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摩柯一聽趙舒這話,臉上神色又的一變,冷道:“你不是發誓不再與馬先生爲難麼?”
“這個自然。”趙舒口中答應,心裡卻想得到,呂蒙,高平二人兵敗,也必然知道武陵其勢必不可守,自然不會與沙摩柯同生共死,只怕早已經抽身而去。而他們在返回江夏之前,也必然會先回五溪部落,將馬良除去。一念至此,趙舒也不能再回營中,當下勒馬道:“安國,速派人通知你大哥進城,總理此間事務。再派人命李韋速帶輕騎往益陽而來,我們不進城了,直奔益陽。”
沙摩柯大吃一驚,怒道:“你不講信用,不是答應放過馬先生的嗎?”
關興領命派出人馬而去,趙舒卻又聽他口口聲聲說我要加害馬良,心中不覺惱怒,卻又知道若是讓呂蒙,高平得手,就更難向他解釋了。趙舒看着沙摩柯,神色鄭重地道:“大王,請相信我這一次,我是要去救季常,不是去害他。”
沙摩柯見趙舒說的極其誠懇,微微一愣,卻不再說話。趙舒回顧周圍還有百餘騎,便對關興道:“即刻去益陽,李韋自然回追上來。”說完便打馬往東南而去。沙摩柯略一猶豫,也跟在趙舒身後而來。
一行人快馬加鞭,跑出幾十裡,已到了沅水北岸。趙舒知道李韋軍馬也頃刻將至,便讓關興帶着這百餘軍士伐木,尋其水緩之處搭建浮橋。自己立馬南顧,趙舒現在趕去,已經足足比呂蒙,高平遲了兩天,希望桓易能搶在他二人的前面救出馬良。可是呂蒙敗兵,再加上五溪部中留下的,戰力應該不下數千,桓易這區區兩百人,想要營救馬良,無異於是火中取栗,敗多勝少啊。想到此處,趙舒又嘆了口氣。
沙摩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趙舒身旁,問道:“先生何以肯定馬先生有危險?”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與趙舒說話,趙舒稍稍一愣,又馬上道:“此事吾已經與大王說了多次,大王軍中的漢人乃是東吳呂蒙。現在挑動大王作亂的事情已經失敗,季常自然留之無益,不將他除去,呂蒙如何能夠安心?”
其實沙摩柯能主動來問趙舒,料想他心中對呂蒙,高平二人棄武陵而獨亡之事,也有些生疑。趙舒見他仍舊猶豫不決,又道:“大王與我交戰,也當自己吾謀略還算周詳,手下也還有幾員猛將。若真是要除去馬良一介文儒,自然要一擊而斃,再斬草除根,又豈會讓他所謂的親信朋友走脫?還帶了數千近萬的兵馬來助大王造反作亂?”
沙摩柯又思量片刻,乃道:“本王可以先派人快馬回去,使人保護馬先生,在我們沒有到達之前,誰也不能帶馬先生離開。”
“好。”趙舒頓時大喜,知道沙摩柯已經對自己有了幾分信任,抱拳道:“多謝大王。”
“不必。”沙摩柯絲毫不領情,語氣仍然冰冷,道:“本王這也是爲了馬先生的安全考慮,並不就是相信你。”說完便離開,去安排他部下先過河快馬回部族之中傳令。
人還沒有派出去,就見關興匆匆而來,到趙舒面前便低聲問道:“先生讓沙摩柯派人先回去,這是何用意?”
“先回去傳令,讓人好生保護季常。”剛一說完,趙舒又恍然道:“要是他讓回去的人傳令中途伏擊我軍,那豈不?”一想到這,趙舒額頭之上頓時虛汗淋淋。
關興本來是來提醒趙舒這事的,見趙舒明白過來,便道:“即便沙摩柯沒有此心,要是呂蒙仍在五溪族內,他也自然不會顧及沙摩柯的生死。”
“不錯。”趙舒看着關興,笑道:“安國,你思慮周全,假以時日必能趕超乃父威名。”
關興臉上微微一紅,道:“先生過獎了,某這便去阻止沙摩柯。”
“等等。”沙摩柯剛剛對趙舒有點信任,趙舒這樣出爾反爾豈不是又功虧一簣?可是若呂蒙真的還在蠻部,得到消息必然前來埋伏,此去益陽還有數百里,又多有山林,着實讓人防不勝防。不如派人緊緊跟在沙摩柯的信使之後,一旦有所異動也好早做準備。不過此事乃孤身入險境,也是十分的兇險,趙舒是屬意關興親自前往,卻又怕有所閃失,不便開口。
關興見趙舒神色猶豫,半響不語,又問道:“先生有何難處?”
趙舒乃道:“蠻人素來反覆,叛而又平,平而又叛,實是大患,所以攻城其下,攻心爲上。沙摩柯剛對吾有點信任,若再出爾反爾,對他有所猜忌,必難讓他安心臣服。不如,”又看了他一眼,不便再說。
關興卻也不笨,猜得趙舒的難處,接口道:“不如讓某遠遠跟在使者之後,若有異動,便先通知先生。”
趙舒點了點頭,又囑咐道:“此乃孤身深入險境,可要多加小心,只是探得消息,不可趁勇貪戰,若有何閃失,吾可不好向令姐交代。”
關興爽朗一笑,道:“某這還理會得,只是先生這關心家姐,不免讓人心寒啊。”
趙舒哈哈一笑,虛打了他一拳,罵道:“臭小子,也敢取笑於我。”看着關興含笑離開,趙舒心中也甚爲高興,他與乃姐情誼甚厚,這般以兄長待我,乃姐的心意,也就不言而喻。現在關羽剛剛去世,按常理,關鳳要守孝三年,時間纔過去大半年,還夠自己等啊。
沙摩柯派人走後,想是也關心馬良的生死,很積極地幫着帶人搭橋。又忙活了近半個時辰,終於搭建完畢。剛好此時李韋的後續騎兵也趕到,軍馬稍微休整片刻。李韋也簡略地向趙舒彙報了一下,關平帶軍馬進駐武陵的事情,因爲有了沙摩柯的命令,相當的順利。
關平雖然對趙舒有些怨憤,但在大是大非上,料來不會含糊,何況趙舒要是成了他妹夫,也就算是自己人。趙舒也不怕他佔住武陵,當下見軍馬休息妥當,又下命渡水往東南而來,直奔五溪族居之地,益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