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荊州城。
荊州城乃是南郡除了襄陽城之外最大的一座主城,立於長江河畔,城牆偉岸,城池地理位置獨特,乃是南郡,甚至整個荊州的中心之一。
自從夷陵大敗之後,蔡帽就退兵荊州城。
荊州城之中尚有張允率領的主力。
兩軍匯合,他們的兵力雄厚一倍以上,壓制河道,坐鎮荊州城之中,他們如同一座巨山,擋在了前面,壓住了西面迎面而上將近二十萬的益州軍。
益州軍數次進攻,皆無果。
最重要的一點,荊州城本來就是一座不可多得的主城,城中儲備足以維持荊州主力一年半載,所以即使益州軍想要襲擊糧道,都沒有任何辦法。
他們只能攻城。
可荊州城這種主城,就算硬攻,沒有兩三個月,根本是沒有見效了。
這算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攻防戰。
可突如其來的一個消息,讓荊州城中兩大主將惶惶不安。
“襄陽丟了?”
蔡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整個面容都是鐵青鐵青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信函。
“不可能!”
張允比之年輕很多,他不僅僅是劉表的同鄉,在輩分來說,他還是劉表的侄子,算得上是劉表的心腹之一,他從小就跟着劉表,學文練武,甚是敬重劉表,絕不願意相信劉表戰敗。
“這已經是事實了!”
蔡帽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
“我不相信!”張允咬着牙。
“主公密函,你認得!”蔡帽把手中的信函遞給他,冷冷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
看着信函上劉表的印鑑,他無法相信的事實就擺在了面前。
不過愣神了一會,他很快就回過神了:“那主公呢,主公怎樣,我們要不要回師襄陽?”
“主公沒事!”
蔡帽搖搖頭:“他已經從襄陽城之中撤出來了,並無大礙,只是部下傷損嚴重,在一時三刻之間,不可能反奪襄陽城,所以準備撤往江夏!”
“那就好!”張允鬆了一口氣。
“我們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
蔡帽苦笑:“這樣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開,首先我們內部就會動搖軍心,另外城外的益州軍必然會尋覓進攻的機會,一個不慎,全盤皆輸,屆時若是丟了荊州城,在荊州,再無我們立足之地!”
“外面不擔心,關鍵是安穩住將士們的心!”
張允一下子摸到的重點,他沉聲的說道:“我們荊州城籌備充足,四面防禦也無堅不摧,只要不是城中兵卒出了問題,那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可一旦消息傳來了……”蔡帽也擔心這個。
張允那邊還好說,但是他麾下的將卒,有三四成都是襄陽那邊的人,襄陽突然之間淪陷,擔心家中安危,那是必然了,如若有大膽一點了,當了逃兵也要回去看看家裡面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的。
屆時要是處理不好,弄成了譁變,那問題就大了。
“要不先壓住這消息?”張允說道。
“壓得住嗎?”
“外面是封城的狀態,只要我們自己不說,應該……”張允說着,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自己就搖搖頭:“就算我們不公佈,益州軍也會想方設法的讓城中的將士知道,藉此打壓我們的軍心!”
“這正是我擔心的!”蔡帽說道。
“那就乾脆一點,主公公佈出去!”
張允說道:“最少不給他們造謠的機會,先穩定我們自己人再說,我麾下將卒,大多來自長沙,影響不是很大,從現在開始調防,把你的兵馬調回來,讓我的兵馬上城鎮守,騰出時間來了,讓你穩住軍心!”
“好!”
蔡帽點頭,這個處理是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只要給他時間,他相信他能穩得住這些將士們的心情。
“還有一點!”張允眯着眼眸,眼神之中多了一抹憂色。
“你是說牧軍會南下?”
蔡帽看懂了張允的擔心,低聲的說出來了。
“你說有可能嗎?”
張允反問。
“應該就是不可能的,他剛剛得了襄陽城,將卒傷損估計也不小,而且北面還有我們的兵馬制衡,他除非不想要襄陽城,不然是不可能出兵南下的!”
