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司伊籍不在,就顯得有些不堪大用!”牧景見了幾個鴻臚司從事之後,搖搖頭,沉聲的道。
“鴻臚司組建匆忙,人才稀薄,也只有主事伊籍,有點能力,目前來說,除了伊籍之外,我也感覺鴻臚司的幾個從事不堪大用,但是伊籍畢竟一個人,難以支持整個鴻臚司!”
胡昭開口說道。
胡昭劉勁陳宮黃忠等人都被臨時召來了議事了。
畢竟要派遣使臣,出使江東,乃是軍國大事,這等大事,還得集合衆人所思,好好商議一番才行。
“使臣之責,需得有勇有謀,膽魄智慧,缺一不可,若無刀斧加身而不變色之膽,難入敵營,若無機變善辯之能,也難達到出使的目的!”
劉勁苦笑:“目前而言,我們益州,人才欠缺,這方面能擔當大任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牧景在天下的聲譽本來就不是很好,一直走在士林的對立面上,不管是在南陽,雒陽,漢中,還是如今主宰益州,他們對士族都是有很強的針對性。
而當今天下,讀書人基本上都是出身士族,士族對牧景的印象不好,讀書人願意投靠牧景的就不多了。
即使明侯府現在進行了縣學府的計劃,從去年開始,籌謀三年之內,益州各縣建立一座縣學府,各郡建立一座郡學府,自己培養人才,還是缺人才。
可十年樹人百年樹木,一個人,從讀書到成才,天才者最少也要五年打底,纔有出仕之能,普通讀書人,起碼十年寒窗,才能出仕途。
這人才的培養,從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所以明侯府一直處在一個缺乏人才的處境之中,特別是打下了南中四郡,南書房想要湊足四郡的官吏,都難的很,還必須要啓用一些原來的官吏,才能補缺好。
明侯府昭明閣,北武堂,南書房,三大中樞部衙,各曹各司,都十分欠缺人才的。
鴻臚司建立的時間不長,伊籍一直在外出使天下諸侯,相對而言,也對內管理不足,幾個從事也不太成氣候,所以就成了今日的不堪大用。
“你們舉薦一人,出使江東!”
牧景拍拍額頭,有些無奈,直接下了死任務。
“此人選需要好好斟酌才行!”胡昭輕聲的道:“主公要派人出使江東,一方面是牽涉交州的利益,一方面是聯盟對付的荊州,此人非一般人能做得到!”
“難道我益州還找不到一個能出使江東的人嗎?”牧景冷喝。
“人肯定有,關鍵是能不能完成任務!”
劉勁道:“江東與我明侯府,並非和善,孫文臺此人,煞氣太重,一般人扛不住他的壓力,到時候事倍功半,吃虧的肯定是我們的明侯府!”
“那你們告訴我,誰最合適?”牧景問。
“主公,我倒是有一個人選,就是……”胡昭有些的猶豫。
“時至如今,我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但說無妨!”牧景道。
“蔡邕的關門弟子!”
胡昭說道。
“蔡老頭什麼時候有關門弟子了?”牧景有些糊塗起來了。
“主公糊塗了,蔡都督的關門弟子,不是你舉薦給他的嗎?”劉勁說道。
“他們說的是諸葛亮!”
旁邊的諸葛玄突然站出來,拱手說道:“主公,當初你舉薦亮兒漢中求學,亮兒拜入了蔡祭酒門下,在鴻都門學求學,蔡祭酒對其十分器重,曾多次對外宣稱,此乃吾之徒!”
“蔡祭酒南下南中,任南中都督,帶走了不少的徒弟,以作羽翼,但是唯獨把關門弟子留下來了,代他主持鴻都門學江州學府的事宜!”
“諸葛亮?”牧景有段時間沒聽到這個名字了,但是現在看來,金子是到哪裡都能發亮的,相對於上一世際遇不足的諸葛亮,這一世他倒是更快的揚名了。
“如果我沒記錯,諸葛亮今年才十四五歲而已吧?”牧景眯眼。
諸葛亮年幼,當年牧景第一次見他,是在初平四年,現在初平七年,三四年的時間,他能成長到什麼地步,還真不好說啊。
“的確年幼,但是名聲不菲!”胡昭說道:“我考察過他兩次,認爲他才學,也有出仕之穩,此人年紀雖輕,可心性沉穩,堪當大任,不過蔡祭酒認爲,他應該更加專心的求學,所以駁回了我幾次想要徵辟他的意見!”
“拔苗助長,並非好事!”
牧景沉默了半響,沉聲的道。
歷史上的諸葛亮,其智近乎妖,也並非生而知之,想法,他更多的是積累,在隆中,他耕種讀書多少年,才積累下來了一身無人媲美的學識,真是因爲有了這幾年時間,才能讓他在出山之後,一戰成名,從此走向了諸葛大妖孽的道路。
“主公,我倒是並非這麼認爲!”劉勁說道:“如今我明侯府,人才不足,若是年輕一輩能有人堪當大任,我認爲應當提拔,死讀書,並非良徑,適當的歷練,能讓人積累經驗,迅速成長!”
