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還在繼續。
整頓大軍的事情還有不少,就算整編出來了,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出戰鬥力,功夫就要做得細,他把軍備裁減到這個地步,自然是希望好鋼用在刀刃上。
“軍議之後,北武堂即將在白帝城中修建北武堂軍官學府,並且親自任學府祭酒!”
牧景宣讀:“北武堂軍官學府成立之後,將會召開第一屆軍官的學習班,這一屆學習班的主要目的,並非是學習兵法知識,而是掃盲,什麼是掃盲,就是不能讓軍官不認識字,某不希望我們的軍官,看一個軍令,都要請旁邊人來幫忙,所以你們完成整編之後,集合所有屯將以上的軍官,只要有不認識的字的軍官,必須送來北武堂軍官學府!”
這想法並非一朝一夕的。
從景平武備堂開始,開創軍校的想法就已經展開了。
如今景平武備堂在漢中,武備堂多年的積累之下,已經是牧軍之中的人才搖籃,而且創辦的很成功,不計第一屆,第二屆,因爲天時地利的問題,倉促畢業的那一羣軍官。
第三屆即將畢業的軍官,是目前接受軍事兵法教育最成功的一批,即將畢業入伍。
牧景考慮過了,他不準備把武備堂直接遷徒下來了,既然在漢中立穩的根基,那就讓他們在漢中延續下去,但是江州也需要有一個軍校。
所以他打算就在白帝山這裡,創建麾下的第二所軍校。
牧軍嫡系將領對於牧景宣讀的事情倒是不意外,畢竟有武備堂珠玉在前,武備堂出來的軍官,如今在軍中,已經是自立一派,他們明顯在軍事素質和統兵能力之上,比同等軍官要好很多。
所以牧軍將領已經開始接受培訓出來的軍官了,而且十分看好,對於武備堂出來的學子,他們都是爭着要的,只是武備堂的規模太小,哪怕掙得頭破血流,都無濟於事。
倒是益州將領,對於牧景說的這個,就有些不太適應,他們面面相窺,都能看到對方面容上的驚異。
“行軍打仗,還是識文斷字嗎?”
“吾等不過一介匹夫而已,怎麼能讀書呢?”
“這軍官學府是什麼意思,難道要把我們那些軍官圈禁在這裡嗎?”
“軍官學府,難道行軍打仗,不用戰場歷練,只需要閉門苦讀,就能讀出來嗎?”
“……”
他們正在竊竊私語。
“這一次整編,面對的問題很多,時間也很倉促,所以某尚可放鬆一些標準,軍官的任職並不限制能力,但是三年之後,某將會對目前的軍官進行一次考覈!”
牧景對着衆軍官說道:“我牧軍麾下,但凡是統兵軍官,只要是不識字的,全部罷免,不管軍功多高,不管能力多強,絕不留情!”
“什麼?”
“必須要認字才能任職?”
“我們哪有這麼多識字的軍官啊?”
“這不是要把我們麾下的軍官都罷免嗎?”
聽到這話,不僅僅是益州的的軍官,即使牧軍嫡系將領都微微變色了。
這年頭,文盲的數量佔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所以纔會養出了讀書人那種不可一世的傲氣,任何一個讀書人,都是金貴的,自然而然就讓他們有了高人一等的心思。
武夫大多都是粗坯出身,他們不是出身農夫長工,就是出身普通家庭,願意行軍,乃是想要憑手中兵器,胯下戰馬,搏殺功名,不認識字的戰局六七成以上。
“主公,這要求太苛刻了吧?“
張任站出來,拱手說道:“吾等部下將領,皆爲匹夫之輩,征戰沙場,他們捍死不懼,但是識文斷字,談何容易啊!”
“難也要做!”
牧景平靜的說道:“其餘的人我不知道,但是吾之麾下的軍官,我不要求他們是什麼大文豪,也不需要他們去讀四書五經,但是最基本的,識文斷字,那是必須的!”
“日後的軍令,乃是一密令而傳之,我絕不希望,吾之麾下能征善戰的將領,連一封軍令都看不懂!”
他說的斬釘截鐵。
“要不寬限一下時日!”
張遼求情。
“這規定是沒有任何情面說的!”牧景虎眸獵獵,一掃而過,凌厲的眼神讓他瞬間變了一個人,不在是溫和謙善的主公,而是一個殺伐無雙的主帥,他淡然的道:“你們可以放棄如今的軍職,我不強求,如果你們想要保住軍職,你們有三年的時間,可以把軍官送來北武堂軍官學府深造,也可以自己在軍中請西席先生教導他們,而我,只有一個結果而已!”
