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劉封的目光，蔡玉伸手撥弄了一下額前的髮絲，微微一笑道：“蔡氏與蒯氏其實是共同進退的盟友。”
劉封心頭震動，豁然擡起頭，失聲道：“你是說劉表至今都是矇在鼓裡，荊州實際上是掌握在蔡瑁，蒯越的手中？”
任誰冒然聽到這個消息都會如劉封一樣心神巨震的，劉表也算是一代人傑，做了十餘年的荊楚之主，這種人物居然是傀儡。
“不算，荊州在某種意義上仍舊在劉表的控制之下，只是這種控制力正在逐年下降，若是蔡氏，蒯氏聯手，可以瞞天過海。”蔡玉搖着頭道。
她也算是坐看蔡氏慢慢發展壯大的人，但是蔡玉也不知道蔡氏居然已經如此強盛，難怪當初蔡瑁揚言，今日的蔡氏已經不再是十餘年前的蔡氏了。與蒯氏聯手，哥哥真是好手段。
劉封的心，正在遭受到巨大的衝擊，若真是如此。只要蔡瑁與蒯越聯手施展瞞天過海的絕計。
他在荊州幹什麼都會方便許多，可以不必等赤壁之戰的時候，就可以步步蠶食劉表控制力較爲薄弱的荊南了。
赤壁之戰時，他就可以成長爲如坐擁吳越之地的孫權一般的龐然大物了。
但是，但是劉封面對巨大誘惑的同時，卻也冷靜了下來。目光中的火熱漸漸消散，理智重新恢復了過來。
“太龐大了，我不想成爲第二個劉表。”劉封堅決的看着蔡玉道。
若蔡氏果真是與蒯氏聯手，那麼這種勢力遍佈荊州的龐然大物，絕對不是劉封現在所需要的。
蔡玉這一次並沒有失望，她的眸子泛着如水波般的些許波瀾。劉封被蔡玉看的有些發毛。
“你老實告訴我，你的心到底有多大？”悄悄的收起了眼中的波瀾，蔡玉輕聲問劉封道。
劉封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擡起頭仔仔細細的看着蔡玉，她的眸子中只有真誠。只有真誠。
有一句話叫做眼神不會騙人的，劉封善於觀察。
“橫跨荊楚，鼎立一方。”儘管如此，劉封心中還留了一些。
“果然是我選擇的男人，不說其他，就單說這一份野心，你就比大多數人強。”驕傲在眸子中波盪，蔡玉伸出手來，撫摸了一下劉封的臉頰，喃喃道。
溫潤玉手，輕輕拂過，癢癢的。很是舒適。
可惜，劉封這個時候並沒有什麼心情想別的。“爲什麼這麼問？”劉封沉聲問道。
蔡玉聞言玉手一頓，輕輕的收了回來。
“因爲，若你的志向是一生富貴，那麼就有另一條路。若是你的志向是橫跨荊楚，鼎立一方。那就是另一條路了。”一對眸子中，閃着睿智的光芒，蔡玉輕聲道。
“不過，不管怎麼走，你都需要娶了蔡妲。”
“爲什麼？”劉封不解道。
“我哥哥他要降曹，他是希望把女兒嫁給你，你以後作爲曹操的先鋒，攻打江東。攻城略地，創一番功業。若是你想要富貴一生，這條路最好了。”
“而若是你想實現你的野心，那麼也只有娶蔡妲一條路。因爲你需要蒯氏，蔡氏的力量。你大可不必擔心它們會太過龐大，反而難以受制。因爲如果曹操南下，哥哥他們會舉城投降，蔡氏與蒯氏的勢力，就會?一夜之間瓦解了。”蔡玉緩緩道。
“一夜之間瓦解？”蔡玉說的有些像猜謎，但是劉封卻有了一些明悟。
“你是說，曹操如果入主荊州，荊州各大士族所組成的，蔡氏，蒯氏的龐大勢力會一夜之間崩塌？曹操不容許這種勢力存在。”越說，劉封就越恍然，越覺得這是很可能的事情。
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這樣。蔡瑁與蒯越投降後，這兩個人留在了襄陽，而組成了蔡氏，蒯氏龐大勢力的各大士族，卻被曹操分解的分解，舉族遷到北方的遷到北方。
曹操何等人物，不會允許這種勢力存在。
“對，曹操不是劉表，若是獲得襄陽，就會那麼做。哥哥他也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所以要把女兒嫁給你，希望你能成爲曹操攻打江東的先鋒，與蔡氏成爲盟友”蔡玉不否認道。
蔡玉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她可能不會什麼謀略，但是眼光卻很好，很知道這些權利上的齷齪。
而劉封卻比蔡玉知道的要多的多，等建安十三年，曹操南下，蔡氏，蒯氏投降。也就是蔡氏，蒯氏龐大的勢力分崩離即的開始。其中大小士族，或被遷徙，或被瓦解。
也就是說，他劉封在這段時間內，不僅能獲得蔡氏，蒯氏的照顧，還不會造成尾大不掉的局勢。
這誘惑對劉封來說已經夠大了。但是蔡玉的口中，這些還不是全部的。
“我還知道一個隱秘，那就是文聘在沒有發家的時候，曾經受過哥哥的恩惠。而哥哥他在投降曹操以前，肯定會通知你這個女婿一起投降。但若你執意反抗曹操。有我在你這裡，有妲兒在你這裡。他肯定會休書一封給文聘，讓文聘幫助你。也就是說，你有機會獲得文聘，以及他手中掌握着的荊州最精銳的一萬兵丁。”蔡玉的字，就像是錘子，一下下的敲打在了劉封的心臟上。
蔡氏，蒯氏兩年內，無償的幫助。再加上兜售一個大將，一萬精兵。
