹爲盟主,名義上號令各路諸侯。
袁術如果想要和袁紹並肩齊坐,那麼他就必須要有一個能制衡各方諸侯的殺手鐗,管理後勤就是最好的位置。
“袁公路,這混賬東西,還真是小心思多啊,可他的小心思就這麼壞掉了我們的計劃!”牧景長嘆一聲:“就算拿下酸棗,對聯軍的傷害也不大啊!”
“我們現在怎麼辦?”
戲志才也嘆了一口氣,計劃不如變化。
“酸棗這個地方意義太大了,相對於關東聯軍來說,這是龍起之地,關乎他們的士氣所在,他們絕不會讓我們佔領,我們是不能久留,只要酸棗淪陷的消息傳到了聯軍哪裡,保不定他們會揮兵北上狙擊我們!”牧景道:“立刻傳令匈奴騎兵,讓他們進來搬糧食,他們能搬得動多少,都由他們去!”
“世子,真把糧食給他們嗎,匈奴騎兵畢竟是異族,和我們不是一條心的,保不準有人給他們糧食,他們也會從我們腹部插一刀!”戲志才提醒了一句。
“我何嘗不知道啊!”
牧景苦笑,他沉聲的道:“如果有第二個選擇,我會僱傭他們嗎,匈奴乃是異族,與我大漢交戰數百年,積怨之深,黃河長江都洗刷不掉,我僱傭他們,賭上了是名聲,自此一戰,傳出去之後我牧景少不了勾結外敵的名聲,可那又如何,戰爭只有生死,如果我們打不贏這一戰,我要死,我父親要死,你們也要陪葬,生死之間,我沒有這麼多的情懷,只能求贏!”
他借用了匈奴騎兵來擊潰了公孫瓚的幽州軍,這事情早晚傳遍天下,但是傳出去不見得是好事,更多的應該是唾棄吧。
中原這個地方怎麼打,那是中原自己的事情,漢人的江山,就應該漢人來爭鋒,引異族騎兵入中原,那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但是就算再給牧景一個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把匈奴兩萬精銳騎兵引入戰場之中。
這是一場戰爭,沒有任何選擇的戰爭。
戰爭,只有你死我活,過程不重要,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活下來。
“我既然用他們,自然就要餵飽了他們,而且接下來,我還需要他們爲我征戰,兩萬騎兵,足可媲美十萬大軍,有他們參戰,我們會勝算大很多,無論如何關東聯軍必須敗,這是我們統一大漢天下的第一步,關東聯軍若勝,大漢必亡!”
牧景道:“所以這些糧食,該給他們的還是要給,這時候,我們不能小氣!”
“給他們倒是沒什麼,他們正在作戰之中,也運不走太多,我就怕把他們喂得太飽了,日後會釀成大禍,匈奴騎兵驍勇善戰,若有什麼缺點,莫過於他們的糧食欠缺,一旦他們有足夠的糧食,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南侵!”
戲志才還是有些擔心。
“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牧景聳聳肩,卻絲毫不在意這一點,如果是鮮卑族,他會考慮一二,但是匈奴,日落西山了,五胡亂華,也沒有匈奴什麼事情,都是鮮卑弄出來的,對他來說,匈奴不過這是被利用的對象,他自問可以拿捏得住匈奴:“但是現在我想不到這麼遠,再甚者,我既然敢用他們,自然就有能力壓得住他們,他們如果想在中原立足,不是憑藉麾下騎兵能打就行的,匈奴騎兵再強,也只是僱傭兵,給我他們選擇這條路,就是一條自斷根基的路!”
僱傭兵,無根浮萍。
當他們發現戰爭能替他們斂財,他們就不會選擇腳踏實地的立足,只要他們一天沒有想要在一個地方立足,他們就永遠都站不穩在中原的根基。
“世子既如此有信心,某家也就不多言了!”
戲志才低沉的說道。
他心中還是相信牧景的,牧景既然把事情已經想的透徹了,最後還這麼做,就代表牧景有自信。
“志才,接下來景平軍必須要儘快整頓一下,而景平軍整頓的事情我交給你了,我給你五天時間!”
兩人又商議了一番之後,牧景開始說道:“五天之後,我們離開酸棗,南下匯合父親的主力,擊敗關東聯軍!”
大戰之後,很多事情都要收拾,幾十裡的戰場必須要打掃,將士們的傷勢必須要修養,各營的損失,損失過大的隊伍需要重新整編,這都是一件件的事情。
五天肯定是不夠的。
但是他們沒有更多的時間來了緩和。
“諾!”
戲志才點頭,他也知道現在的時間緊迫,所以沒有討價還價。
……
……
汜水關下。
大戰連天,數十萬兵馬的投入,每天都是的一場場血戰,方圓數十里都變成了一片血腥的戰場。
聯軍數次強攻,卻始終不能攻破汜水關。
這倒是聯軍之中的士氣越來越低落。
就在這時候,酸棗戰役的消息紛紛的從北面傳過來了,很快就傳到了盟主袁紹的案前了。
“什麼?”
