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封在西涼巡視逍遙之時,虎牢關外的大戰一觸即發,全天下的目光都聚焦在滎陽。
魏大將軍曹爽以收回故都爲由,請命調集中原乃至河北兵力向洛陽進發,以官渡、中牟、長社三處爲屯兵和兵糧轉運之地,對滎陽形成拱衛之勢。
這三處分別連接河北、兗州和豫州,同時又是進入中原的必經之地,夏侯霸在這三處佈下縱貫南北的防線,進可攻,退可守,加強防禦工事,一舉兩得。隨着漢軍在虎牢關集合兵力,滎陽成爲兩國交戰的主戰場,一月之內,滎陽境內百姓聞訊紛紛奔逃,有趕奔中原的,也有進入虎牢關的,前往河北、荊州的也有不少,一
時間路上行人紛紛,扶老攜幼,十室九空。
此時的滎陽已經聚集十五萬精兵,大都督夏侯霸親自坐鎮中軍,雖然他認爲曹爽此番孤注一擲有些冒險,但聖旨和軍令同時傳下,他不得不照令行事。
這一日正在府中議事,忽然監軍李勝大步走進來,拿着一封信,遠遠便向着夏侯霸高喝道:“夏侯都督,大將軍有令,該出兵了!”
衆人看李勝的神態,個個面帶怒色,這傢伙被曹爽派到軍中來,仗着是曹爽的親信,每日趾高氣揚,吆五喝六,又帶着大將軍的令箭,都是敢怒不敢言。
夏侯霸面色微沉,站在帥位之上,等着李勝走過來將書信遞上,才緩緩拆開。
李勝雖然心中不悅,但也無可奈何,其他的武將他還敢呵斥,但夏侯霸可就不同了,那也是皇親國戚,而且還是曹爽的親戚,同樣受曹爽信賴。
“傳令三軍,列陣出戰!”夏侯霸看完書信之後,眉頭皺得更緊,卻依然傳令。
“大都督,這一旦開戰,雙方膠着不下,便非日月可退,天長日久,恐怕於我不利,還請大都督的三思呀!”話音才落,陳佐便站出來阻止。
夏侯霸冷哼一聲,手拍着案几:“此事我們已經再三討論過利弊,如今兩軍陣前,不得再言避戰,墮我士氣,再有敢言者,軍法處置!”衆將聞言頓時默然,微微低頭,攻打虎牢關,談何容易,這座關隘先前就經過幾次修葺,現在被蜀軍佔去,聽說關上加裝了最恐怖的連弩和硬弩,甚至還有發石車,固若
金湯,這不是去送死麼?
猶豫之中,夏侯霸已經開始點將:“典將軍,命你帶五千精兵爲先鋒,到虎牢關下列陣,本將隨後便至!”
“諾!”典滿領命而去。
夏侯霸又讓許儀和朱芳二人領一萬兵馬隨後接應,留李勝和陳佐在滎陽,自領五萬大軍往虎牢關開進。
虎牢關中,這一次由魏延親自坐鎮,但他只帶了三萬精兵,守關無需多少兵力,人太多反而無用,徒耗糧草,大隊人馬都在洛陽帶兵。
這一次跟隨魏延出來的都是一衆小將,除了軍師徐陵和司馬句扶之外,更有在長安新組建的十二天將,虎牢關之中就聚齊了五大天將。
玄武天將張嶷,貴人天將傅僉,六合天將廖化,勾陳天將令狐宇,天空天將趙廣,每部都是精銳,從三千到一萬人各不相等,個個精神抖擻,殺氣騰騰。
看着這一衆年輕人,魏延欣慰之餘和感慨連連,如今他已經年過六旬,除了廖化之外,身旁再無和他同齡之人,雖然不服老,卻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了。
他深知這中原一戰,至關重要,也很可能是自己統兵的最後一戰,有生之年能連得長安、洛陽兩座王都,如果再能收復中原,此生便再無遺憾。不過劉封傳來的密信卻讓他有些不解,只說是在虎牢關練兵,不必出擊,雖然猜測不透,但魏延知道劉封用計,必有深意,乾脆留下大軍,帶着從長安趕來的五大天將守
衛虎牢關,試探魏軍虛實。
這一日正在關下指導最新組建的搴旗兵,忽然有探馬飛報,魏軍從滎陽開拔,往虎牢關而來。
魏延淡然一笑,讓他們監視魏軍動向,在關下繼續練兵,傅僉的搴旗兵不像其他幾部兵馬,都是以原有精銳的基礎組建,或者如流雲騎、神射營這樣直接改名的。
搴旗兵完全是重新從軍中挑選士兵來訓練,要求每個士兵都能奔走如飛,行動敏捷,完全是輕裝步兵的建制,魏延在槍兵訓練方面頗有心得,便更多地指點傅僉。
而且魏延和其父傅彤交往深厚,二人都是南郡同鄉,更感親近,這兩月來,魏延基本都在搴旗兵營中,頗讓其他幾位將領埋怨,說他太過偏心。
兩個時辰之後,日上三竿,守軍來報,魏軍已經到了關外十里地之外,魏延才離開校場,傳令三軍準備防守,來到關上觀察敵情,徐陵和句扶早已在這裡了。
不多時,便看到遠處路途上塵土飛揚,一隊人馬往關下迅速逼近,更遠處隱約有旌旗飄展,魏軍終於按捺不住,要來攻關了。
魏延手扶關牆,問道:“可知先鋒將領何人?”
徐陵答道:“正是典滿!”
“唔,倒也有些本事,”魏延手指敲了敲青磚,冷笑道,“可不能讓魏軍到關下逞威,誰敢出關一戰?”
“末將願往!”
“末將……”
話音才落,身旁的幾位將領都圍了上來,目光灼灼地看着魏延,包括他的兩個兒子魏昌和魏榮。
魏延掃視衆人一圈,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剛剛練兵汗水涔涔的傅僉身上:“子陽,第一陣交給你了。”
“遵命!”傅僉聞言大喜,馬上轉身下關去準備。
“魏叔叔,你這也太偏心了吧?”趙廣急得直跺腳,“練兵也是子陽,出戰也是子陽,這不公平!”“兩軍陣前,不論親疏!”魏延先正色糾正了趙廣,才指點着衆將笑道,“看看你們幾個,都不曾熱身,汗也不出一滴。子陽剛剛練兵,正好上陣廝殺,我這是爲你們的安危
着想呢!”
“嗨——”
“切——”衆將如同秋日失去光彩的草葉,紛紛耷拉下腦袋來,畢竟魏延是主將,又是前輩,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等待下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