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作爲一個生在和平年代,而家境又不是很差的獨子,對親情,愛情,友情看得自然比這些在亂世中,爾虞我詐求存的人重許多。在這個動盪的年代,確實是一個致命的弱點。旁的不說,趙舒對關羽向無惡意,也不得不說是因爲關鳳的原因。被郭淮這麼說來,自然也就是指的男女之情,趙舒也覺得臉上沒有光彩,訕笑道:“賢弟之言,爲兄一定牢記在心。”
郭淮察顏觀色,也知道他口是心非,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卻不便再說,只好道:“男兒志在四方,大哥當舍則舍。”便轉身離去。趙舒看着郭淮背影,苦笑搖頭,要真能把這“情”字看透,又談何容易?
次日早晨,趙舒起身便去中軍大帳。既然昨天晚上已經與郭淮商量好,今天就去帥位點將,看關羽能奈自己何?離大帳不遠,聽得一片喧譁,趙舒急忙上前,就見高平與周倉二人正拔劍交戰。關平,郭淮,費詩等人在一旁觀看,神色焦急。倒是關羽端坐帥位之上,雙目微閉,神色自然,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態。
趙舒看着心中就有氣,不用問都知道是關羽又坐在帥位之上,高平必然又出言頂撞,而以周倉對關羽的忠心肯定不能容忍,是以兩人就交起手來。高平槍法精妙,用劍卻非所長,所以兩人打了許久,始終相持不下。兩人之中,任誰受傷,都非趙舒所願,遂走進場中,大聲喝道:“住手。”
高平,周倉兩人急忙各自收劍跳開。趙舒冷冷看着二人,喝問道:“此處可是汝二人胡鬧之地?”俱都默不着聲,趙舒又轉身對關羽道:“以君侯之見,該當如何處置?”關羽這才緩緩張開眼睛,淡然道:“清晨起來,活動活動筋骨,諒也無妨。”
“是活動筋骨,還是性命相搏,君侯應該比舒看得更爲清楚。”趙舒指着周倉,又問道:“周校尉現居何職?”既然已經將校尉二字點出,自然不是不知,而是明知故問。關羽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冷哼一聲並不回答。郭淮便搶上前,答道:“現任管軍校尉。”趙舒遂不理關羽,轉身對周倉道:“汝可知罪?”周倉臉色大變,轉看向關羽,後者也是臉色鐵青,一雙拳頭捏得賊緊。趙舒終於覺得郭淮所言絲毫不錯,現在就開始與高平打架,指不定哪天就找到自己頭上,更何況這樣鬧將下去,怎麼破于禁大軍?
聽着身後關羽假意咳嗽一聲,趙舒卻懶得理會,又大聲道:“周倉擾亂軍營,以下犯上。來人,拖下去重打三十軍棍,以示懲戒。”而且故意將以下犯上四個字咬的很重。關羽在後面再也忍耐不住,喝道:“高平出言無狀,是某讓周將軍將他拿下的。”趙舒正等着他開口,於是轉身又問道:“高將軍如何出言無狀?”
關平見二人越說越僵,惟恐事情再鬧大,急忙上前勸解道:“都是一場誤會。大戰在即,還是商議破敵之計要緊。”趙舒見關平說話,心中想起往日情誼,便又有退讓之意。郭淮看他身神色,便知其心意,也上前道:“少將軍此言差矣。正因大戰在即,首先就要安定內部,最起碼該讓衆將清楚,究竟該奉何人將令。”
關羽聞言霍然起身道:“某爲前將軍,又鎮荊襄。攻打樊城自然由某作主。”趙舒本來還看着郭淮,關平心中猶豫,聽關羽如此說來,心中更覺有氣,遂也大聲道:“君侯莫非忘了大王詔書上所寫,由舒總督此間戰事。”關羽原本就紅的臉上,現在更是惱怒不已,大聲喝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汝是何人,某豈能受爾節制?”
此言一出,不僅趙舒,高平,郭淮臉上變色;關平,周倉,費詩等人也面色大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不是不能說,但是像這般大庭廣衆之下,理直氣壯地大聲喊出,恐怕也只有他關羽一人才敢。關羽說完之後,見衆人顏色都變,也知道失言,便接着又道:“既然先生也不願意聽吾號令,就請先生與高將軍引上庸軍馬另設營寨,各自破敵。”
“父親。”關平可比他老子清醒得多,上前勸道:“于禁軍馬乃是曹操精銳,又兼龐德驍勇善戰,我等兩處合力尚不敢力敵?分開紮營寨,恐爲曹軍所破。”關羽向來高傲,豈會聽從勸告?當下冷哼一聲,不屑道:“于禁,龐德二人豈是爲父對手?”又瞟趙舒一眼,道:“只恐有人畏懼耳。”
趙舒也正想與高平另立一寨,此言正重下懷,乃笑道:“君侯尚且不畏,吾豈懼之?今日吾便與高將軍率本部軍馬另立一寨。只是君侯須知,你我同爲大王效力,須當互相配合,纔好破敗曹軍。”關羽還道是他示弱,大笑道:“先生切放寬心,若先生不敵之時,某定會率軍馬營救。”趙舒也跟着放聲大笑道:“舒正是此意。惟恐君侯日後顧及顏面,雖敗卻也不願向舒求助。”說完便不再理會關羽,轉身對高平道:“還請將軍速去整頓軍馬,另覓營地。”高平遂抱拳領命而去。
趙舒見費詩還在一旁不知所措,便問道:“費大人是與吾一起,還是就在關將軍營中?”費詩看着趙舒與關羽鬧翻,也不知如何是好,卻兩廂都不敢得罪,聽他問及,便急忙答道:“下官即刻起程回成都覆命。”趙舒遂笑道:“既是如此,就有勞關將軍相送。”又向關平點頭示意,才與郭淮一起行至轅門,等候高平將點好軍馬前來。
不多時高平未至,而關鳳與容兒先到。關鳳見到趙舒,便上前問道:“你真要與父親分兵兩處,豈不爲曹軍所笑?”趙舒見她前來,心中就不住盤算如何應對,卻聽郭淮替他答道:“小姐。此事卻不能怪趙先生,君侯不能容物,吾等在此早晚紛爭有何益?不如分兵另立營寨以爲犄角之勢,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