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場中酒碗換上,商越二人也都整理好衣衫,各自仗劍而立,雖說是比武助興,但雙方卻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殺機。
那人捲起衣袖,粗聲道:“靑谷彥,請賜教!”
商越看似比靑谷彥瘦弱一圈,卻怡然不懼,八字步長身而立,抱拳道:“好說!”
“嘿!”
這靑谷彥說出手就出手,一聲爆喝,竟趁商越不注意,持劍便刺了出去。
這一劍平直力猛,毫無花招,就是速度極快,如毒蛇出洞,當胸一擊,殺機無限。
“來得好!”
商越見對方上來就直衝要害,冷哼一聲,墊步擰腰,微微側身,擡手揮起寶劍便便迎了上去。
叮——兩把劍在空中發出一陣碰撞,發出一聲脆響,二人臂力都極強,又是近在咫尺的碰撞,身形晃動,各自向後退開。
“嘿嘿,好樣的!”
靑谷彥沒想到眼前的商越力量竟如此之大,不禁激起鬥志,獰笑着再次撲上來。
唰!劍刃如一泓秋水晃動,寒光刺眼,劍鋒帶着破風之聲,刺破空氣,刺向了商越的手臂。
商越毫不避讓,展開了身法與之打鬥,雙方兵刃相撞,不斷髮出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轉眼間十幾回合過去,靑谷彥的衣衫已經出現破洞,手臂上也有幾道血跡。
“不如到此……”商越不知且末虛實如何,這時候不好先撕破臉皮,正要準備停手。
卻見靑谷彥怒吼一聲,赤紅雙目再次撲上來,低吼道:“給我死。”
靑谷彥是且末叫得上號的武士,他雖然不在軍中任職,但是皇家侍衛,臨行時誇下海口要掃遍漢軍將領,回去之後便加封羽林軍統領,沒想到第一次出手,就被一個無名之輩殺得節節敗退。
惱羞成怒,再加上且末王和母歸籲早有預謀,在這裡擺下殺陣,更是毫無顧忌,此時唯有殺死商越,才能洗刷自己的屈辱。
靑谷彥目光一寒,手中長劍抖動起來,如同秋風掃葉,雖然他的主要兵刃是長戟,但劍法也同樣受過高人指點,招式凌厲狠辣,一旦動了殺機,同樣聲勢駭人。
看到二人以死相拼,班辭面色微沉,他已經隱約感覺到危機四伏,他和商越相處日久,知道其本事在靑谷彥之上,本想強行阻止二人,卻見母歸籲故意低頭端着酒碗倒酒不予理會,似乎在等着靑谷彥拼命,很可能是要和商越拼個兩敗俱傷。
想到此處,班辭雙目一陣收縮,從進帳之後的彼此試探,到剛纔的舞姬迷亂心神,或許這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如果剛纔沒有商越在,此時只怕他們幾人的腦袋早已滾落沙土之中。
母歸籲只想在帳中暗自殺掉自己,再趁外面的守軍不防備逃走,如果動靜鬧得太大,守軍必會衝過來,到時候結果難以預料,在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之下,母歸籲還在等待。
這一場比武雖說是自己提出,但母歸籲一口應承下來,想必也是早就預謀好的,如果將商越除掉,自己孤掌難鳴,此時帳中比武金鐵交鳴,動靜極大,外面的士兵不知道情況如何,等發現不對勁再來支援也爲時已晚。
想到這一點之後,班辭抓着酒碗的手指微微有些發白,暗中摸了摸手臂下的袖箭,不動聲色繼續觀察,只要母歸籲不出聲,便任由二人比鬥,眼下唯一的機會就是商越殺了靑谷彥,看看母歸籲還有什麼後招。
思索之間,只聽忽然噹的一聲震響,空中再次發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
二人同時擡頭看去,只見靑谷彥竟一時承受不住商越的力量,整個人向後仰去,右手拿劍的虎口處已崩裂開來、鮮血直流。
商越冷然一笑,向前跨出一步,手中劍如同流星趕月一般刺向靑谷彥的胸口,一道寒光斬劈過去,勢不可擋。
靑谷彥見狀大驚,慌亂中強行舉起長劍擋上去。
嘩啦啦——清脆的一串響聲之中,靑谷彥手中長劍已經向帳篷一側飛過去,瞬間破開帳篷破空而走,靑谷彥一屁股坐在地上,才堪堪擡頭,寒光已經到了眼前。
“饒命……”“住手——”噗——寒光在眼前一頓,劍刃卻毫無阻滯地穿透了靑谷彥的喉嚨,從後頸偷出來,鮮血汩汩冒出來。
帳篷上的破洞一束陽光照進來,正好落在那一灘血跡上,眼睜睜看着鮮血滲入沙土之中。
母歸籲半舉着手臂站起來,張着嘴巴一臉愕然,商越出手速度之快,已經容不得他喊話阻止了。
一片靜默之中,商越收起長劍,身形如同山嶽一般站立場中,劍刃上的血跡很快滑落,收劍入鞘,抱拳道:“得罪了。”
“啊……呃,無妨,無妨,都怪靑谷彥太魯莽了!”
母歸籲回過神來,將酒碗放在桌上,低頭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怨恨,再起身時已經面帶笑容,搖頭讚道:“大漢軍中果然人人勇猛,班將軍麾下有如此猛將,西征必定勢如破竹,佩服,佩服!”
“刀劍無眼,得罪得罪!”
班辭淡淡一笑,拱手道,“讓貴使受驚了”母歸籲一陣乾笑,示意侍衛將靑谷彥的屍體擡出去,地上撒下一層黃沙,鋪平之後便再無痕跡,之後帳篷頂上的那個破洞還見證着剛纔激烈的一幕。
“酒宴繼續,不要因此掃了將軍雅緻!”
母歸籲的命令簡短有力,彷彿剛纔死的是外人一般。
剛纔長劍飛出,守在遠處漢軍吃了一驚,正準備趕過來,但馬上擡出去的且末人屍體讓他們迅速安定下來,說明剛纔的打鬥班將軍勝了,一個個露出自豪的笑容。
母歸籲臉上的笑容再次變得自然親切,拱手向商越行禮,舉起酒碗說道:“商將軍武藝高強,真乃虎將也,在下敬你一碗酒,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雖然二人已經察覺帳中暗藏殺機,但此時母歸籲還未主動動手,只好虛與委蛇,商越殺了一人,心中覺得痛快,便將桌上酒碗端起來,看母歸籲已經喝完,仰天一乾而盡。
“哈哈哈,好酒量,”母歸籲看到商越將酒喝完,忽然仰天大笑起來,指着班辭二人大聲道,“好膽量!”