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高沛二人與張任相交甚善,都有意歸降劉備,日夜盼其前來,卻不想如今當真要回轉荊州,心中都是不悅。楊懷先道:“日前張大哥曾有書信與我二人,望能助皇叔成事。不想皇叔意欲回荊,張大哥可知此事?”
趙舒知道就是此人見色起意,逼死關鳳,心中惱怒至極,面上卻不敢絲毫顯露,乃小聲道:“舒亦知各位將軍美意,常勸吾主不回荊州。奈何吾主恐西川難取,執意不從。”
高沛乃哈哈笑道:“原來如此,皇叔過慮了。如若願意取川,吾兄弟二人即刻開關相迎;雒縣守將乃是張大哥,皇叔仍勿需動用刀兵,便可取下。到時就離成都不遠,兵臨城下,劉季玉闇弱,多半就會舉城來降。何難之有?”
趙舒臉十分感激,口中卻又嘆氣道:“舒亦如此勸告主公,奈何皇叔不信此言。舒只好來見二位將軍,若二位將軍能去勸服我家主公,則取川首功乃二位將軍也。”二人歡喜,正欲答應,忽有軍士來報,劉益州派使者前來。趙舒知有不便,急忙與黃忠,關平隱身於後。
片刻之後,就見使者進來,楊懷開口便問:“主公差貴使來,不知有何要緊之事?”使者答道:“張鬆背主投敵,已被主公滅族。主公恐劉玄德知曉此事,興兵犯境。特譴下官前來,命二位將軍嚴守關隘,切莫放過荊州一兵一卒。劉循公子已引大軍來援,不日將至。”
聽到這個消息,二將又是面面相覷,乃讓使者退下休息,使者卻以公務在身,不敢久留爲由,告辭而去。如今內應已失,劉備又有心要退,趙舒惟恐二將改變主意,急忙出來道:“二位將軍禍不遠矣。”
高沛大是不解,驚道:“先生何出此言?”趙舒答道:“永年事泄,皇叔內應已無,必還荊州。二位將軍則何以自處?”楊懷卻馬上接口道:“皇叔自回荊州,與吾二人何干?”趙舒猜得兩人就想將此事抹平,冷笑道:“皇叔不取益州而回,但二位將軍背主之事,便能一筆勾銷麼?
二人有互看一眼,卻是心意相通,楊懷當即笑道:“張鬆背主,與本將何干?本將若將先生首級送與主公,非但無禍反恐有賞。”
“爾敢。”關平早就按耐不住,便欲拔劍殺之。趙舒忙伸手相攔,哈哈笑道:“趙舒首級雖重,也恐不能清洗二位將軍罪名。現在想要效忠劉璋,只怕爲時已晚。”見二人不解,乃又道:“敢問將軍我家主公可興兵來犯?”
“不曾。”
趙舒又問:“將軍可曾向成都求救?”
“也不曾。”
趙舒當即冷笑道:“那劉季玉何以派其子劉循親自統兵而來?”楊懷想想,遲疑道:“公子特來援助吾等。”趙舒見他神色,已頗有幾分猶豫,又冷笑幾聲,道:“將軍何其不智?救兵如救火,若真要救援二位將軍,當以最近雒城張將軍處出兵,爲何會千里迢迢從成都出兵?”
高沛聞言失聲問道:“先生之意,公子特爲某二人前來?”趙舒卻並不回答,只是道:“那名使者何以去的如此之急,豈非心中有懼?兩位將軍可自行斟酌。”
兩人都驚疑不定,不知趙舒所言真假,乃道:“先生可否暫退?容某二人商議片刻。”趙舒惟恐兩人變卦,又急勸道:“二位將軍若真心願降我家主公,明日可與舒一起前往營中勸說皇叔。皇叔見二位將軍親自前往,定會改變心意,轉而攻取成都,於二位將軍多多有利。如何還要商議不定?”
楊懷還是有些不確定,問道:“某二人前往,當真就能勸動皇叔?”趙舒決然點頭道:“正是,吾主並非不願取西川,實恐不易,二位將軍前往,必能使之心安。”二人也明其中道理,又不知劉璋是否真對他們起疑,不敢行險,齊道:“某二人本就欲降皇叔,既然先生如此言語,明日便隨先生前往勸說皇叔。”趙舒更是大喜,費了這麼許多脣舌,終於還是將二人誆出關外。
次日清早,楊,高二將便帶兩百士卒隨趙舒一起下關來見劉備。行得二,三十里,果見前面煙塵滾滾,有大軍迎面而來,細看軍中旗號,正是劉備軍馬。衆人都是大喜,又打馬加速迎上前去。
行至軍前,趙舒向關平一使眼色,關平便手起刀落,斬楊懷於馬下。高沛驚魂未定,也被黃忠義父一刀兩段。趙舒隨即高呼道:“楊懷,高沛心懷不軌,意欲行刺皇叔。今已伏法,衆軍降者免死。”一衆川軍見主將已死,對面大軍又至,皆拜伏在地甘願歸降。
劉備在軍中,見到前面人馬,知道是楊,高二人來降,急忙親自出迎。行至面前,卻見二將已死,不由微慍,乃責趙舒道:“此二人其罪當誅,但此刻誠心來降,殺之恐寒西川降將之心。”
趙舒,黃忠,關平三人急忙翻身下馬,伏地請罪。既然二將已死,劉備也不再多言,又轉命那二百降卒先行,奪了涪水關,川軍盡降,就在關上犒賞三軍,大宴衆將。劉備爲圖益州,隱忍多日,如今終可舉兵奪取,心情自是十分舒暢,不停舉杯與諸將共飲。
數巡之後,各人都有醉意,劉備再舉杯笑問道:“今日之會,可爲樂乎?”趙舒剛聞關鳳之死,張口便答道:“痛失至愛,何以爲樂?”劉備拂然不悅,又轉問龐統。龐統卻也答道:“伐人之國而以爲樂,非仁者之兵也。”
劉備隨即含怒說道:“皆言不樂,便可速退。”旁邊護衛見二人都醉,惟恐再惹劉備不悅,急忙上前將二人架出。黃忠,關平等將也都陸續而退。劉備忽然自言自語道:“至情之人必至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