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哥,快裡面請!您想吃什麼儘管點,風雨樓對您免單!”
風雨樓前,李巴山纔剛剛走到門前,就被一人笑臉迎上。這人穿着一身華貴的錦繡長袍,帶着一小帽,滿臉和氣的說着。
李巴山擡頭一看,先是一愣,接着不解的問道:“王六,你怎麼成了這裡的掌櫃了?”
原來這出門相迎的不是別人,正是甘寧的小弟王六。
令李巴山稍微疑惑的是,這風雨樓是肖家的產業,饒是肖掌櫃剛剛被抓入大牢,此處按理說應該是關門亦或是歇業,也不該如現在這般,不僅營業了,且還換了一個老闆。
“哥哥不是外人,我也不瞞您!那肖掌櫃的被抓入了大牢後,將一切都招了!他以三百兩紋銀的價格,將此處折給了咱們!換了他正妻和孩子一條活路!”
王六嘿嘿一笑,拉着李巴山走到了風雨樓的一角,小聲的說着。
李巴山點了點頭,擡頭望向了周圍,倒是沒有接話,而是叉開了話題:“我是來找人的,你先去忙吧!”
這種齷齪的事在這漢末並不少見,李巴山也不會理會。更何況,肖掌櫃是咎由自取,更沒有什麼值得讓人同情的。
王六這才告退,又去了正門前迎客。
啪嗒!
“先生,我家大人在二樓長生雅室等待!”
李巴山送走了王六,纔剛朝着大堂內走了一步,就有人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這人在和他錯過時,留下了一句話。
“可真是小心啊!”
李巴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也沒有回頭去看那人,徑直朝着樓上走去。
長生雅室是一間茶室,門前擺着兩盆茶樹盆栽,內門正有一聲聲悅耳的琴音傳揚出來,琴音悠揚空靈,如佇立遼闊草原,一望無際。
吱呀!
“先生,我家大人有請!”
不等李巴山走到門前,門內走出了一帶刀侍衛,他對着李巴山拱手一抱,躬身九十度。
透過打開的門,李巴山看到了正坐在內中飲茶的老山羊,房中還有一穿着清秀留仙裙的樂女在彈琴吟唱。
“大人可真是好雅緻啊!”
李巴山錯過侍衛,徑直走入了屋內,掃了眼內中的衆侍衛,他徑直坐在了老山羊的對面,沒有禮儀,盡顯傲慢。
“大膽!”
室內依靠着牆角站立的四個侍衛登時橫眉怒喝,作勢拔刀。
“好了!爾等都給我退下去吧!”
老山羊微微一笑,忽的站了起來,扭頭對着室內的其他人吩咐了一聲,徑直走進了內室。
這是一間套間,內間防六耳,談密事,外間雅賞舞樂,談論詩詞。
嘩啦!
侍衛將刀送入刀鞘,對着老山羊拱手一禮,帶着樂女走出了房間。
李巴山跟着走入了內室,待坐定之後,他這纔看向了老
山羊:“可有話說?”
“有!”
老山羊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似乎等待此時已經很久了,在說出這話的同時,他又一次站了起來,拱手一抱,單膝跪地,執軍禮:“將軍,老山羊有罪!”
“何罪之有?”
李巴山詫異的看了眼老山羊,皺眉問道。
他沒有想到,老山羊竟還有這麼多的花花腸子。
“老山羊有三罪,其一眼看袍澤被坑,而無法出手馳援!其二,入賊窩,成賊身,帶人殺袍澤兄弟!其三,治下統領夜離府內,和這風雨樓的掌櫃暗通,毒害將軍,而不能提前察覺,提早通知!此三罪,老山羊一力承當,還請將軍懲罰!”
老山羊低頭看地,沉聲答道。
在黑森林土寨內,老山羊本有機會將張修等人的計劃傳遞到李巴山的手中,但因爲但膽小怕事,而耽擱了時機,最後和張修一同逃離,途中遇到了前鋒軍的許多袍澤,他非但沒有進言,反倒是提出了許多害人的主意,害了那些袍澤。
也因此他才贏得了張修的初步信任!
