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劉封所知道的信息,黃承彥在荊州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他是南郡大士蔡諷的女婿,與襄陽名士龐德公、司馬徽等人交好,後來劉表到了荊州之後又娶了蔡諷的小女,
黃承彥又是劉表的姐夫。按照當時的情況,黃承彥是徹底打算捨棄了堅昆王子的這個身份,如果連司馬徽、劉表等人都不知道黃承彥的身份,那堅昆人就更不知道了,黃月英這時候提起堅昆來,
讓劉封有些莫名所以。心中猜測之時,聽黃月英又道:“家父當時年輕氣盛,憤而出走,隱姓埋名,但數年之後,聽說堅昆皇室人丁凋零,其三弟完顏洪打敗了老二繼承王位,但堅昆的實力再次
被削弱,被迫流落到烏孫以西,在烏孫和康居兩國的夾縫中生存,但他此時已經娶妻生子,名重襄陽,無法再回頭了。”
劉封心中一動:“莫非是黃老年老之時,回想往事,便多少有些遺憾?”“正是如此!”黃月英嘆了口氣,“家父曾讓兄長暗中與堅昆聯絡,才知道堅昆王室一脈竟完全凋零,三叔完顏洪只剩下三個女兒,終身沒有子嗣,忽然得到家父的消息之後
,便親自派人趕到襄陽,想讓兄長返回堅昆,繼承王位。”
“終究未能如願吧?”劉封知道黃月英還有個兄長,但此人籍籍無名,而且沒有一點功力之心,也不喜讀書,只是早出晚歸,耕種山林,碌碌一生,與世無爭。
黃月英苦笑道:“家兄生性憨鈍,根本無意於此,加之當年正是諸侯紛爭之時,西涼馬騰、韓遂、諸羌爭鬥,要想到萬里之外的堅昆,談何容易?”
“兵荒馬亂,道路阻隔,確實不易冒險。”劉深以爲然,這似乎比唐僧西天取金還要難一些,黃承彥只是偷偷和堅昆聯絡,可不敢明目張膽請人保護黃月英的兄長去西域。“本以爲此事隨着家父和兄長先後亡故,一切都將化作雲煙,我們也與堅昆不再有任何瓜葛,”黃月英幽幽地說着,又皺起了眉頭,“誰料內侄黃亮卻有暗藏叵測之心,三年
前再次與堅昆偷偷聯絡,竟頻繁來往……”
劉封聽到這裡,似乎明白了些什麼:“黃亮不甘平庸,想要去堅昆,繼承王位?”
“唉——”黃月英深深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劉封卻笑道:“他若是真有此心,願去便去,如果真能振興堅昆,豈不也是一代雄主,名留青史?”“夫君,你就不要說笑了,”諸葛果白了劉封一眼,嗔怒道,“兄長他從小就在襄陽長大,雖然讀過經書,但涉世不深,只不過是好高騖遠,有口舌之利罷了,恐怕連亭長都
勝任不了,更不要說國王了。”
劉封嘿嘿一笑,摸着下巴感慨道:“說起來,我還從未見過這位兄長呢!”黃月英嘆道:“亮兒是受了龜茲國使者的蠱惑,加之如今堅昆女王老邁,子嗣無能,先前聽說孔明在中原之能,便以爲亮兒也有文韜武略,有邀請之意,故而才讓他生出此
心。”
劉封言道:“若是他真願去,又何必阻攔?即便是派遣幾人協助於他,等堅昆國立強盛之後,我們出兵西域,豈不是多了一個幫手?”“若是有如此順利,到還罷了!”黃月英皺眉道,“但只怕這一切都是龜茲國的陰謀,亮兒若被其利用,豈不是將他推入火坑之中?黃家如今也是一脈單傳,叫我如何敢讓他
去冒險?”
“龜茲國的陰謀?”劉封眉頭一皺,“方纔你們說是龜茲國的使者蠱惑黃亮,這龜茲國和堅昆,又有什麼關聯不成?”“母親,你先休息一下,我來說吧!”諸葛果打斷了黃月英,向劉封解釋道,“堅昆國如今和康居、丁零和烏孫三國交界,以烏孫最強,堅昆國力最弱,故而堅昆和龜茲南北
聯姻,由龜茲在南面牽制烏孫,龜茲王妃和堅昆女王是姊妹。”
“原來如此,如此一來,康居、堅昆和烏孫、龜茲四國便如同一張餅被割成了四塊,各自相連,又互相牽制!”
劉封微微點頭,除了最西面的康居之外,其他三國的情況,竟和十餘年前魏蜀吳三國十分相似,西蜀和東吳也是爲了對抗強大的曹魏而聯姻,看來人心都是相似的。諸葛果知道劉封對西域的情況還是瞭解一些的,點頭道:“隨着貴霜國的衰落,大月氏一族實力受損,作爲同族的康居和大宛失去了依靠,如今的康居國更是人煙稀少,堅
昆便有了向西攻佔康居,發展壯大的想法。”
劉封皺眉道:“堅昆不是自顧不暇麼?東面有烏孫和丁零二族,就算有龜茲牽制烏孫,恐怕也不敢輕舉妄動,攻打康居吧?”“這便是眼下問題所在,這一次龜茲國的使者來到長安之後,暗中去了襄陽勸說兄長,”諸葛果一臉憂慮,言道,“因爲丁零迅速壯大,已經威脅到了堅昆和烏孫,只要他回
到堅昆,龜茲便可促成堅昆與烏孫聯姻共同對抗丁零,眼下丁零正與鮮卑交戰,還無暇顧及西面戰線,可趁此機會攻打康居,先讓堅昆強大起來,再一同對抗丁零。”“哦?這似乎有些想當然了吧?”劉封不禁摸着鬍鬚,沉吟道,“先不論黃亮能不能順利繼承王位,就是烏孫能不能同意聯姻,也是個問題,再說了。龜茲國如此熱衷於幫助堅昆,恐怕不止是因爲顧念王妃和女王的姊妹情吧?龜茲若有這實力,自己去佔領康居,豈不是更好?爲何偏要幫助堅昆發展起來?任何親情,在大國相爭面前,都將不
復存在。”
黃月英此時在一旁冷冷說道:“龜茲國幫助堅昆,是有條件的!”
劉封聽出黃月英的不滿,問道:“他們要什麼條件?”
“龜茲國想要獨立成國!”諸葛果緩緩說道,“雖然西域都護府已經名存實亡,但龜茲國還是想要大漢王朝的詔書,承認龜茲國的平等地位。”“好算計——”半晌之後,劉封才沉着臉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