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陰城之中一場風風雨雨的商戰並沒有能影響多少人的抉擇,也許只是在城中有些影響,在整個南陽來說,無足輕重,說到底還是商賈低賤,很多人不屑而爲之。
南陽郡之中,更多人盯緊的舞陰城外的數千精銳縣兵。
汝南已經大亂,朝廷下令,天下討伐。
這個消息早已經傳遍南陽郡的每一個角落。
傳聞南陽太守府已經下令,召集四方兵馬,準備北上討伐汝南黃巾反賊,而首當其衝的必然是舞陰。
所以舞陰出兵與否,已經關乎很多人的決定。
宛城。
太守張諮有些憂心忡忡,他細細的看着從舞陰反饋回來的消息:“牧山此獠,他還未決定出兵嗎?”
“嗯!”
劉勁點頭,面容凝重:“我已經派人多次催促,然而他始終沒有迴應,還在考慮之中,他掌兵馬數千,若是穩居南陽,我們恐怕難以耐他何,最可怕的還是舞陰距離汝南拗不過一河之隔,他若是率兵匯聚汝南黃巾,南陽危也!”
舞陰縣尉張川是當年南陽黃巾第一猛將,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對於此人,太守府又愛又恨,土復山剿賊,雖然說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還增長的牧山的兵力,但是剿滅了土復山的山賊之後,南陽東部的商路暢通,這數月以來,連商稅都增加了不少。
“你認爲他會出兵嗎?”張諮微微眯眼:“他應該會認爲我們是想要消耗他的實力吧!”
“不知道!”
劉勁想了想,搖搖頭,表示自己有些想不透,道:“他牧元中始終出身黃巾反賊,這一點無可置疑,然他近日以來的所作所爲,並不想是重新反叛朝廷,不然汝南黃巾復起的消息傳回來,他就應該應勢而爲,把汝南和南陽連爲一笑,必然讓我等疲於應對,而他,絲毫沒有反叛的消息,更多的是想要脫離黃巾,有時候我還真把握不住他這個人的心思!”
當初汝南黃巾暴起,太守府可是嚇了一跳,還連夜出兵,郡都尉黃猛和軍司馬紀儀各率兵馬五千,陳兵宛城東部和宛城南部,防備舞陰兵馬亂起。
然而舞陰的縣兵卻始終平靜,這才讓他們的鬆了一口氣。
“要不本府下令逼迫一下他,出兵舞陰,陳兵城外,必須讓他出兵!”張諮是文官出身,行事講究規矩,終究不反不打,說到底也不想在南陽開啓戰端。
“府尊大人不可,如此以來,恐怕鬧的難以收拾,越是逼他,越是讓他造反之心鼎盛,此人狂傲,不容逼迫!”
劉勁想了想:“不夠大人還是可以適當的給他一點壓力,只要莫過於讓他太過反感太守府,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往日,他手握數千精銳,打起來,我們吃虧!”
“說的也是!”
張諮聞言,沉思了一下,道:“不過仲孫,現在我們等不了多久了,汝南太守袁胤已經多次派人催促,讓我們儘快出兵,我這邊已經推脫不了多久,要是在推脫下去,那可就是被朝廷責罰了!”
“難道汝南郡的局勢開始崩壞了!”
“四月汝南亂軍叛起,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攻陷了汝南西部十餘城池,聲勢好大,兵馬已經擴至數十萬,上月,潁川太守荀肅率軍三萬,南下進攻,卻被黃巾賊軍圍堵在的召陵縣,傷亡萬餘,大敗而歸,朝廷很是震怒!”
張諮苦澀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如此看來,我們南陽如果再不出兵,朝廷就要拿我們來問責了!”劉勁想不到汝南局勢崩潰的如此迅速。
“嗯!”
張諮點頭,道:“就連刺史大人也多次派人催促,這一次恐怕是逃不了,仲孫,你認爲此次本府該如何出兵?”
在南陽太守府,他信任的人只有同窗的劉勁,至於其他人,他是在不是很敢去信任。
“府尊大人,我們出兵是必然的,但是郡兵最好不能動!”
劉勁道:“大人上任時間短暫,地位不穩,若是府兵盡出,必然會給一些有心之徒機會,會導致我們南陽大亂,唯今之計,那就是必須召集各地縣兵!”
“我何嘗不知道,可如今情況你也看到了,本府下令,久久唯有人迴應,各地縣兵不出,我該如何是好?”張諮面容有些難看。
南陽這個亂局,他收拾了不好,現在很多地方縣衙對他是不理不會,連命令也很少聽。
“大人,他們都在觀望!”
劉勁道:“只要舞陰方面願意出兵,各縣必會出兵,屆時只要讓黃都尉或者紀司馬率兵數千領頭,便可!”
“舞陰?說到底還是牧山的態度!”張諮長嘆一聲,有些無奈啊,這頭南陽的暴熊打不得罵不得,還要去安撫,可如今還得看他臉色做人,想想都有些心酸啊。
“他會出兵的!”
劉勁眯着眼,有些自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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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五年,六月。
進入六月,夏日的氣氛已經覆蓋了整個南陽,氣溫不斷的升高。
“爹!”
