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嗎?”北武堂上,戲志才的目光看着正在盯着益州南部地形沙盤看的牧景,忽然問道。
“擔心什麼?”
牧景聞言,微微擡頭,疑惑看了一眼戲志才。
“廣漢的情況啊!”戲志才道:“進來這麼久,你一句話都沒有問過廣漢方面的問題,如此大戰,你居然不聞不問,那就這麼放心?”
“爲什麼要擔心!”
牧景平靜的說道:“我既然選擇了把主戰權交給他們,我就相信他們,我相信他們能給我一個很好的成績,如果事事都要我擔心,我還不得累死嗎!”
“你倒是心大!”
戲志才苦笑:“可我還是擔心啊!”
他的眸子之中浮現一抹憂心:“這越虎一點都不好對付,白馬羌更是羌人部族如今坐擁第一實力的部落,一旦此戰沒有能吃掉越虎,導致了廣漢的戰局糜爛,那麼長安方面必然趁着這個機會,揮兵南下,到時候北疆烽火連天,在所難免!”
“我知道!”
牧景聳聳肩,滿不在意:“我又何嘗不知道,他董卓意圖以越虎來試探我們的北疆的空虛與否,可這一戰,必然是在所難免的,就算躲也躲不掉!”
越虎出兵廣漢,不是一個單獨的事件。
這件事情的背後,牽涉的是益州和長安朝廷的關係。
長安朝廷現在是沒有做好完全的準備要與牧軍交手,之前的中原之戰,雖然讓長安朝廷攻破關東,殺入豫兗兩州,但是也耗掉了他們不少的積累。
兵卒疲倦,後勤不足,內部隱患,種種關係,讓董卓不得不靜下心休整。
一般情況之下,他們是不會舉兵南下,不願意和牧軍在這時候兩敗俱傷,反而便宜的外人。
但是牧景坐擁益州的事實讓他們又有點不甘心。
所以廣漢之亂,引得他們心癢癢的。
這是一次機會。
他們也擔心這是一次陷阱。
思來想去,他們只能讓越虎率領羌人出兵了,一方面也是耗掉一些羌人的力量,畢竟越虎奪取羌王之位,一統積石山,實力大增,讓西涼也有些不放心了。
另外一方面,無非就是趁着機會,試探一下牧軍的情況,一旦牧軍表露出半點虛弱,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傾盡大軍而南下,平牧氏,收益州。
“現在,我們只能等消息!”牧景沉聲的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點氣都忍不住,如何能謀大事,不管廣漢之戰成敗與否,我們首先就要穩得住!”
“說的倒是簡單!”
戲志纔來回踱步:“我們在廣漢的兵力太少了,第三軍已經南下,到時候戰局一旦潰亂,引發的可不僅僅是廣漢之亂,牽涉蜀郡,必傷吾等元氣!”
“不怕!”
牧景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戰意凜然:“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就臨時調整方針,先舍內患,出兵安外敵,不僅僅和和羌人打,甚至不惜出兵長安,和他董卓來一場!”
凡事做好兩手準備,南征是戰略部署,但是一旦情況有變,他也可以撤回來了,到時候全力應對北面,也不是問題的。
“南面如今我們已經挑起了戰爭,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啊!”
戲志才眯眼,低沉的說道。
“真到了那種時候,就算潑出去的水,我也得收回來,無妨無妨,不就是掉一點聲望嗎,我守得住!”牧景笑了起來了,問:“現在東州軍的情況如何,有消息回來嗎?”
“嗯!”
戲志才點頭:“目前東州軍對益州郡是齊路並進,但是還沒有進入益州郡,已經遭遇伏擊了,這用雍闓和孟獲,可不見的是一個沒有準備的人!”
“遭遇伏擊了?”
“昨日的消息,東州軍主力第一營,在靠近益州軍的山道上,被賊寇伏擊,打一下就跑了,一鬨而散,進了山,他們一點蹤跡都不見了!”
戲志才說道:“這種方式,十有八九肯定是蠻族!”
“那就好了!”
牧景道:“不用找理由了,發告示,通文書,告益州上下,南征叛軍,但凡阻擋王師之勢,皆爲叛軍之賊,殺無赦!”
“真想好了,這一告示下去,事情就鐵板釘釘了!”
戲志才說道。
“時至如今,還能畏手畏腳!”
牧景果敢決斷,道:“別說是我早有徵伐之心,就算沒有,這一刻我也得強勢起來了,我得讓益州百姓都知道一點,明侯府不容挑釁,但凡有人挑釁,那就殺他的一個血流成河!”
“此事依你!”
戲志纔想了想,點頭應聲。
他知道自己的缺點,自己這種人,哪怕有智慧,有城府,可終究只能是謀士,而當不了主公,就是自己少了牧景這樣的魄力,大事情,牧景分秒能斷,斷而不悔。
這纔是一方諸侯的風格。
“你不能坐在這裡了!”牧景道:“你得動起來了!”
“我?”
“嗯!”
牧景道:“目前我肯定無法動身,甚至往後幾個月時間,我都得在江州坐鎮,穩住益州,一直等到廣漢戰役平息之後,纔可能南下,但是南面,不能沒有人坐鎮,你和黃忠,立刻動身,南下建立指揮部,調和各部將士進軍,全力推進,時至如今,已不必忌憚了,該戰必戰!”
他想了想,又說道:“暴熊軍目前必須盯着荊州和肩負增援廣漢的任務,暫時不調動,景平第一軍,景平水師,戰虎營,五溪蠻族,景平第三軍,東州軍,全部由你們指揮部調配,指揮權集合起來了,這樣會省事很多!”
“可這樣你這個主公也很危險!”
戲志才的眼神有些挑釁,說道:“要是我和黃漢升生出異心,調轉槍頭,倒打一耙,你可就完蛋了!”
自古以來,兵權就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
任由再信任的人,也不敢把兵權集中託付。
牧景這可是冒險做出的決定。
“你們要是有這樣的本事,就來!”
牧景斜睨了他一眼:“就你們那三兩下,別說兒郎們會不會隨你們反我,就算是,我也無懼,我是誰,我乃明侯牧景,南征北戰,所向披靡……“
“得!”
戲志才用手指挖一挖耳蝸,道:“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
自戀這個詞,他是跟牧景學的。
“滾!”
牧景有些不爽,他好不容易有機會吹捧一下自己,戲志才這廝這麼這麼不上路呢。
戲志才聳聳肩,笑了笑。
即使他口裡面不說什麼,但是這一份信任,他在心中永遠的銘記,能以兵權而託付,必以生命之託,士爲知己者死,牧景予他的信任,足以讓他爲明侯府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