最後，蔡玉展露出了一絲笑容，眸子如一汪春水，嫵媚的看着劉封，張口輕吐道：“可是哥哥他不知道，我把他的秘密，都說給你聽了。”
這一刻，劉封感受到了蔡玉的心。她是一個拋棄了家族的人，她做事只爲了自己的男人。
爲此，就算是稍微的算計一下自己的哥哥，幫助自己的男人也毫不猶豫。
按照蔡玉的說法，文聘與蔡瑁有私交，但是很少，甚至是沒有人知道。蔡瑁書信一封，讓文聘跟隨他。
是不會引起曹操懷疑的，既不損害蔡氏的利益，但卻爲她的男人爭取了一個大將。
劉封從來沒有想到蔡玉，對他居然會做到這種地步。不禁有些失神的看着眸眼含春，臉頰暈紅的蔡玉。
良久後，才長出了一口氣，感嘆道：“我自以爲出新野，纔是我的轉折，沒想到，在長江之上，遇到你纔是我的轉折。”
在長江之上，遇到了蔡玉，劉封才能收服一夥水賊。才能壯大聲勢，打敗黃射。要不然，他如今不知道還在哪個小地方漂泊呢。
試問，劉封還有什麼理由，拒絕一個把侄女嫁給她男人，以鞏固她男人勢力的女人呢。
而且，蔡氏的力量已經徹底展現在他的面前了。對於劉封來說，所謂婚姻，是跟政治畫上等號的。不管是立足亂世也好，還是他日提兵奪回甘氏也好。劉封都不介意利用自己。
在這種可以使得勢力大幅度擴展的利益面前，劉封不介意犧牲一下自己，改變一下自己的觀念。
劉封心中有了決定，但是有一個人他不想放手。蔣琬。看見了，若是放走，劉封的心豈能甘？恐怕只有苦啊。
“好，我娶。不過我要你幫我打發走一個人。”在蔡玉期待的目光下，劉封點了點頭，道。
“什麼人？”蔡玉有些莫名其妙，她現在幾乎是以全新的身份在生活，雖然她身邊會時常跟着一些士卒，侍女，但是蔡玉真正能說的上話的，認識的，也就是劉封，環兒，小喬而已。
什麼人需要她來打發走？
“你姐夫。”想起那個古靈精怪的老頭，劉封心裡苦笑了一下，道。
“黃承彥那老不羞？”蔡玉花容失色道，隨即，又緊張的看着劉封道：“你答應他了？”
黃承彥到處推銷黃月英的事情，幾乎荊州皆知。蔡玉自然也是知道的。那個老不羞的姐夫，她從來沒有給過一個好臉色看。
“本來有些猶豫，但是現在我已經有了決定。黃月英，我不娶，但是他有一個弟子，叫做蔣琬，我必須要。”劉封搖了搖頭，神色堅定道。
按理說，蔡玉是黃承彥的小姨子。很好打發的，在劉封心裡，對於收攏蔣琬，也比較自信。
但沒想到蔡玉卻搖了搖頭，皺起眉頭道：“你既拒接了他，又想佔他便宜。那老傢伙可不好打發。”
蔡玉的話讓劉封滿腔的期待，化作了失望。有些不甘道：“真的不行？”
“那老不羞人很聰明的。”蔡玉搖了搖頭道，但隨即蔡玉又道：“把你與他見面的經過，都說一下。或許還有些希望。”
劉封聞言心中一喜，迅速的把他與黃承彥相遇的經過，說了一遍。
蔡玉聽完後，眉頭深鎖了起來。“那老不羞的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恐怕你不娶黃月英，他是不會讓蔣琬跟着你的，而且蔣琬那人很是孝順那老不羞，他不讓蔣琬跟着你，蔣琬以後都不會選擇你出仕。”
劉封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這一失去，居然是永久性的失去了。劉封的心，立刻就焦躁了起來。
蔣琬那人，是目前江夏最爲缺少的，能夠獨立支撐的文臣。可以說是不可或缺。短暫的失去了，以後還可以招攬。但聽蔡玉的話，似乎失去了，就是一輩子也失去了。
這可不行。
同樣，若是這時候拒絕了與蔡妲的婚事，文聘就永遠也不可能得到手。
左邊是蔣琬，又邊是文聘。劉封覺得捨棄誰，都不是什麼好事。這種尋常人遇到，就是改變一生的天大好事，但是在劉封心中卻如此讓難以抉擇。
這就是所謂的魚與熊掌，焉能兼得？蔣琬，和文聘，必須要失去一個？
心中焦躁，劉封不由想起了黃承彥在他地盤上，用蔣琬脅迫他娶黃月英。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邪火。
“他既然死活賴着我。我爲什麼不敢取？乾脆一起娶了。蔣琬，文聘，我都要。”劉封眼中充血，一字一句道。
既然選擇了政治婚姻了，爲什麼不能來兩次？只要有本事，什麼都可以做。要他在蔣琬與文聘之間做選擇，不幹。打死也不幹。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不敢做的，就一起娶了
“什麼？”蔡玉失色了，這次真的是失色了。花容失色。看着劉封很認真，很認真的表情，蔡玉很粗俗的吞下了一口唾沫。
這不可能。蔡玉心中只有這四個字。蔡氏，黃氏都是名門，怎麼可能一同嫁女給劉封。黃月英可不是她這個已經除名了的蔡玉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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