牧景把收拾殘局的任務交給了張恆等人之後,返回景平村,這段時間他可是蹲在了縣城之中,很少回來,一回來就看到父親牧山有些煩躁了在大堂來回踱步。
“景兒!”牧山看到兒子歸來,繃緊的面容露出一抹柔情:“看看你,又瘦了不少,在縣城沒有吃好睡好嗎?”
“呵呵!”
牧景扯了扯自己的臉皮,道:“爹,我這都長肉了,你居然還說我瘦了!”
“你這年紀,要練武還要讀書,得吃的好一點,以前家裡面沒條件,現在必須要好好補充一下血氣,練武之人,可不能血氣虛弱!”
“爹放心,我可不會虧待自己!”
“聽說你這次在縣城好好的落了士族的臉面!”
“小小的打臉一下,接下來這段時間,他們應該會安穩很多,不會給爹添麻煩!”
“這樣最好,打不得罵不得,最後還殺不得,這些蛀蟲,老子早就想甩他們一臉了!”
兩父子扯扯家常之後,說說最近的事情,然後很快就進入正題了。
“爹,你在煩惱什麼?”牧景看着他臉色,詢問。
“煩這個!”
牧山也沒有把牧景當成小孩子,他雖說不會干涉兒子所作所爲,但是牧景的一舉一動他都在關注,這個兒子,也越發滿意,也越發有些看不透了。
“這是……出兵召令?”牧景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了:“應該是太守府送來的吧!”
汝南黃巾的復起必然引發朝廷兵馬的絞殺,但是如今汝南的局勢已經崩壞,而朝廷也沒有多餘的兵馬來剿滅,所以動用地方軍是必然的,南陽距離汝南,一河之隔,南陽要出兵北上的消息鬧的沸沸揚揚,他心中自然也清楚。
倒是沒想到,舞陰縣兵會首當其衝。
這一點牧山沒有和他說,他也沒有過於關注,反而有些不太知情。
不過他也應該想到了,舞陰是毗鄰汝南,自然首當其衝,而且他們舞陰數千縣兵坐鎮在此,若是不動,南陽大軍也不敢進入汝南,他們也怕腹背受敵啊。
“嗯!”牧山點頭,沉聲的道:“這一個月來,已經是第十道召令了!”
“那就是我們躲不掉了!”
牧景眯眼,嘴角揚起一抹冷冷的笑容。
“他們鐵了心要我出兵北上,我倒是不想出兵啊,就怕我不尊召令的話,前功盡棄!”牧山擡頭,目光看着門外的景平村,這都是他們辛辛苦苦的奮戰之下才有的太平,他不想毀於一旦。
“可是出兵了,我擔心他們會如同土復山一戰,明面上的命令來消耗我的實力,屆時不從不行,從的也不行,這倒是讓我有些爲難了!”
牧山虎眸之中散發這一抹無奈之意。
立足舞陰是好事,然而規規矩矩之下,彷彿套上了枷鎖。
“爹,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要太過於猶豫了!”牧景搖桿筆直,過年之後他又長高了不少,雖然比他老子的虎背熊腰還有天與地的差距,但是也算是一個高大骨骼的少年,英姿不凡,氣魄更是附體了上一世的天才商人牧龍圖的靈魂,冷傲而決絕的道:“爹是從馬背上打下立足舞陰的實力,自然而然也能從馬背上殺出一條活路,如今我們還沒有出兵,很多事情說不準,出兵之後,到底是誰利用了誰,還是不一定,況且成羅叔父斷腕之仇,我們不能不報,如此機會,豈能不把握!”
他心中還有一個出兵理由沒有說出來,揚名在此時,爲何不戰。
名可名,非常名。
在這個時代,名氣是很重要的,牧山在南陽籍籍無名的話,日後亂世,何人會招攬,何人會投靠,只有名揚天下,方可立足天下。
“說的好!”
牧山聞言,楞了一愣,他看着牧景那氣勢不凡的魄力和氣度,心中倒是有些的黯然,沉默了很久,最後微微苦笑:“想不到我這個當老子居然還沒有你這小屁孩看的通透,你說的對,該戰鬥的怎麼也躲不掉,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我牧山手中的鐵錘能不能打破這該死的枷鎖,誰想要我們的命,我們就要誰的命!”
“爹,不如我隨你出征?”
牧景突然有些笑眯眯的道。
“你去幹嘛!”
牧山擺擺手,反對的說道:“好好在家裡面讀書,還有管好你那個武備堂就行了!”
牧景年方十三,牧山還是不太想讓他去上戰場,以前是逼不得已,如今他想要給牧景一個安安穩穩的生活,況且,汝南這一戰乃是數十萬兵馬的交鋒,那場面可不是小大小鬧,即使他都不一定有全身而回的信心,他豈能讓牧景冒險隨軍。
……
中平五年,六月七日,上午,舞陰縣尉張川,率兵三營一共三千五百精銳,響應郡府號令,誓師舞陰城北,北上行軍,走出南陽,進入汝南剿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