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家村很龐大,有一百三十戶人家,七百三十六口人。
但這只是劉封腦中的記憶,當劉封看着眼前龐大的村落後,才知道七百三十六口人是什麼概念。
一個族羣能繁衍成這麼龐大,起碼得幾百年。
不僅是劉封在打量着這座村落,村落中的人也打量着劉封。
這麼龐大的族羣,當然也會有貧富差距。富貴者是附近的豪強,貧窮的,只是小老百姓。但是村民們覺得就算是族長那一支也沒有眼前這人威風。
不是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是隨從的人數。而是一種氣質。
跪坐在馬車上的劉封,儀態,姿勢。都無可挑剔。就算是這些百姓不懂禮儀,但是是否好壞,是否優雅還是看得出來的。
“這是咱們新野哪家的世家公子出行?”一個三十餘的婦人,手中懷抱着幼子,低聲問旁邊的人道。
“我們新野恐怕養不出這樣氣質的公子,應該是從襄陽,或是江陵來的吧。”旁邊遲疑了一下,道。
“不知來我們鄧家村是幹什麼的。”另一個人輕聲道。
像這樣的議論有很多,有的人小聲細語。有的人則是掩不住大嗓門。
劉封臉上微微閃過一絲尷尬,被人像是觀看稀世寶物一般的矚目,也不是一件好事。
低聲咳嗽了一下,劉封下令道:“加快速度。”
“諾。”走在前方的護衛什長,應了一聲後,毫不猶豫的執行了劉封的命令。隊伍本來緩慢的速度,立刻增加了三四倍。
很快,那老者說的一處較大的宅院出現在了劉封的視線內。
本硃紅色的大門隨着歲月的流逝變得斑斑點點。就像老者說的,朱門斑駁。
這戶人家的家境並不好,應該是家道中落。與劉封腦中關於鄧艾的出身,極爲符合。
劉封站起了身體,緩緩的走下了馬車,在門前駐足了片刻,才上前叩門。
很快,門打開了一個縫隙,隨即一個貌美的婦人走了出來。
這婦人渾身素白,神色中透着一絲悲哀。顯然是在孝中。劉封想起腦中關於鄧艾的另一條記載。
幼年喪父。
這婦人先是看了一眼劉封,隨即又看了眼劉封身後的十一個護衛,眼中閃過幾分警惕。開口問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如果真是鄧艾家,那麼這婦人應該在不久前沒了丈夫。他上門叨擾,實在是很唐突。
但劉封還是厚起臉皮,抱拳道:“我出門遊玩,路過此地,忽然感覺有些口渴,不知夫人能否讓我進去喝口水。”
雖然是厚起臉皮,但是劉封儘量做到眼不斜視,神色坦然。
這副模樣落在這婦人眼中,卻是讓婦人眼中的警惕少了幾分。又加上劉封的年紀不大,臉上還殘存着幾分稚氣。
這裡又是鄧家村,四周七百餘人。婦人心中斟酌了一下,點頭道:“公子要是不嫌棄寒舍簡陋,就請進來吧。”說着,婦人讓開了身子,挪出一個道來,讓劉封進去。
“多謝。”劉封彎腰向着這婦人行了一禮,隨即轉過頭對着身後的什長道:“你進來,其餘人在外等候。”
說着,劉封走了進去。
“諾。”護衛們整齊的應了一聲,其中什長跟着劉封走了進去。
美貌婦人見此,更是放下了心。迎着劉封走進了院子。
這宅院就像是外邊看的一樣,雖然面積較大,但卻很是破敗。從這婦人親自來開門就看得出來,這宅院內,應該沒有僕人。
婦人迎着劉封進入了正廳,婦人請了劉封坐下,隨即向劉封行了一禮,輕聲道:“還請公子稍等,容我去倒水。”
“麻煩夫人了。”劉封還了一禮。
婦人再次對着劉封彎腰欠了欠身子,這才走了出去。
望着婦人離去的背影,劉封心下期待之色更濃,從剛纔開始這婦人的禮節就很齊全,沒有一點小家子氣。
難怪能養出鄧艾這樣的人物。
只是如何才能與鄧艾見面。必須要計較計較。劉封雖然端坐着身體,目不斜視,但是心中卻已經開始了計較。
那護衛什長自從進入正廳後,就始終站在劉封的身後,不言不語。像根柱子。
片刻後,婦人提着茶水走了進來。看着跪坐姿態極爲嚴謹,加上身後護衛氣勢森嚴。心中想到的卻不是簡單的世家公子。
“這該是哪個權貴家的公子吧。”婦人心中想着。
靠近劉封后,婦人彎着腰把茶水放在了劉封身前的案上,隨即起身道:“公子慢用,小婦人告退了。”
這時代男女防備雖然不是很重,但是一個婦人也不該與兩個素不相識的男人獨處。
本來當劉封吃完茶,然後再與婦人告別。這一場“偶然”的邂逅就是到此爲止了。
但是劉封卻是懷有目的來的,哪會讓婦人如此輕易的避退了。
“夫人且慢。”劉封叫住了婦人。婦人回過頭,有些疑惑的看着劉封。
“我不常出門,不知此地有什麼景色優美的地方,還請夫人相告。”劉封說的話,很像他現在的身份,一個出門遊玩的世家公子。
真是一位無憂無慮的公子。婦人心中道了一聲,隨即搖了搖頭道:“此地並無什麼奇特之處,要觀景,當去襄陽。長江奔流,最是美。”
雖然婦人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語氣頗爲感嘆。讓劉封心下一喜,有門。
面上露出了一絲奇特,劉封故作驚訝道:“喔,夫人去過長江?”
“家夫在世的時候去過。”婦人點了點頭道。
這話兒居然說道了這裡,劉封心下也沒想到。婦人渾身素白,他當然知道是她是失去了丈夫。
說到這裡,話就進了死衚衕了。
劉封只得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結束了這短暫的談話。
不過幸好,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一個稚嫩的聲音,“娘……孃親。”隨着這聲稚嫩的聲音,一個小小的身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