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釭雖然對胡飛憤怒,但也自恃身份,見趙統不出戰,便微微點頭,示意那副將出馬,先探探虛實。
這副將也是初次隨夏侯釭上陣,又見胡飛動作輕佻,以爲是個浪蕩子,立功心切,拍馬舞刀直衝過去。
胡飛待那人奔至中場,才虛空轉動長槍,輕提絲繮,戰馬噗嗤一聲打個響鼻,便如離弦之箭狂奔而出。
兩馬交錯,只見那副將橫刀劈向胡飛的脖頸,此時兩馬都在衝刺,只要他槍擋不住這一刀,必定會被斬首。
胡飛嘴角噙着一絲冷笑,見大刀迎面斬來,怡然不懼,豁然間長槍抖動,彷彿萬點梨花綻放,覆蓋了那人的周身。
那副將眼看就要劈中胡飛的腦袋,下一刻卻手中一空,眼前寒光點點,知道大事不妙,趕忙帶動坐騎向一旁逃去。
噗——清脆的響聲來自後心,他的鎧甲和護心鏡如同紙糊的一般,被對方一槍刺透,劇痛瞬間蔓延在整個後背上。
“啊——”那副將未料對方招式如此精妙,懊悔不已,但後心被刺中,已然無法活命,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之聲,便見身軀歪歪扭扭在馬背上跌落下來,甩出去好幾丈,動也不動了。
唏律律——胡飛的坐騎前蹄揚起,在空中舞動,發出長嘶,後面漢軍也跟着大聲喝彩,一槍便刺死一名魏將,實在是大快人心。
夏侯釭在後方觀戰,還未反應過來,只看到兩馬交錯,副將便慘叫一聲跌下馬來,不由一愣,這胡飛的槍法也實在太快了,竟未能看得清楚。
“還我兄弟命來!”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另一名武將已經殺將出去,這人正是方纔那位的兄長,見到兄弟被殺,不由分說便衝出去。
“回來,你不是他的對手!”
夏侯釭吃了一驚,也緊隨其後跟上去,想要阻止那人。
“哼,想以少勝多麼?”
公孫勝見對方出兩將來戰胡飛,也忍不住殺出陣來。
那副將先衝過去與胡飛交手,夏侯釭已經看出胡飛武藝高強,正要救應,卻被隨後趕來的公孫勝擋住,二人在一旁交手起來。
夏侯釭使用的也是一杆槍,槍身漆黑如墨,粗如兒臂,槍頭上卻是個一尺來長的金蛇,槍尖便是吞吐出來的蛇信,寒光森然。
他的這一杆槍是用東海中的寒鐵打造,名爲金蛇槍,槍頭尖細,蛇身扭曲處分出倒刺來,與張苞的蛇矛大不相同。
噹噹噹——夏侯釭含怒出手,想逼退公孫勝,但他未料公孫勝與胡飛也不相上下,二人都經過趙雲親自指點,而且公孫勝還是公孫瓚之後,家學淵源,也非易於之輩。
戰馬轉了一圈的功夫,二人已經對拆了十合,發現對方招式都很凌厲,不敢再大意,圈馬讓開重新再戰。
就在此時,胡飛那邊傳來一聲慘叫,卻是後出戰的副將被其又殺死了,屍體掉落馬下,塵土飛揚。
夏侯釭大怒,調轉馬頭又來戰胡飛,二人殺在一處,一個含怒出手,咄咄逼人,一個趁勝廝殺,信心十足,兩杆槍上下翻飛,看得人心驚肉跳。
胡飛連殺二將,其實並未耗費多少氣力,甚至連熱身都算不上,公孫勝不想以少勝多,就在一旁觀戰,眼神掃過遠處的魏兵,前排的武將都紛紛低下頭,誰也不敢再上陣。
胡飛從十五歲便來到漢中,被趙雲收爲關門弟子,其槍法比之公孫勝更爲精純,銀槍舞動,便見漫天殘影,難分真假,完全繼承了趙雲快攻的衣鉢,普通武將看都看得眼花繚亂,根本招架不住,不想這夏侯釭竟與之鬥得難分難解。
公孫勝起了好奇之心,在一旁凝目注視着夏侯釭的槍法,只見其招式也十分靈動,而且每一槍刺出去的角度極爲刁鑽,還真如靈蛇一般,招招搶先,竟反將胡飛的招式給壓制了,不由暗暗稱奇。
這夏侯釭的一身武藝,說起來也叫人啼笑皆非,他從小便勵志學武報仇,卻因爲夏侯霸等都早早從軍,便整日纏着堂兄夏侯玄試煉。
夏侯玄是志在經學,好老莊玄學,不堪其煩,見一本書中說東海嶗山有仙人,便謊稱此處有人武藝高強,若能拜其爲師,將來必有大成。
此時夏侯玄已經在洛陽嶄露頭角,與諸葛誕、鄧颺等被人稱爲“思聰”,夏侯釭信以爲真,第二日便揹負行囊去了青州,等夏侯玄知道的時候,人已經走了兩日,追之不及。
本以爲他出去遊歷一番自會歸來,卻不料夏侯釭這一去便是數年不回,杳無音信,夏侯玄每想起此事便懊悔不已,不敢向他家人說出實情,將其父夏侯尚留下的封地分與夏侯釭的家人,聊表慰藉。
他不明白夏侯釭報仇雪恥的決心,一心要爲其父正名,一路向東來至東海,踏過曹操當年遊歷過的滄海之地,幾經輾轉來至嶗山,竟真遇到一位老道,傳授其《金蛇槍法》,並贈送金蛇寶槍,叮囑他不可濫殺無辜,放下仇怨才能更進一步,其後便病死山中。
夏侯釭出山之後,才知道魏國局勢大變,正一心想建功立業,力挽狂瀾,初戰便遇到昔日苦苦尋覓之人,心中還暗歎其師傅有靈,爲了叫他放下執念,便先安排與趙統見面,了卻心結。
初次對敵,夏侯釭躊躇滿志,未料三十合過去,竟還戰不過趙統的副將,不禁焦躁起來,若不是胡飛先說過他是趙雲的弟子,夏侯釭都想羞憤自殺了。
他心裡清楚,贏不下胡飛,就更不用說對戰趙統了,看看朝陽升起,不想再拖延下去,雙目閃過一道厲色,爆喝道:“看吾金蛇狂舞!”
驀然間,夏侯釭招式陡變,顯得更加狠辣,一杆槍從四面刺出,在朝陽映照之下,真如同無數金蛇扭動身軀,撲向了胡飛。
“柏雪小心!”
公孫勝見夏侯釭忽然變招,吃了一驚,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胡飛更不答話,凝神與之交手,也加快了速度,將槍招發揮到極致,即便是陽光之下,也看不清他手中的槍桿,只見處處都是暗紅色的殘影,那是槍纓閃過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