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江州的天空上,烏雲遮天,電閃雷鳴。
不用多久,一場傾盆大雨落下。
這是一個梅雨的季節,兩天一場小雨,三天一場大雨,這雨水下的時候,特別的兇猛,讓人感覺,甚至就連空氣之中都是滲透着一陣陣的溼氣。
“天災無情,人間有道,越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我們明侯府就越能表現出自己的作用力來!”
牧景在南書房的會議上把防洪意識給提出來了:“誰也不會知道,老天爺什麼時候會發脾氣,而我們,能做的是,在老天爺發脾氣的時候,做出一個最大的防禦!”
他重點提出了預防的作用性:“記住一點,我們永遠不能等到災難到來的時候,再去考慮如何善後,而是要先老天爺一步,把災難給防止未然!”
“首先,我們要做的第一點,就是各縣的縣令縣官,必須要這個意識,主動去民訪,檢查地域之內的河道堤壩,不求盡善盡美,但求能把一些老舊的,崩塌的,失去作用力的堤壩給找出來,事先做出預防性,疏散下游的百姓,絕不用人命與天災去較量!”
“任何時候,我們都不能存在僥倖的意識!”
“明侯府的執政方針,你們都要記住,百姓的生命,永遠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我寧可多花錢,我寧可做無用之功,都必須保證一點,那就是百姓的安全!”
牧景這是照搬了後世的防洪意識,雖然是有些老套過於形式,不過很善用,一羣南書房主事,從事,別駕,各曹的主事,各司的主事,他們一個個都集中精神用心去聽。
“我們要做到的第二點,那就是對已經發生的災難,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努力,最用心的責任,去面對它,不惜一切,把救災救民給放在第一位!”
“你們要記住一點,身爲明侯府的官吏,執掌一方的父母官,你們永遠都是百姓的公僕,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主人,百姓永遠都是我們的基石。”
“任何一塊的基石,都是我們明侯府立足天下的資本,我,牧景,絕不容許有任何人踐踏我們明侯府的基石,哪怕是老天爺,我也要去較量一下!”
“……”
牧景的一番熱血沸騰的演講下來了,基本上的作用性是表現出來了。
那就是一個態度。
他說的這麼多,就是要用自己的態度,去感染這些官吏對防洪的態度。
只有這樣,他才能讓南書房的所有官吏都清楚知道防洪這件事情更多重要性,一個政治集團,只有上面的人重視了,下面纔會重視,揣摩聖意,是無可避免的一個的執政方式。
…………
從南書房的官衙出來,牧景穿過的長長的走廊,看着走廊外面,滴滴答答的滂沱大雨,他的眸子,閃爍着黯然的光芒:“諸葛!”
“主公!”
“你走一趟醫司!”牧景輕聲的道:“告訴張仲景,今年老天爺發脾氣了,洪災恐怕是在所難免,大災之後,就是大治,首當其衝的就是防止瘟疫,這是一個老天爺來考驗醫司存在的價值,我要醫司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力,能有一個活下來的,不允許有一個死去!“
“是!”
諸葛玄拱手領命,轉身離去。
牧景伸出手,任由雨水滴落在手掌上,道:“老天爺還真會挑時候,我益州都這般的慘烈,他們荊州和江東,恐怕就更加艱難了!”
益州只是長江上游,洪水爆發的區域不大,防洪的意識只要到位,對地區的影響不是很大,但是長江下游的荊州和江東,處於一個長江下游口,他們的麻煩就大了。
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很重要,這時候正是圍剿九江的時候突然之間來這麼一場大雨,江東和荊州想要參戰,那就變得一場艱難了,搞不好會直接退兵。
畢竟什麼是事情,都比不上內部的安穩,一旦洪災爆發,就會直接影響無數的民生,民心一旦不穩,他們統治的地域就會爆發混亂。
攘外必先安內,這個意識,誰都清楚,所以就算他們退兵,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回到昭明閣,牧景的衣袍上也沾染了一些的水跡,這官衙之間,除了長廊,還有一些院落接引,難免要冒雨穿過,油紙傘擋不住狂風暴雨,難免被波及。
“主公,喝口薑湯吧!”霍餘不僅僅是牧景的行政文吏,也是一個很好的生活秘書,做事情的面面俱到。
“這鬼天氣!”
牧景喝了一口氣熱乎乎的薑湯,體內的一些寒意被驅除,頓時感覺舒服起來了,但是還是有些抱怨起來了:“天公不作美啊,好多事情都要停下來!”