袁紹拍案而起:“牧龍圖攻破了酸棗?”
他不敢置信。
在北側他可是佈置了足足五萬兵馬,爲首的是精銳的幽州軍,要知道幽州軍的強大在聯軍之中,數一數二的,當初他還有些的心疼了,但是景平軍迅疾解決了河內的戰役給他很大的震懾,他和曹操韓馥等人商議了很久,才決定把幽州軍放在北面,穩固北方戰線。
但是讓他想不到的是,公孫瓚居然都擋不住牧景。
“酸棗一丟,我們後勤如何般?”
“牧氏小兒居然攻破了我們酸棗,太可惡了!”
“萬一他順勢南下,吾等豈不是陷入夾擊之中!”
一衆諸侯開始有些人心晃動。
“張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旁坐的曹操目光如炬,看着俯跪在前面的廣陵太守張超,問道:“牧龍圖雖然有能耐,景平軍也算是強軍,但是酸棗足足有幽州軍有數萬,尚有廣陵軍,青州軍相助,單單是憑藉他景平軍,不可能渡河南下的?”
“是匈奴騎兵!”
張超戰戰兢兢的說道:“牧氏小兒引來了匈奴騎兵,公孫太守冒進,中了埋伏,幽州軍大敗,青州軍全軍覆沒,我廣陵軍也傷亡慘重,幾經廝殺,才殺出重圍,南下報信的!”
“匈奴騎兵?”
“牧龍圖,他豈敢如此放肆!”
“引外敵入中原,他魁梧我大漢子民!”
無數諸侯義憤填膺的怒氣來了。
“匈奴騎兵?”
袁紹和曹操對視一眼,他們沒有憤怒,而是感覺棘手。
“公孫贊呢?”曹操問:“他是否殺出來重圍之外?”
“生死不知!”張超回答。
“盟主,酸棗爲我們結盟之地,乃是聯軍重要的地方,不可有失!”曹操站出來,拱手請命:“我願意率軍北上,擊潰牧景!”
“孟德,汜水關此戰方爲決戰之關鍵,需要你來指揮!”
袁紹搖搖頭,倒不是他不願意曹操去消耗力量,他自然希望曹操能和牧景兩敗俱傷,但是這時候汜水關大戰正在關鍵的時候,他獨木難撐,這等大戰,絲毫詫異,都會導致全軍覆沒,他必須把曹操留在身邊,因爲只有曹操才能率軍與他配合進攻。
他的目光掃過了衆諸侯,問:“何人願意北上迎敵?”
“某家去!”
兗州刺史劉岱站出來,拱手說道。
“劉使君,你……”
“盟主,請相信我,我兗州兒郎,決不讓那牧龍圖和匈奴賊子南下一步的!”劉岱堅定的說道。
“那就有勞劉使君了!”
袁紹低沉的說道。
當日劉岱就率領兗州軍北上,直奔酸棗縣城。
……
酸棗縣城。
數日過去了,戰場打掃了差不多,景平軍也恢復了不少,是時候南下了。
“世子,景武司傳來消息,公孫瓚死了!”
牧景正想要動身南下,就聽到景武司的消息了。
“死了?”
牧景眯眼,心中有一絲感概:“一代北地豪傑,惜我們立場不同!”
他對公孫瓚並沒有太多的怨恨或者私人不滿的看法,反而是敬重,歷史上的公孫瓚,捍衛北地而驍勇善戰,是一個英雄般的人物。
可戰場就是戰場,既然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必會盡全力滅了公孫瓚。
“那他麾下的兵將呢?”牧景突然問。
“聽說是託孤給了劉備!”探子回答。
“劉玄德!”
牧景聞言,渾身一顫,如果之前他並不後悔,那麼現在突然感覺自己做錯了一件事情,並不是錯在奪取酸棗,而是殺了公孫瓚:“靠,我倒是成了你劉備的神助攻了!”
歷史上劉備半輩子鬱郁不得志。
如今,他居然接手了公孫瓚的遺產,那麼……事情大條了,這個一遇風雲變化龍的梟雄,不會提前建功立業了吧。
這蝴蝶翅膀扇出來的效應,他有點不敢相信了。
“算了,現在也顧不上你劉備了!”
牧景也顧不上這麼多,現在他急着離開酸棗。
離開酸棗之前,他下令讓景平軍把縣城之中的所有民衆趕出城,然後澆上桐油,直接一把火燒了酸棗城,整座縣城在熊熊烈火之中變成一片廢墟。
這是聯軍會盟之地,焚其地,滅其精神,可打擊聯軍的士氣。
焚燒酸棗城之後,景平軍和匈奴騎兵開始的南下的汜水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