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賊之名傳天下。
牧氏爲賊,天下共誅,作爲牧賊之子,牧氏小賊牧景,無論他去到那裡,應該都有人對他喊打喊殺,如今天下還能容得下牧景立足的地方已經不多了。
當然,天下之地,也不是沒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一開始牧景選擇的是幷州,幷州乃是邊疆之地,在中原來說,也算是遠在邊陲,只要他有足夠的兵馬,這裡不失爲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但是在幷州,他必然面對匈奴和鮮卑的戰爭,根本沒有任何的時間休養生息。
哪怕中原打成了亂局,他都沒有機會脫身而出,只能把自己的實力一點一滴的耗在對匈奴和鮮卑的戰爭之上,而且幽州河北都不會放過他,屆時兵臨其下,必敗無疑。
他需要的是一個休養生息的地方。
所以這個選擇,牧景放棄了。
幷州既然不能去,他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嘗試一下,那就是從河內突圍,北上黑山,依靠聖女張寧的身份,和張燕奪權,掌控整個太平道和黃巾軍,大不了就走後世太祖的道路,游擊戰,建立根據地,一步步蠶食河北。
但是想要北面突圍北上,太過於兇險了,僅僅是河內這個地方,他們就未必能殺的出去。
一旦被拖在了河內,他十餘萬兵馬將會被活活的消耗掉。
所以這個選擇他也放棄了。
最後他決定南下。
南下有兩個原因,第一他不想放棄南陽,南陽始終是牧氏的龍起之地,暴熊軍,黃巾軍,大部分將士來自南陽,在南陽他們有太多先天條件。
第二,漢中是最好的休養生息地方,與巴蜀有劍閣天險,與關中有秦嶺山脈爲閣。
這個地方最合適休養生息。
當然,想要進入關中也沒有這麼容易,現在關中並非無主,無論是的益州牧劉焉,還是漢中太守的張魯,都將會是他的敵人。
“張魯?”船隻上,牧景一身戰甲,披風獵獵,迎風站立,眸光獵獵,眼眸之中閃過一抹殺氣:“我若去漢中,決不可留你!”
劉焉可以談。
他要的不過只是巴蜀之地。
但是張魯恐怕不能留。
不過想再想逃多也沒用,能不能殺出關中,纔是的最爲重要的,他深呼吸一口氣,平靜的問道:“他們突襲的伊閔關,恐怕消息傳出去了,我們要加快腳步才行!”
“他們會這麼順利的讓我們南下嗎?”戲志才問道。
“沒有人希望我能活着!”
牧景平靜的說道:“關東聯軍也好,西涼軍也好,他們都會出兵的,自然不可能讓我們這麼順利的南下,不過我現在擔心西涼軍,多過擔心關東聯軍?”
西涼軍要是得知他南下關中,必然會拼命追擊,他們已經把關中當成的碗中肉,盤中餐,豈能容牧景去玷污,就算拼命,他們也會追擊上來。
但是關東聯軍……
如果按照歷史來說,他們恐怕就要止步在此了。
“爲什麼?”
戲志才眯着眼,沉聲的問道。
“知道爲什麼我會燒了雒陽城嗎?”牧景道:“兩個原因,第一,掩護我們突圍,第二,燒了他們的忠心,但他們失去了對大漢皇朝的忠心,他們就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他們會……”
“他們會返回自己的地盤,爭權奪利,壯大實力,等待機會,圖謀天下!”
戲志才接着牧景的話說下去了,他聰明絕頂,思維靈動,豈能想不到這一點,只是不願意面對而去,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這一把火,還真的把漢室這四百年的江山都燒沒了!”
“漢室四百年的江山不是我燒沒的,是他們劉氏子孫敗壞的!”
牧景聞言,冷冷的說道:“劉氏執掌江山四百年,根深蒂固,誰能奈何得了他們,若非他們在子孫不爭氣,弄得天下民不聊生,那就不會有黃巾起義,更不會讓世家豪族紛紛欲動!”
漢室江山這個話題太沉重了,對於戲志纔來說,他終究是一個讀聖賢之書的人,哪怕他也知道牧景說的不錯,但是卻並不想責罵世代君王。
所以他沉默之後,轉移了話題:“主公一直在擔心的,應該是長安方面會出兵?”
“弘農有西涼馬騰,與楊彪聯合,必有兵馬堵截我們,長安有關中軍,皇甫嵩這個老傢伙愚忠,他不會忤逆天子之意,只要西涼軍以當今九五之尊上的天子之名下聖旨,關中軍必然會出兵!”
