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登雲說着話伸手在腰中摸索了許久,才取出一個錦囊,看樣子是藏在腰帶的夾層之中,沒有被鮮卑軍搜去,對此物倒是十分謹慎。
金令一拿出來,那兄妹三人臉上便出現了幾分光彩,帶着自豪之色,畢竟豪傑金令是有名望的大俠或者有實力的一派掌門纔會擁有,整個綠林中也屈指可數,他們年紀輕輕能擁有此物,也值得自傲。
凌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劉封:“公子,你看……”柏登雲見劉封還在猶豫,忙道:“封公子,待陳留除賊之後,在下誠請公子到柏玉堂一行,別有厚報。”
“唔——也好,”劉封終於緩緩點頭,“既然如此,我們便同往蔚縣去俠義堂會合,國難當前,除賊要緊。”
柏登雲這才暗中鬆了一口氣,將金令小心收好,約定明日一早便一同出發。
正在此時關索和韓龍二人從樹林中走出來,遠遠便大笑道:“哈哈,大哥,都問清楚了,這些賊人原來是不願回陳留去,故而在此停留許多日。”
剛纔劉封讓他們二人抓了幾名受傷的賊軍去審問,鮮卑軍人向來劫掠如同風捲殘雲,這羣人卻滯留在破敗的道觀內,實在讓人疑惑。
看關索走過來,劉封讓凌寒帶柏氏三人到一旁去歇息,將帶來的乾糧分他們一些,這幾天在觀內擔驚受怕,那些鮮卑軍都沒有吃的,恐怕這三人也沒少捱餓。
關索走過來笑道:“大哥,鮮卑軍已成一盤散沙,不足爲懼了。”
“哦?”
劉封看了看韓龍,主要審問的是他,“何以見得?”
韓龍抱拳道:“鮮卑軍兵糧已斷,以宰馬食人爲繼,每日分派各部出來劫掠,若是一日無果,便要強制去攻城,故而這些人找到落腳之處便不願再回營。”
“原來如此!”
劉封眉頭微蹙,怪不得在這麼遠的地方也出現了鮮卑軍,看來陳留的形勢已經十分嚴峻,賊軍也面臨崩潰的邊緣。
“大哥,現在只要殺了軻比能,陳留之圍自解了。”
關索也覺得除掉軻比能勢在必行,一旦軻比能身亡,鮮卑軍將如一團散沙,便可逐一掃清。
劉封點頭道:“不錯,明日一早便趕奔蔚縣,先看看董平那裡有什麼計劃,最好能一擊必殺。”
旋即又嘆道:“鮮卑軍勢窮必定奮力出擊,陳留守軍堅守近一月,孤軍待援,想必胡將軍和幼常也在苦苦支撐。”
凌寒正好走過來聽到,點頭道:“馬將軍他們孤軍奮戰,所幸有信鴿能及時報信,叫守軍知曉我等在極力解救,不至於絕望。”
劉封目視東方,半邊明月掛在當空,遠山輪廓起伏無盡,一如他的心潮一般,這一次除掉軻比能和鮮卑軍主力,對將來征服漠北也有莫大的好處,可謂一勞永逸。
回頭對關索幾人言道:“大家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到了陳留免不了一場惡戰,要養足精神。”
凌寒找了一處比較平坦的樹林,大家就在草坪上鋪開攜帶的牛皮褥子休息,這些都是從那些鮮卑軍身上搜來的行裝,四周點了松枝,雖然有些難聞,卻也不怕蚊蟲叮咬,倒是個納涼避暑的好去處。
柏氏三兄妹也是疲累過度,受了幾日摧殘,躺下便沉沉睡去了,第二日一早便在清脆悅耳的鳥鳴聲中醒來,若是不想昨夜山上道觀中的血戰,這裡倒是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
凌寒早帶着歐陽路去牽了五匹馬過來,這些都是那些鮮卑軍留在後山,叫老道帶着小道士去報官,剩下的柏氏兄妹三人一人一匹,在山下道別之後各奔東西。
三個多時辰之後終於來至蔚縣境內,這裡果然綠林人士越來越多,甚至三五成羣勾肩搭背,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完全不像是大敵當前,反而有種訪親拜友之感。
陳留附近的縣鄉早已人去房空,只留下千里荒地,甚至連開封境內都出現了鮮卑,中原鬧得人心惶惶,但唯有蔚縣依舊熱鬧,甚至還有大膽的百姓留在城中,買賣做得風生水起。
鮮卑軍雖然兇狠,但遇到這些彪悍之人,還是有來無回,若論陰險歹毒、用毒暗殺、機關陷阱,十個鮮卑軍也不是一個綠林中人的對手。
更何況這一次羣英薈萃,三教九流的人齊聚中原,人人各顯其能,只要軻比能不下令發兵強攻,單獨前來的鮮卑軍小隊都在半路就被打殺光,有些人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這裡吃了幾次悶虧之後,鮮卑軍將此地視爲禁地,每次出來劫掠,都遠離此處,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被綠林豪傑追殺,尤其是有大頭領出動的時候,更有無數人同時出現,神出鬼沒,鮮卑軍出動劫掠由最初的飛揚跋扈變得心驚膽戰,草木皆兵。
一路上凌寒打聽着蔚縣的情況,快馬加鞭在天黑之際終於趕至城內,蔚縣官兵早已撤離,四周城門大開,根本無人把守,任憑自由進出,這裡完全變成了草莽之地,只要自己人不打起來,便無人過問。
主持此次屠胡令大會的自然就是發起號召的俠義堂,此時俠義堂的人佔據了縣衙,大堂門前人頭攢動,十分熱鬧,每日出去劫殺了鮮卑軍的人都要來這裡等級功勞,超過戌時的便不作數了。
來至縣衙門前,一路沉默不語的柏登雲纔算有了點精神,親自上前擠開人羣,到門前亮出了握在手心被捂出汗的金令,接待之人一看令牌,果然不敢怠慢,將他們從側門徑直帶進了後院,問明身份之後,安排在一間廂房等候。
有人端水洗臉淨面,有人送來熱茶,顯得十分殷勤,但他們進城的時候看到許多人就在城牆下或者街道的屋檐下打地鋪,顯然是隻有豪傑令甚或是金令的一派宗主才能享受到如此特殊的待遇。
“哈哈哈,想必董君候很快留到了,幾位若是有什麼疑惑之處,可以藉此機會問一問。”
洗漱之後,喝了一口熱茶,柏登雲纔算是真正恢復了精神,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之上,眉毛微挑,言下之意若是錯過這個機會,劉封他們可能連見董平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