“你也同意讓他諸葛亮出仕江東?”牧景好奇的看着劉勁。
一個胡昭提議,他並不是很在意。
但是連劉勁都看好。
那他的就得刮目相看了,這小小年紀的諸葛亮,能征服這麼多人,那就非同一般了。
“此少年吾會過一次,的確乃是良才,而且關鍵的不是他的學識能力,而是他的膽魄沉穩,我認爲,用他,最少比從幾個鴻臚司從事身上選拔一個當主使,更好一點!”
劉勁說道。
“諸葛,你如何看?”牧景轉過頭,目光看着諸葛玄,問。
“屬下沒有意見,一切看主公抉擇!”
諸葛玄躬身的說道。
倒不是他不敢說,而是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這時候讓諸葛亮出仕,是不是好事,畢竟諸葛亮的年紀太輕,有學識是一回事,經驗不夠也是真實的,牧景都說了,拔苗助長,未必是好事。
“你們都下去吧!”
牧景斟酌了一下,擺擺手,然後對着諸葛玄道:“你去把諸葛亮請來,我見見他,有些年沒見他了,我倒是想要看看,這少年,成長至何境!”
“諾!”
諸葛玄領命而去。
……………………
下午。
諸葛亮還是一襲布衣,一如既往的清寒打扮,走進了明侯府的昭明閣,進入大堂之後,上一步而拱手,恭謹的行禮一個禮:“一介布衣,琅琊諸葛亮,拜見君侯!”
這些年,他是有些感激牧景的。
當年若非牧景舉薦,他也不可能拜入蔡門之下,成爲蔡邕的關門弟子,這榮譽不算什麼,更在蔡邕身邊,他學到很多很多的東西。
蔡邕教徒,向來是一絲不苟,從不有些許藏匿,不僅僅是學識,做人做官的心得,也一併傳授,而且蔡邕有一個最寶貴的財富,他的藏書,乃是天下是盛。
諸葛亮自問自己家道還沒有旁落的時候,都沒有資格能在這樣的藏書庫裡面的自有的翱翔。
這些年,他就好像一塊海綿,在不斷的吸收這些知識。
“今汝非我明侯府之官吏,你我乃是份屬同門,不必行如此之禮!”牧景笑吟吟的說道:“叫我師兄便可!”
長高長大的諸葛亮,還真有幾分帥氣,落落少年,白衣冠玉,書生之氣,傲骨天成,難得的一個讀書少年郎,即使牧景都有幾分嫉妒他的皮相。
“師兄!”諸葛亮乖巧的叫了一聲。
蔡邕從來沒有承認過,他教育過牧景,但是牧景當年也在太學上過學,算得上是蔡邕的門徒,稱呼這一句師兄,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我把蔡老頭髮配邊疆,你如何看?”牧景上來就是一顆炸彈,看諸葛亮如何應對。
“明緣由,能理解,有怨念,無恨意!”
諸葛亮沉默了半響,有十二個字回答了牧景。
明緣由,能理解,意思是他知道其中的牽涉的種種事情,也理解牧景這麼做的無奈。
有怨念,作爲關門弟子,這幾年他和蔡邕朝夕相處,感情匪淺,聽到年歲已高的老師突然被髮配南中,心中豈能不怨。
無恨意,就是他並不恨牧景,畢竟政治立場就是這樣的殘酷。
“你很理智!”牧景笑了笑:“蔡老頭能有你這五成的理智,他也不至於深陷泥足而不知!”
“老師不是不知,只是不願意避開,他終究是漢臣,一天爲漢臣,一世爲漢臣,信仰了半輩子的信念,若是推翻了,他的精神也就垮掉了!”諸葛亮輕聲的得到:“師兄的苦心,其實我也清楚,只是師兄恐怕難有收穫,哪怕老師有一日,看到了大漢沒有未來,他也不會輕易動搖自己的信念,最好的結果,無非就是他能在南中終老,此已足矣,若是歸來,恐有血光之災!”
“你是怕他終有一日,會走到本侯的對立面去嗎?”牧景眯眼。
“不是擔心,而是擔憂!”
諸葛亮道:“老師這輩子,只能爲漢臣!”
“我總感覺人,是可以變的!”牧景嘆了一口氣:“我幻想着,他能看得清楚天下時局,看得清楚漢室無望,這樣,我們翁婿之間,或許尚能安穩如一!”
“難!”
諸葛亮道。
“蔡老頭的確難指望了!”牧景苦笑了一聲,然後目光看着諸葛亮,突然道:“那你呢,諸葛亮,我想知道,你的選擇!”
“從明侯當年蒞臨隆中之日,吾已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諸葛亮跪膝下去:“琅琊諸葛亮,拜見主公!”
“好!”
牧景大笑起來了,道:“我沒看錯你,年紀雖小,可主意卻很正,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你去準備一下,從今日開始,某徵辟你爲鴻臚司從事,三日之後,以明侯府使臣的名義,出使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