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潛現在是徹底被裴青給折服了,不僅僅是因爲裴青的詩寫得好,也不僅僅是因爲裴青能夠風評人物,同樣也不僅僅是因爲裴青能夠預言未來,最主要的是被裴青這番忠誠和熱血所打動,雖然知道即將身處亂世,連自身都難保,心中卻仍然想着天下,想着百姓,像這樣的人如果能夠大力扶植的話,在大廈將傾之際也絕對算得上是扶大廈將傾的一大助力。
其實這也是因爲裴潛現在太過年輕所致,年少熱血,容易被別人的話所觸動,如果換作是他的晚年時期,怎麼可能會因爲別人的幾句話而輕易改變自己的決定?
經過一番跋涉,裴潛出潁川,入南陽,過武關經過了數日的跋涉終於再度返回長安,先是向天子覆命,同時也趁此機會將裴青的才學大大誇耀了一番。
由於現在的朝廷真正掌握大權的其實是董卓,所以裴潛向天子覆命的時候,董卓自然也帶着他的心腹們在那裡聽着。
在這其中當然包括董卓的女婿牛輔和心腹謀士李儒等人,除此之外還有董卓所禮敬的大學者蔡邕。
在聽了裴青所作的那首《新婚別》之後,蔡邕當即擊節稱歎,拍案叫絕,對裴青的才學大加讚賞,認爲以裴青這樣的才華,就算是成爲一任太守也都絕對綽綽有餘。
然而卻見牛輔冷然說道:“詩作的好卻也未必就代表理政能力好,而且我觀這個裴青的詩中多有諷喻之意,如今我大漢賴天子之德,太師輔佐之功,可謂風調雨順,政通人和,說是盛世也不爲過,這裴青卻如此詆譭我朝,即便略有才情,卻也屬於恃才傲物之流,根本不堪大用,此小臣斟酌之言也,還望太師和天子三思。”
聽了牛輔的話,衆人頓時感到心中一冷,牛輔這話實在是夠毒的,竟然指責裴青諷刺天子和董卓,如果罪名成立的話,裴青不要說是授官了,就連他的茂才身份都有可能會被褫奪的。
雖然別人都知道裴青詩中描述的是事實,可是卻也不敢直接說天下就是這個樣子的,因爲董卓爲人兇暴殘忍,如果有人直接說這就是事實的話,一定會被董卓直接給殺掉。
董卓聽了這話之後,面色也變得不好起來,哼了一聲,冷冷說道:“真有才華也就罷了,如果僅僅是亂嚼舌根、志大才疏之輩,我們也沒有必要授以官職……”
然而沒想到這時候只見李儒突然說道:“太師,下官認爲牛將軍此言有不妥之處……”
“哦?文優此言是什麼意思?”董卓一向最爲信任李儒,一聽這話也只能忍住胸中怒氣,沉聲問道。
只見李儒躬身行禮道:“太師,陛下,這裴青只是一介文人,之前名不見經傳,如今大展才華,分明是要求取功名,怎麼可能會觸怒天子和太師?以儒之見,這裴青雖然說的是戰爭,然而所描述的也不過是關東那些反賊而已,畢竟他所在之地正是中原地帶,所見自然也是中原的情景。其實仔細想想,他說的何嘗不對?正是因爲他們不聽朝廷調度,互相征伐,這才導致中原之地戰亂不已,百姓生靈塗炭,所以下官認爲,裴青非但無過,反而有功,以他的才學和見地,可拜爲南陽太守,破賊校尉,率衆駐守宛城,同時鉗制逆賊曹操和袁術,守衛長安門戶武關。”
董卓也不是笨蛋,是笨蛋也不可能會權傾朝野,他立刻猜測到了李儒的意圖,那就是讓裴青牽制袁術和曹操等人,守護關中的門戶武關,這樣的話他們就徹底不用擔心長安的安全了。
所以董卓立刻點頭說道:“文優言之有理,裴青才華過人,理應受賞,那就命爲南陽太守,破賊校尉,不知天子以爲如何呀?”
天子劉協這時候才只有十歲,在面對權傾朝野的董卓哪裡敢說什麼?只好拱手說道:“太師所言甚是,朕也是這麼認爲的。”
“哈哈,這可真是太好了,我與天子所見略同,既如此,那就請草詔聖命,拜裴青爲南陽太守。”
董卓心中歡喜,做好了決斷也不再說什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哈哈大笑着離開了朝堂。
“太,太師……”在看到董卓離開,蔡邕張口欲言,然而卻被李儒狠狠瞪了一眼,頓時嚇得不敢再說,可是內心裡還是爲裴青感到可惜。
“只可惜這樣一個年輕人,竟然馬上就要成爲刀下之鬼了,現在的南陽太守是袁術,他怎麼可能會把南陽這天下第一大郡讓給裴青?估計會率兵攔截,甚至會直接興兵攻打,裴青雖有幾千兵馬,卻如何是兵精糧足的袁術的對手?唉,不得不說,李儒這一計着實厲害,只是可惜了裴青這樣一個如此才俊的年輕人了。”
蔡邕心中苦澀,悵然回府。
在蔡邕回府之後,早有女兒昭姬接着,見到他這幅神色,連忙問道:“孩兒見父親大人神色焦慮,不知是何原因?”
蔡邕聞言長長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是在爲一個叫做裴青的年輕人感到可惜,此人年紀輕輕便才華橫溢,本來是想求取功名,爲國效力,結果卻仍不免被太師所害。”
“裴青?女兒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不知道他到底有何才能?竟然被父親如此推崇?除了王仲宣之外,女兒還從來沒有見父親對年輕人如此推崇過呢?”
蔡昭姬眨着靈動的眼睛,滿臉好奇的問道。
“此人之才華,就連王仲宣也難以企及,我今日在朝堂上聽他所作一首詩,名叫《新婚別》,雖然文辭簡潔,然而其中蘊含深意,令人擊節稱讚。”蔡邕的臉上難掩欣賞之意,不吝讚賞。
這樣一來蔡昭姬更加對裴青感興趣了,連忙問道:“不知道詩的內容是什麼?父親可還記得?”
蔡邕笑了笑,滿臉傲然地說道:“哈哈,爲父的記憶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區區一首詩,自然就是聞之輒能誦,既然你想聽,那爲父就讀給你聽聽,詩曰:‘兔絲附蓬麻,引蔓故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