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綝衝徐蓋一點頭,二人互相會意,從背後取下弓箭,又吩咐身旁幾位神射手同時準備,樂綝很快就分配好工作,每兩人瞄準一名敵人,務必要一擊必殺。
徐蓋由於統率水軍,在船上自然要用弓箭,他的箭法可是經過訓練的,甚至能夠射殺水鳥和游魚,至於樂綝的箭法,他並不知情,只知道樂綝的武藝與自己不相伯仲。
二人各自帶着神射手靠近約有百步之後,藏身在低矮的草木之中,各自瞄準,大家都聽着樂綝的動作,只要他的弓弦一響,便馬上放箭。
徐蓋看樂綝氣定神閒,心中頓時平靜了許多,他搭出兩支箭,瞄準了自己的對手,一箭三發是他猶能掌控自如,兩發是爲了更保萬無一失。
“準備——”
樂綝在不遠處一聲低喝,隨着他最後一個字出口,手中一鬆,弓弦震動,發出嗡嗡的響聲。
徐蓋和那幾個士兵都沒有絲毫猶豫,隨後鬆開手指,幾支箭幾乎不差分毫地破空而去,隱沒在黑暗之中,士兵們也都配合得絲毫不差。
放箭之後所有人都緊張地看着箭樓方向,只見四名守軍忽然軟嗒嗒的同時倒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徐蓋心中暗驚,看來樂綝的箭法也不弱。
心中震驚只是,樂綝已經打了個手勢,帶着士兵衝了出去,徐蓋一咬牙,從腰中抽出大斧,緊隨其後,悄無聲息的佔領了營寨大門。
暗淡的月影之下,守門的兩個士兵被箭貫胸而死,一人的腦門中箭,自己瞄準的那個喉嚨中箭,照此看來,眉心中箭的應該是樂綝所爲。他們二人分左右守住營門,後面的士兵看到信號,馬上掩殺過來,各自分好小隊,衝進了燈火闌珊的營寨之中,知道此時,整個港口內還未發出任何聲響,誰也不會料到
後方會被敵人偷襲。
廣陵郡本就是魏國的地盤,被東吳佔去大半年,但港口的佈置並未發生太大變化,吳軍佔領徐州之後,最大的變動是拓寬渠道,疏通水路,其餘各處,還是按照舊制。
這次發動反擊的士兵,有部分便是先前徐州的守軍,他們對廣陵的情況十分熟悉,不多時,無數悶哼和刀刃刺進骨肉的聲音在夜空中輕微作響。幾個呼吸之後,纔有一聲慘叫刺破了沉靜血腥的港口,東吳守軍終於被驚動,但驚醒的守軍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衝進來的魏軍給消滅了,至死他們也不明白敵人是從何而
來,甚至連敵人是誰都沒有看清,做了枉死鬼。
樂綝和徐蓋在營寨中神出鬼沒,衝到一半水寨之時,纔有東吳士兵組織反抗,但面對全副武裝,攜怒而來的魏軍衝擊,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樂綝的一把寶劍,劍光閃動,人影飛躍,就見守軍的殘肢斷臂飛散開來,面對倉皇的槍兵和弓箭手,依然絲毫不懼,一路衝在最前面,在親兵的配合之下,馬上便衝散了
吳軍的阻擋,將其勉強結成的陣型殺散。徐蓋訓練水軍,步戰自然也不弱,手中提着開山斧,大步上前,沉重的大斧左右開弓,保持着與樂綝齊頭並進,直到二人全身盔甲都被鮮血浸透,竟殺透了整個港口,將
吳軍盡數逼迫在江岸邊上。
慘叫聲、驚呼聲連成一片,即將天明,江邊風大,波濤陣陣轟鳴着,如同戰鼓一般,江面上火光連成一片,近百艘船隻連接一起,將整個港口團團包圍。
樂綝看着簇擁在一起驚慌失措的吳軍,踏前一步,劍尖上血珠滴答落下,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坑。
“爾等只知偷襲他人,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也會被人偷襲?”
此時的樂綝渾身浴血,不辨面目,看起來和走出屍山血海的惡魔一般,嚇得吳軍又是一陣騷動。
徐蓋一晃大斧,也上前沉喝道:“降者不殺,放下武器。”
雖然累得氣喘吁吁,渾身大汗,但此刻卻覺得痛快無比,大勝之後的酣暢淋漓,絕非言語能夠形容,怪不得父親常說好男兒就該征戰四方,浴血沙場。
吳軍早就被殺得膽寒,再看到這些殺神般的魏軍和江面上數不盡的敵軍,再也沒有半分鬥志,有人猶豫着放下兵器,也有仗着水性好的轉頭就跳進了江水中。
不多時,水面上便傳來嘩啦啦的聲音,那些想做漏網之魚的吳軍希望破滅了,在港口的十幾艘船馬上向岸邊靠攏,張着漁網和刀槍,那些絕望的吳軍被撈起來直接殺掉。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臉色慘變,再也不敢有僥倖心理,紛紛跪地投降,整個廣陵港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便盡被魏軍掌控。
廝殺聲消失之後,波濤搖晃着江面上的船隻,魏軍紛紛上岸,將船隻開入水寨之中。
這裡是東吳連接徐州和揚州乃至江東的港口,水寨極大,方圓百餘里,猶豫大船都被孫奮調往淮陰去了,容納這幾百艘小船毫無問題。天明時分,江面映照着東方的魚肚白,廣陵港再次恢復了平靜,血腥味在江風吹拂和江水沖刷之下,早已消失不見,誰也不會料到,廣陵港會在一夜之間被人突襲,守軍
全殲,兩千守軍除了五百多俘虜之外,盡數被埋葬在蘆葦蕩中去了。
樂綝命士兵們換上了東吳士兵的鎧甲,一切佈置如舊,早已派人向大海中等候的阮籍報信,等今夜大軍趕到,便圍攻廣陵城,以廣陵爲反擊的基石,切斷吳軍退路。
隨着東方亮起,朝霞映照江面,一片絢爛,已經有早期的漁民在江邊打漁,嘹亮的號子聲在晨風中飄蕩,除了忽然被戒嚴的蘆葦蕩之外,沒有人發現其餘各處的異常。樂綝和徐蓋洗漱之後來到江邊,迎着江風,遠眺紅日東昇,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火焰,他們二人從小和夏侯楙關係也算不錯,這一次榮幸被其起用,作爲先鋒官成功奪取廣
陵,頓覺得意氣奮發。
高興之餘,樂綝又憂心道:“孫奮將水軍盡數調走,此刻想必已經攻入兗州境內,但願夏侯將軍能夠及時回援,不要損失太多才好。”徐蓋卻笑道:“你儘管放心,一切都在軍師和大將軍預料之中,這一次定叫反覆無常的吳狗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