一旦大雨,不管是城裡面的基建工程,還是城外的一些營造工程,都會遭遇停工。
江州已經成爲了益州的政治中心,城池的發展如火如荼,特別是房地產這一塊,新開發出來的渝中半島成爲的江州的熱點,房地產形勢比任何時候都要好。
“主公,東郭豐正在府外,雨中求見!”一個神衛將士從外面走進來,拱手稟報。-
“不見!”
牧景聞言,微微擡頭,眸光冷厲。
“諾!”
神衛將士轉身離開了。
“這老狐狸鬧啥呢?”
牧景跪坐案前,微微眯眼,喃喃自語:“他東郭家起碼還能撐三五個月,現在就跑來,還鬧一出雨中求見,不會是藏着什麼壞心思吧!”
雖然他極力封鎖糧道,但是東郭家財大氣粗,多年經營,還是有些底蘊的。
牧景最少認爲,這一場戰役,雖勝券在握,但是十月之前能有結果,都已經很不錯了。
“主公,這是景武司今日送上來的奏本!”霍餘突然挑出了一本奏本,遞給了牧景。
“景武司的奏本?”
牧景打開看了看之後,眸光驟然明亮起來了,嘴角不禁微微揚起了一抹笑容:“敢情是他東郭豐已經控住不了局勢了,也對,鹽商豪族看似團結,其實各懷鬼胎,怎麼可能與你東郭家陪葬呢!”
這奏本上面的彙報的是,犍爲郡兩大鹽商豪族的家主,在出城來江州道路上,被一股山賊截殺,六扇門查探,疑似一股水寇出沒在犍爲和巴郡的交界。
但是景武司卻發現的蛛絲馬跡,這一股突然出現的水寇,有可能是東郭家的運鹽船隊,只是這事情東郭家做的很隱秘,加上經營多年,熟悉地形,幹一票就直接洗手,遠遁這一片地域,即使景武司,也查無證據,只是懷疑而已。
“老狐狸啊老狐狸,機會不是沒有給過你,但是你錯失了,現在就算你想要認輸,條件可就沒有這麼的優待了!”牧景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主公,不去見見他?”霍餘問。
“先晾一晾他!”
牧景搖搖頭:“這老狐狸心裡面有多少底氣,之前藏着掖着,很難看出來了,現在估計就能看得出來了!”
他想了想,又道:“態度也不能太強硬,這樣,你親自走一趟,去和他說,某病了,正在修養中,不見外人!”
“諾!”
霍餘點頭。
“讓劉勁和鮑蘇來見我!”
“諾!”
一個昭明閣文吏領命而去。
南書房主事劉勁還有西曹主事鮑蘇,兩人冒着雨水,很快就從南書房趕來了,牧景剛剛纔從南書房結束防洪的事務,現在立刻就召見他們,自然是有急事情,自然不敢輕視。
“主公!”
劉勁拱手行禮,道:“防洪的事宜,雖迫在眉睫,但是也需要好好斟酌一番,調度財帛,人口,都需要時間……”
“不是這事情!”
牧景擺擺手,道:“我的說的是鹽務的事情,最近鹽市場的動向,你可有注意?”
“形勢不是好轉了嗎?”
劉勁道:“商賈從外面自主運鹽進來,已經把鹽價壓下去了,只要再有兩三個月時間,我們就能把這些鹽商豪族逼得無路可走,到時候再重新建立鹽務買賣的規矩,把鹽稅,鹽務,鹽渠道,都握在手中,那些鹽商豪族,便失去了對我們的震懾力,任由我們的拿捏了!”
“你可知道,現在東郭豐就在門外求見!”
牧景沉聲的道。
“什麼?”
劉勁眸光微微一亮,不過又有些疑惑,道:“東郭豐可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現在東郭家還有希望,甚至他可以兵行險着,勾結外敵,把鹽偷偷的販出去,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認輸!”
“我也認爲是這樣的,沒到最後一刻,這老狐狸不會輕易的向我認輸,畢竟東郭家百年基業,數代人的成果,輕易不願意捨棄!”牧景眯着眼眸,眸光閃爍微弱的光芒,想了想,道:“或許我們太過於高看了這些鹽商豪族,他們販鹽爲業,終究不是世家門閥,底蘊不住,也沒有破釜沉舟的魄力,該低頭的時候,他們還是會低頭的!”
“那主公是什麼意思?”
“把這些鹽商豪族都一棍子打死,那是不現實的事情!”牧景輕聲的道:“很多製鹽的秘方,販鹽的渠道,其實都掌控在他們的手中,我們換一撥人,等於從頭開始,把益州鹽業,最少倒退百年,這不是我想要的!”
“不過……”
牧景冷笑:“這一次,不打疼他們,他們是不會知道敬畏兩個字應該怎麼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