蔡帽道:“但是這個明侯詭譎的很,我們越是認爲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就越是容易發生!”
“那就防他!”
張允說道。
“從哪裡防?”
“長阪坡!”張允說道:“他若是想要南下,繞不開長阪坡,只要我們在這裡佈置一部分兵力,就能提前防禦他的突襲,不至於他兵臨城下我們都不知道!”
“好!”
蔡帽認同張允的方法,道:“如今進出荊州城,唯水道,我讓麾下一營,北上長阪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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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益州軍營。
“哈哈哈!”
劉焉大笑:“虎符無犬子,當初牧相國能憑藉一介白丁,短短時間之內,統帥兵馬百萬,北上朝廷,統領乾坤,其子之能,又怎會在此之下,此大善也!”
襄陽城被攻破了,他最高興。
以爲越是僵持的久,作爲進攻的一方,越是着急,荊州是被動迎戰,百姓們就算你不願意,也會支持,但是他是主動進攻,一旦打起了僵持戰役,消耗太大,那就是窮兵黷武,百姓可能就會反他。
所以他一直都希望能速戰速決。
但是這主戰場的突進太難了,水道縱橫的荊州,他們空有兵力,卻無從用之,當初若非戲志才獻策,以詭詐的辦法,攻破了夷陵,恐怕他們現在還在夷陵徘徊。
可攻破了夷陵,荊州城又是一道更強的防禦,硬生生的壓住他們,讓他們寸步難進。
這時候,北面戰場有了突破,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大好消息。
但是讚譽起了牧景之後,他又有些對麾下的大將失望,開始呵斥起來了:“你們看看自己,再看看人家明侯,人家才兵馬數萬,便可破襄陽之稱,我們數十萬兵卒,卻被擋在了此地,汝等讓某失望也!”
“吾等該死!”
衆將俯首,拱手認罪。
“哼!”
劉焉冷哼一聲。
半響之後,他纔看着右側的青年,道:“志才,如今北線已經取得突破,但是我南線久久不能突進,汝可有破城之策?”
他對戲志才十分器重。
戲志才表現出來的能力,也值得他的器重。
“使君大人,荊州雖有敗勢,可實力尚在!”戲志才搖搖頭:“襄陽剛破,荊州城中必然防禦嚴謹,此時此刻,破城是不可能的!”
“那說等於沒說,你能說點有用的嗎?”
一個益州大將冷聲的說道。
看不順眼這個白衣青年的人,在益州軍之中,多如牛毛。
“呵呵!”
戲志才冷笑一聲,然後眼觀鼻鼻觀心,不言不語。
“閉嘴!”劉焉呵斥了那個將領,然後才說:“志才,不必理會這些粗坯之將,若有破城之法,還請賜之!”
“破城之法我沒有!”
戲志才搖搖頭:“但是進攻的辦法,我倒是有一個!”
“說!”
“請援!”
“什麼?”衆將不解。
“既然襄陽已破,那麼我牧軍數萬兒郎必能騰出一點兵力,若是能從北面南下進攻,必亂了荊州城的陣腳!”戲志才解析。
“可牧軍進攻襄陽,比已經損兵折將,此時此刻,明侯豈會南下!”
趙韙開口,反駁戲志才。
劉焉也是如此認爲,牧景不是他部下,他們之間,更多的是一種合作關係,雖然牧景這麼用力的去打襄陽城,但是他更多是認爲建立在之間把襄陽許諾給他的承諾上,他可不相信牧景掏心窩子臣服他。
“只要使君下令,明侯豈能不從!”
戲志才淡然的道。
“某若是下令讓其南下,明侯真能從?”劉焉眯眼。
“使君乃是益州之君,漢中乃是益州之地!”戲志纔在表忠心:“明侯自然就是使君之臣,君有令,臣不從,逆也!”
“好!”
劉焉雖不知道戲志才的葫蘆裡面買什麼藥,但是他敢說這句話,自己怎麼也要試一試:“我這就下令,讓明侯率兵南下增援我軍,共破荊州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