牧景分析說道:“後有追兵,前有堵截,我只能兵分三路,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每一路的路線我都和你推演的很多次,能做的準備我們也做主了,最後能不能殺出這關中之地,我自己心中都沒底,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
“老天爺不會負我們的!”
戲志才淡然一笑,他突然問:“那關東聯軍那邊呢,難不成他們就這麼甘心?”
“甘心肯定是不甘心的,而且總有人出兵追擊我們的!”
牧景聳聳肩:“大漢朝之中野心勃勃之人無數,但是忠於漢室的忠義之臣,也有不少,想要以我牧景的人頭揚名立萬的,更不在少數!”
“看來雖然我們以微弱的代價殺出了雒陽城,只是從一個小包圍圈,進入了一個大包圍圈!”戲志才眸光獵獵如刀劍,他冷沉的道:“接下來,還是要拼一個你死我活啊!”
……
……
中午。
上東門外,關東聯軍的營寨。
“這把火已經燒了快兩天了!”
袁紹站在轅門之上,目光凝視這雒陽城的火光,那一片火光依舊盛烈:“一直沒有任何消息,那麼牧氏大軍沒有突圍,而牧龍圖應該死了吧!”
“張楊和劉備都回消息了,北面沒有發現任何牧氏兵馬的蹤跡,他們除非上天入地,不然不可能逃得出去!”
曹操依舊有疑心,但是他疑心漸漸的淹沒在這個事實之中。
他想不出被困在火海之中的牧氏大軍,還能有什麼飛天遁地的辦法離開雒陽。
“報!”
這時候,一個將士策馬從南面而來。
他走上來,俯首跪膝:“稟報盟主,此乃烏程侯破虜將軍孫堅的給盟主的密函!”
“拿上來!”
袁紹揮揮手。
站在他右邊一個親衛上去,把信函拿上來,遞給他,他拆開一看,瞳孔變色,面容一下子蒼白起來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怎麼了?”
曹操上前,看了兩眼,也面色鉅變了:“我怎麼想不到,洛水河,對洛水河能出雒陽,該死,我們都讓牧龍圖給耍了,他早已經從我們眼皮底下給逃出去了!”
這裡不是江東,江東河流多,江河通透四方,所以水道也會是人嚴防死守的地方。
但是在中原,在雒陽城這裡,基本上沒有水軍的出現,所以很多人會下意識的忽略水路,他們把自己所有的目光放在了一個個城門之上,卻不曾想到牧景大軍會從洛水河離開。
“立刻召集一衆諸侯於我營帳之中!”
袁紹下令,召衆諸侯商討軍師。
很快一個個諸侯已經來了,左右列坐而下。
袁紹把事情說了一番,然後神情凝重,說道:“諸位,我們上當了,小牧賊根本沒有從東南西北方向突圍,他已經率軍從洛水河上逃出雒陽城!”
“洛水河?”
“怎麼可能?”
“他們哪裡來的這麼多船隻?”
一衆諸侯發出聲音。
“盟主,現在說其他的,已經無補於事,請盟主下令,立刻揮兵追擊!”曹操站出來,單膝跪下,拱手提議。
“揮兵追擊?”
這時候的聯軍,已經能非當初齊心協力,勤王安撫社稷的那些諸侯,雒陽一被燒,這些天他們的心思也就越來越多起來了。
就在昨天,徐州軍在陶謙的率領之下,已經以傷亡過多,需要休整的理由,脫離的聯軍,向着徐州返回。
想要離開的諸侯,也不在少數。
包括盟主袁紹。
袁紹昨夜已和謀士商討了一夜,最後的結果是必須必韓馥更早了返回河北,纔有機會奪取河北。
所以曹操這個話題,讓他們一下子面面相窺起來了。
“孟德!”
袁紹故作姿態,道:“消息尚未證實,不可貿貿然出兵,而且我聯軍與牧賊交戰數月以來,傷亡之重,屬實不宜,雒陽一戰,更是被焚上萬兒郎,如今追擊下去,糧草也不充足,不如先等等!”
曹操環視一眼,頓時心涼了。
牧龍圖那一把火燒的可真夠狠的。
⊙тt kán⊙℃ O 雍丘之戰,何等慘烈,都沒有把這些諸侯打趴下,但是這一把火,卻把他們所有的野心燒出來了。
一場軍議,不歡而散。
曹操回營之後,沉思半響,才下定了一個決心,直接召來衆將,道:“聯軍已經人心散,不可依靠,可牧龍圖虎狼之姿,雖年幼,日後必成大患,我絕不容此獠與世,衆將隨我追敵,可願意!”
“願意!”
“願意!”
這裡大部分都是曹操的鄉黨子弟兵,對曹操絕對忠誠,紛紛願意追隨。
當日下午,曹操直接率兵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