“能做到嗎?”
他站起來,身軀筆直,聲音凌厲,這不是詢問,而是質問。
“能!”
黃忠陳到等人率先開口應聲了。
“我沒聽出清,現在再告訴我一聲,能不能做得到!”牧景拍案冷喝,十分不滿這態度。
“能!”
“能!”
衆將被一嚇,不管能不能做到,都必須應下來,不然不用三年,今日就會被掃地出門。
“很好!”
牧景笑了,軍人,就要這種態度,沒有軍人做不了的事情,只有不願意去做的事情,他相信,只要三年時間,他不下將領,不說個個都是讀書人,起碼也能個個看得懂他發佈的軍令。
“接下來,我們進行軍議最後一件事情!”
牧景繼續說道:“北武堂準備編纂一本行軍操典,專門用來練兵所用,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需要你們所有人的智慧,把你們所有人練兵的心得都呈報上來了!”
“行軍操典?”
“練兵心得?”
衆將有些的敏感,特別是益州軍的將領,每一個統兵的人,都有自己的獨特的練兵手法,這年代有些技不傳二家的風俗,自己的能力,讓別人學去了,自己還能靠什麼混飯吃啊。
所以他們顯得有些不情願。
“集思廣益,方能事無鉅細!”牧景看出來了他們的心思,並不意外,只是淡然的說道:“我希望我牧軍的兒郎,都是最精銳的,所以我纔會想要編撰一本行軍操典,所有貢獻過想法的人,我都會在這一本行軍操典後面,留下他的名字,此典籍若能傳承下去,必能青史留名!”
這叫勒石記功。
不僅僅只是文人想要青史留名的,就連武人,他們也想要讓自己的名字,能流芳百世,這是一種榮譽,誰也無法忽視的榮譽。
一瞬間,會議廳裡面的衆將,眸光都閃爍出灼熱的光芒。
編纂行軍操典的事情,算是這一次白帝城軍議的閉目秀,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接下來幾天,整個白帝山都是嗡嗡嗡的嘈雜聲音。
負責記錄的文吏有上百人,他們一篇一篇的記錄下來這些將領口述的那些練兵心得。
三日之後,記錄的差不多了,會議算是結束,校尉級別的軍將,都已經開始準備離開白帝山,各自返回駐紮的軍營,準備接下來的大整頓事宜。
但是七軍七營的主將都被留下來了。
牧景需要和他們一起來帥選這些的信息,編纂成一本行軍操典,爲此不惜拖延他們返回整兵的時日,在他看來,一本正規行軍操典的出土,比整軍更重要。
其實所謂的參考,都只是幌子,牧景雖然在經驗上未必能比得上黃忠張任這些老油條,但是操練兵卒的知識層面上,他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未來處於一個知識爆炸的時代,軍事知識氾濫,有用的沒用的,都會記得一些,未必全面,但是這種先進的軍事知識,在這個年代而言,就是金科玉律。
他還記得在民國戰爭的時代,那個號稱民國軍將第一搖籃的黃埔軍校,就有一本步兵操典,他還拜讀過一兩次,只不過都是粗略的拜讀,記得的不多。
所以才需要以這個殘本來補充添補,古今融合,纔能有一部合適這個時代兵卒的操練典冊。
就這樣,在白帝城之中,他們日夜討論,精益求精,把操練兵卒的一個個條例都學的很仔細,還附帶了一些案例在其中,絕對是一項大工程。
一直七月的下旬,行軍操典纔算是正是編纂成功,而且上面的大部分條例,都是牧景的想法,戲志才黃忠張任等人可以拍着胸口說道,這是牧景主導,他們貢獻了一點點腦細胞,所編纂出來的一本兵書。
所以這一本行軍操典,最後命名爲《牧軍操典》,冠上了牧景的名字。
牧軍操典在七月二十四日這一天成書,在七月二十六日,明侯府造紙工坊之中,印刷超過三千冊,然後開始統一發放下去,保證各軍各營的每一個部曲,軍侯以上的軍官,手中都能有一本。
這將會是牧軍練兵的根基。
連同發放下去了,還有《牧軍紀律》這本書,這本來就是用了,當初軍法司建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編纂軍規了,不夠這一次更新了一些紀律條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