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蔡邕在監牢中可謂是欲哭無淚,當初自己不過是不由自主的嘆息了一聲,結果竟然遭此厄運,實在是想不到。
“我蔡邕自問道德文章皆爲當世之傲,之前也曾多次勸說董卓少做危害社稷之事,好不容易盼到董卓被殺,玉宇澄清之際,只不過因爲感慨王司徒性格太過剛強,竟然夷滅董氏三族,其實那些男人也就罷了,他們也都分掌大權,享受過權力的好處,可是那些女人們又得到過什麼?尤其是董卓後來強納的那些妾室們,她們一個個都是苦命人,實在是不該被殺死啊,還有董卓的孫女董白,她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平常裡待人和藹可親,雖然被封爲渭陽君,可是從來沒有擺過架子,而且還經常接濟窮人,她又何罪之有?罪不及孥,上天有好生之德,難道王司徒這是要宣揚朝廷的惡德嗎?”
蔡邕在獄中嘆息不已,當初被問罪之時,他爲了膝下的女兒,忍辱負重,向王允認罪,然而依然被下獄,而且據說還被判了死刑,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活路了,只是可惜女兒昭姬從此沒有依靠了,她還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啊。
“只可惜仲道這孩子沒福,琰兒剛進門就被發現得了癆瘵,他們之間甚至都沒有過夫妻之實,在這期間琰兒衣不解帶的照顧,他還是在一年之後就離開了,而琰兒更可憐,竟然因此遭到嫌棄,說她是剋夫命,結果琰兒一怒之下回了長安,要不然的話,最起碼女兒的生活有着落,我走的也安心啊。”
蔡邕正在自責之際,卻突然聽的牢房被打開的聲音,他知道在這個時候牢房被打開一定沒有什麼好事,很可能是自己大限將至。
“能夠這樣悄悄死去也算是王司徒照顧我了,最起碼不會遭到衆人圍觀,讓衆人看到我蔡邕臨死的狼狽樣。”蔡邕微微嘆了一口氣,爲自己找了個勸慰自己的理由。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道哽咽的少女聲:“爹爹,我是琰兒,咱們,咱們回家。”
蔡邕頓時感到身軀猛然一震,聲音顫抖着問道:“琰,琰兒?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你怎麼到了這裡?”
只見蔡琰說道:“父親,我很榮幸,能夠遇到義士,他們憐憫女兒孤苦無依,故此犯險前來搭救,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咱們趕緊離開吧。”
然而蔡邕卻是搖頭說道:“不,琰兒,這怎麼可以?這樣我是越獄啊,從此之後正式成爲了朝廷的欽犯,會連累到你的,也會連累這些義士們,衆位好漢,感謝你們仗義來救,邕幸何如之?然而邕卻不能連累你們。”
卻聽得一人開口說道:“蔡中郎莫說是什麼連累不連累,我等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已經考慮到了你所說的這些,你若如此堅持,不僅我們的努力付諸東流,就連你也會白白死在這裡,更何況現在朝中局勢不穩,許多忠義之士轉眼就成了死刑犯,也有許多殘暴之士轉眼成爲社稷棟樑,你本來是社稷忠臣,只不過一聲嘆息就被問了死罪,哪裡有什麼是非黑白?你何必這樣枉死?爲何不留下有爲之身,爲我大漢,爲天下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蔡昭姬也含淚說道:“父親,裴......壯士說得對,你有何必這樣堅持呢?你若是不走,女兒也留在這裡不走了,反正以後我也沒有依靠了,不如陪你一起去死。”
蔡邕聽了之後深深嘆息道:“並非我蔡邕沒有操守,實在是我蔡邕不敢死,死不起啊,我當效法太史公,忍辱負重,修編國史,續寫《漢紀》,這位壯士,請幫我打開枷鎖,這個牢籠之中站也站不直,也無法彎腰,老是保持半蹲的姿勢,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好好,先生放心,我這就幫你打開枷鎖,放你出去。”
裴青說完,抽出腰間佩刀,對着枷鎖運力一斬,只聽得當啷一聲,鐵鏈被斬斷,隨後裴青打開牢籠,將蔡邕放了出來。
蔡邕一直保持半蹲的姿勢,在出來之後腿都麻了,根本無法站直,一下子倒在地上,幸虧裴青眼疾手快,將他扶了起來。
“時間也不早了,蔡中郎,我們趕緊離開再說。”裴青在放出蔡邕之後,連忙叫來一個軍士,背上蔡邕準備離開。
然而卻見蔡邕說道:“這位壯士,老朽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老先生儘管吩咐,只要能夠做到,某一定盡力而爲。”裴青不知道對方在這時候要做什麼,只能這樣搪塞道。
只見蔡邕說道:“古人云,罪不及孥,董卓雖然可惡,可是他的妻妾何罪?當初我也是聽聞王司徒要夷其三族,這才忍不住嘆息,因而被問罪,然而現在想來,仍覺不妥,不過邕已是自身難保,自然無法顧及其他,然而邕卻知道,在我這監牢附近關押着董卓的孫女董白,這個孩子一向心地善良,如今即將被殺,何其無辜?不知壯士能否搭救一二?另外有個忠義之士,此人之前圖謀刺殺董卓,被下獄中,按說董卓被殺,他應該被放出來,可是不知爲何卻一直被押在牢中,至今未能釋放,還望壯士能夠搭救一番。”
“小白?她在這裡?”蔡昭姬聽了之後頓時心中震動,隨即對裴青師禮說道:“裴壯士,小白她雖然是董卓的孫女,然而爲人善良,跟董卓完全不是一個樣子,還請壯士能夠救她一命。”
“我本來就是打着西涼軍的名義劫牢,如果能夠救出董卓的孫女,那自然會更好,別人更會懷疑這是西涼軍乾的,至於另外一個,既然他是忠義之士,能夠順手救出自然也沒問題。”
裴青想到這裡連忙說道:“既然老先生吩咐了,某敢不聽命?”
隨後裴青命三名士兵按照採用的指點,前去搭救董白。
之後裴青又向蔡邕問道:“另一位是誰?在哪裡?老先生,時間也不早了,救了這一個,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老朽知道,此人名叫荀攸,字公達,潁川人,他的囚禁之地就在後方不遠處......”
“什麼?竟然是荀攸?沒想到我竟然在這裡遇見他!”裴青聽了之後頓時無比驚喜,一臉鄭重的說道:“像這樣的人才,我當親自去救,老先生稍等片刻,某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