退回到巴郡後,他和張修回了五斗米道的總壇,學習了一些黃符配合丹藥治病的手段,更是以張修的身份,去給人祛病療傷。
這期間老山羊也想過要逃,但他卻畏懼張修,又貪慕張修帶給他的榮華生活,這才留了下來。
且張修爲了驗證老山羊的忠心,還特別讓老山羊帶着人去屠殺前鋒軍袍澤的家屬,追緝從黑森林中掏出來的前鋒軍將士,並殘忍殺害。
也正是這些事情,才讓張修對老山羊真正的信任。
不過,作爲替身,老山羊仍舊沒有什麼自由可言。
直到昨夜李巴山如同天降,殺了張修之後,老山羊的心思才發生了變化。
他想了一夜,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油頭滑腦的丘八,當不了將軍,更成不了教主。
這纔想到了今日這一出,他這也是爲了試探李巴山的動機。
“哼!你什麼時候能變化一下,如此拙劣的心計,也想要成爲米師?我看你是距離死不遠了!……老山羊,聽我一句勸,今日過後,你遠走高飛吧!天下之大,總該有你的去處的!”
李巴山搖頭一嘆,看着老山羊裝模作樣的樣子,只覺得可笑極了,他冷哼了一聲,毫不留情的說着。
早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看透了老山羊。知道這傢伙不僅膽小,而且怕事,甚至還沒有多大的志向,是一個只看眼前的傢伙。
老山羊假扮張修裝裝樣子騙些外人還行,成爲張修那就是癡心妄想,短時間或許無人察覺,但時間久了,也就藏不住了。
“將軍救我?”
老山羊一聽登時一顫,知道自己的演技被看穿了,頹喪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些驚慌的看着李巴山說道。
他知道李巴山說的極對,也想過離開這裡。但他
不敢走,擔心走不掉。
因爲他太清楚張修的一切了!
“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李巴山一嘆,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眼老山羊,接着問道。
“張修和何英之間雖是義父義子的身份,但更多的還是交易!張修要權制衡巴蜀之官,何英要錢,招兵買馬,行謀反事宜!……”
老山羊目光一動,心裡面安定了不少,趕忙組織了一下言辭,這纔開口說來。
張修和何英能走在一起,是由郤儉牽的頭。兩人雖是合謀,但走的路子不同,之前巴郡貢銀被劫,乃是郤儉、何英和張修共同謀略的結果。
其實不只是巴郡,整個巴蜀之地,以及南中那邊,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他們劫掠貢銀,爲的就是幫助何英在巴蜀建立一支強軍,而作爲交易張修將會成爲巴蜀之王,而郤儉將會前往江南爲王。
不過,除卻巴郡的進貢隊伍被偷襲成功外,其他各地均以失敗告終,因此張修的五斗米道還損失了不少骨幹親信。
事發後,何英僞造了聖旨,並在巴郡徵兵,以作前鋒徵繳匪類,實際上卻是在招兵買馬化爲私軍。
這也是爲何一開始時,沒有調動正規軍的原因。
只不過,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益州各地貢銀被劫的事情,被人上報到了洛陽,結果天子震怒。
幸而有何進、何皇后以及十常侍在宮中周旋,才爲巴郡爭取了些許時間。
張修入黑森林,就是爲了給何英傳遞信息的,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有了拋棄前鋒軍的計劃。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是張修和何英親手謀劃。
聽到這裡,李巴山猛的一震,他以爲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沒想到他只是猜到了結果,其中的過程卻並非如他所想。
“這麼說,何進、何皇后和十常侍都是同謀之人?”
李巴山沉思片刻,擡頭看着老山羊凝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張修提過一句,好像巴蜀的事情是由何進一力促成的!”
老山羊趕忙答道。
他雖是張修的替身,但很多的秘密他還無法知道。尤其是這等大事,他更不敢胡言亂語,也只是在張修的談話中知道了一二秘密。
“接下來呢?”
李巴山點了點頭,接着問道。
“後來,天子發下詔書,郤儉親自帶領益州守軍進入黑森林絞殺蠻族,這一戰血流成河,黑森林中的蠻族被盡數屠盡!而前鋒軍更是成了叛軍,逃回來的人基本上都死了,連家人都沒有放過……”
老山羊一嘆,眼皮跳動的厲害,目中泛着回憶的光芒,說到最後他忽的一頓,對着李巴山叩頭說道:“將軍您可要救我!我老山羊最知道自己的本事了,可我真的不敢走啊!您要是肯幫我,我願爲您臂膀!對了,張修這裡還有一支私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