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隨曹操征戰三十年,乃當世名將,又有精兵。趙舒也不願與之正面爲敵,遂命高平斷後,自己與郭淮帶糧草先退回山上。回到帳中關鳳,容兒接入。郭淮乃道:“某身受箭傷,請二位小姐去取些傷藥前來。”取藥隨便找一軍士就行,根本不用她二人。郭淮此言很明顯是要支開她們,關鳳,容兒卻也明白其用意,便一起出帳而去。
郭淮見二女離開,便小聲道:“小弟幸不辱命,糜,傅二人願意與大哥相交,軍糧已由小弟全部押解到軍中。聞大哥受困,小弟還向糜將軍借來三千軍馬,本想乘夜送糧草上山。不料大哥也在今夜劫營,實是天助大哥。”
趙舒聽他又將南郡軍馬調來不少,不禁問道:“江東消息如何?”郭淮隨即笑道:“更是大哥之喜,東吳呂蒙因前次敗於張遼,鬱結於胸,已染重病在身。孫權以爲病重,用孺子陸遜代其職位。”趙舒聽到郭淮之言,更是大驚失色,失聲呼道:“不好。”郭淮見其驚慌失措,忙問道:“有何不好之處?”
“呂子明之病根,實乃是荊州也。”趙舒聽着與歷史越來越吻合,心中頓時亂了方寸,便以實相告道:“曾聞關將軍起兵攻打樊城之時,恐吳軍偷襲荊州,沿江岸多設烽火臺,用以示警。呂蒙見荊州不易取,故稱有病,而以陸遜代替,鬆懈荊州軍馬,纔好一襲而取。”郭淮聞言,雖然覺得趙舒說的不無道理,卻終究只是一廂猜測,便勸道:“大哥且寬心,荊州現在由治中潘濬總領,料也無妨。”
趙舒正好借用王甫之言道:“潘濬平生多忌而好利,不可任用。”郭淮見他神色嚴肅,說得鄭重其事,便道:“明日可修書關將軍,請其另派人鎮守荊州。”現在東吳起心偷襲,而樊城未破,于禁軍馬又不曾退去,真的是腹背受敵。趙舒看着郭淮,忽然道:“賢弟謀略過人,不若就請賢弟再返南郡,協助糜芳守城。只是糜芳爲人不善,賢弟要多加小心纔是。”又看郭淮肩上傷口,問道:“賢弟傷勢如何?”
“這皮肉之傷,並不礙事。”郭淮接着又從戰袍中取出一支羽箭,道:“大哥盡提東吳之事,小弟險些將此事忘卻。”趙舒仔細看那支箭時,箭頭帶有血跡,而箭身卻束有一塊錦帛,不由疑惑道:“此物何來?”郭淮將羽箭遞給他,言道:“小弟剛纔便是被此箭所傷,拔箭之時見有書信在上,不敢丟棄,還請大哥過目。”
原來是于禁射傷他的箭矢,趙舒急忙取下錦帛,果然是一封書信,細看之下,卻是越來越心驚。郭淮見他神色數變,也不禁緊道:“大哥,這書信內容爲何?”趙舒也不回道,伸手將這片錦帛轉交給他。郭淮接過看後,臉色也是大變,半響才問道:“大哥覺得可信麼?”趙舒看着他手中的書信,苦笑搖頭道:“于禁自從曹操起兵以來,隨同征戰三十載。爲兄着實不敢相信。”
郭淮又將信遞還給趙舒,道:“小弟曾在夏侯軍中,素聞文則忠義。此信言辭懇切,小弟倒是覺得頗有幾分可信。”趙舒還不曾言語,就聽帳外高平聲音道:“先生可在帳中?末將繳令。”趙舒急忙將那封書信放入懷中,喊道:“將軍請進。”高平聞言進帳,朗聲道:“某斷後歸來,于禁,龐德已經率軍馬退下。”
這次劫營不僅挫動曹軍銳氣,還接應郭淮從南郡運來的糧草,可謂一石頭二鳥,收穫不小。趙舒乃道:“高大哥作戰辛苦,且先下去休息。”高平答應又詢問郭淮傷勢,才轉身出帳。接着關鳳,容兒也將傷藥拿來。郭淮取過藥物,向二女致謝,也告退回自己帳內上藥。眼看天色將亮,趙舒也覺得十分疲倦,讓關鳳二人下去休息,自己上榻和衣睡下。
趙舒一覺醒來,睜眼卻見帳中昏暗,耳中隱隱聽帳外有落雨的聲音。終於下雨了,趙舒差點沒有叫出來,急忙起身下榻。走到帳外,果見天空烏雲密佈,大雨瓢潑而下,不禁心中狂喜,趙舒遂對着旁邊軍士道:“速去請高將軍,郭司馬到我帳內議事。”那軍士應聲而去,趙舒再看着一直不停落下的雨水,心道:龐德,看來我真是要水淹七軍,哈哈……
話分兩頭,且說龐德此時在中軍帳內,也確實不好過,聽着剛纔傳令兵的回報,心中更是壓抑,不禁連聲嘆氣,良久纔對身旁的副將成何,道:“於將軍不讓某將兵馬移到高出,如之奈何?”成何在旁也早就不悅,憤然道:“什麼嚴防趙舒走脫?明明是他忌憚將軍立功,才讓將軍屯兵此低窪之處。如今大雨驟至,看這天色,也不知何時才停……”見龐德臉色越來越陰沉,成何也只好閉口不再言語。龐德見他不語,乃道:“你去命士卒多開溝渠,將營中集水引走。好在這等天氣,也不怕趙舒前來偷襲。”成何恭聲領命而去。
龐德獨坐帳中,心裡更有無限感慨,此次出戰,魏王以先鋒大印相付,卻終不能盡信自己。于禁又多次以言語相挑釁,雖然被嚴詞回覆,卻總不用自己良言。關羽受傷之後,不乘機攻打荊州兵馬,反而移兵到此與趙舒對峙,也不顧樊城內被困的曹仁將軍。現在天降大雨,于禁倒是引軍馬安扎在山上;自己卻分兵馬在此集水之處,向彼請求移營,還卻被嚴詞拒絕。唉!自己終歸只是一員降將,怎麼能比得上跟隨魏王三十年的于禁將軍?無奈之下,龐德只好翻翻兵書,聊以慰寂。
當晚,龐德正在帳內安睡,但聽石破天驚一陣巨響,似有萬馬奔騰之勢。龐德急忙貫甲出帳,見迎面成何趕來,劈頭便問道:“可是趙舒前來劫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